《深紫传说》天上羽

2、黑白无常

　　大红花轿被白衣老鬼的鬼气震裂开后，玉无月才惊讶地发现，大红花轿中坐着的哪里是什么含冤而死的小女娥，而是一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少年鬼，不用猜都知道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鬼是被人用法术困入了这大红花轿，行这不违背阴阳秩序却难容于人伦纲常的幽婚。
　　玉无月嗤笑道：“其实在断袖之人不算少，少倌也不在少数，但像你这般既好男色又吃嫩草的倒也是少见。”
　　白衣老鬼听了玉无月这句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但不生气，反倒是得意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老朽有得是，生前买得来少年，死后也买得来妙鬼，你一个臭丫头能奈我何？不如与这小家伙一起从了我，做个逍遥自在的神仙鬼多好？”
　　听着白衣老鬼大放厥词，玉无月眉间一抽，道：“呸！年纪一大把了这脸皮也厚如城墙，看看你自己那丑陋的样貌，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玉无月看向不停哭泣的少年鬼心生怜悯，若不是今夜自己正好出现在此多管了桩闲事，这个少年鬼一旦落入那只白衣老鬼的手中，下场肯定异常悲惨。
　　想到这里，玉无月愈发嫌弃地看向那只白衣老鬼，愤愤不平道：“本以为你这个老流氓鬼只是老牛吃嫩草，没想到你做了鬼还不忘这种癖好，生前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落，玉无月双手成兰花状，指尖相触在胸口结印，划出了一道紫色的符印，口中念道：“日月盈仄，辰宿列张。鸣凤化被，万方无尽。招！”
　　白衣老鬼和所有的红白幽魂都以为这是驱鬼符，纷纷严阵以待时，却发现乱坟堆中一片死寂什么都未发生。
　　鬼们面面相觑，都没想明白个所以然，白衣老鬼以为玉无月是学艺不精、法术不济想要嘲讽一番，可是还未来得及张口，就听见死寂的静夜中传来了许多少年的啼哭声。
　　这些少年的啼哭声由远及近，闻之泣血，不需眼见便能感受到这啼哭的魂魄生前多么悲惨，令人发怵。
　　鬼们不明所以，玉无月却笑而不语，白衣老鬼觉得玉无月的笑容蹊跷，想了一番，终于反应过来这哭声究竟是什么了。可当他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许多少年的怨魂从四面八方向乱坟堆围聚而来，原来方才玉无月画出的并非驱鬼符，恰恰相反是画了一道招魂符，招来了那些被白衣老鬼残害至死的少年怨魂，给了他们一个了却怨结的机会，唯有这样那些惨死的少年才能安心去投胎转世。
　　这些少年的怨魂带着强大的怨念包围了白衣老鬼，红白幽魂见状况不妙四散而逃，那些怨魂任凭那些幽魂逃出乱坟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的目标只是白衣老鬼。
　　白衣老鬼想要再次聚集鬼气自保，玉无月看穿了白衣老鬼的心思，先他一步画出一道紫色符印，符印升上夜空，化为一条绳索捆住了白衣老鬼的双手。
　　玉无月看着拼命挣扎的白衣老鬼，道：“你生前居然残害了这么多无辜少年，如此作恶当有此报！”
　　白衣老鬼双手被突然捆住大惊失色，他无法聚集鬼气，开始咆哮道：“臭丫头！快送开我！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
　　玉无月嘲笑道：“让我不得好死？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那些怨魂已经从四面八方将白衣老鬼围拢，紧接着便听见白衣老鬼被那些怨魂蚕食的痛苦嚎叫，声声凄惨却大快人心。
　　玉无月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个白衣老鬼无非就是个色中饿鬼，怎么会有本事将鬼气聚集为他所用？即便生前是个法术界人，但死后变成魂魄也无法带着法术与法器，除非，”玉无月说着顿了顿，“有人将这聚鬼气的本事给了他？”
　　玉无月想着再看向那些冤死在白衣老鬼手中的少年鬼，他们得了玉无月招魂符的力量，撕破了白衣老鬼的衣衫，玉无月这才发现白衣老鬼的衣衫背面画着聚魂咒。
　　玉无月自言自语道：“感情是有人烧了这么一件衣衫给了他，才会让这只老流氓鬼纵使变成鬼也有恃无恐，可是谁会做这么有损阴德之事呢？”
　　看着那些少年怨魂一点一点将白衣老鬼的魂魄蚕食到支离破碎，将白衣老鬼加在他们身上的痛苦双倍奉还，解了怨气的少年鬼们周身发出了纯白的微光，那是魂魄洗净后散发的光华。
　　就在少年鬼宣发完怨气后，一黑一白两道鬼气划过天际，玉无月忽感周边生起强大的鬼力，心中又道了声不妙，准备离开乱坟堆。
　　就在转身时，玉无月看见了站在破碎花轿旁哭泣的柔弱少年鬼，道：“哎！你是打算在这里哭着等黑白无常来抓你，还是跟我一起逃走？”
　　少年鬼还在止不住的抽泣，玉无月长叹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焦急，道：“我数三声，你不回答我就不管你了。”
　　“一，二，三……”
　　玉无月的“三”刚出口，少年鬼忙喊道：“我跟姐姐一同走！”
　　玉无月无奈地再叹口气，心道：多简单明了的选择，费这老鼻子劲。
　　就这样，玉无月将少年鬼收进了手心，飞身离开了乱坟堆。
　　玉无月前脚刚走，阴司黑、白两位阴君后脚就出现在了乱坟堆，玉无月想着那些少年冤魂还在乱坟堆，若是被黑、白阴君直接就地处置，似乎也是自己害了他们。
　　玉无月一边想着，一边回头吹了声口哨，那些被她招来的少年怨魂瞬间成鸟兽散逃，即便怨念再强大到底还是些小鬼，遇见了阴司黑、白阴君，立即像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尖叫着四散而逃。
　　不过玉无月心中倒是泛起了嘀咕，鬼月第一日，鬼门关大开，万鬼出闸，黑、白阴君不在北川城镇守，反倒是来这乱坟堆凑热闹？难不成是因为感知到了乱坟堆中有人搞事，趁着鬼门关大开借一场幽婚在此聚集大量魂魄意图不轨？
　　玉无月所猜不错，黑、白阴君就是怕这里有人借着鬼门关大开作恶，所以特来查看一番，但是来到此只看到了一些个游魂野鬼，显然是掀不起风浪的。
　　黑阴君亮出黑色哭丧棒轻轻摇动起来，哭丧棒上的铃铛响起，逃在最后的那个少年怨魂便被哭丧棒的阴力吸了过来。黑阴君打量着那个吓到簌簌发抖的少年怨魂，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嗅。
　　一旁的白阴君问到：“如何？”
　　黑阴君解开了哭丧棒对少年冤魂的钳制，少年冤魂吓得屁滚尿流地逃离了乱坟堆。
　　黑阴君看着少年冤魂逃走的方向，他与白阴君乃是阴司使者，自然不会和那些少年怨魂去计较，扰乱阴阳秩序自有阴兵去捉拿，他们无需为这些小事费神。
　　黑阴君又低头看着地上被蚕食到支离破碎的白衣老鬼魂魄，一脸森然，道：“身上倒是没有噬魂鬼的味道，但是这招魂符的气味倒是似曾相识，”说着，黑阴君再次转动哭丧棒，铃铛声响起，白衣老鬼残破的魂魄上一道招魂符缓缓升起。
　　黑阴君道：“这招魂符咒画得不算规正，但威力不小。”
　　白阴君道：“鬼月第一日这北川城外就不太平，北川城内的那场风暴还在酝酿，看来这个鬼月是难得太平了。”
　　话落，黑、白阴君转头再看向不远处的北川城，他们也和玉无月一样见到了北川城上方的那团黑色死气，心里不禁又是一惊。
　　黑阴君道：“鬼王所言不错，这团死气来者不善，这个鬼月不寻常。”
　　白阴君淡然一笑，反问道：“鬼月第一日，这北川城不也是善者不来吗？”
　　听着白阴君如是说，黑阴君觉得很有道理，世人皆知避忌，鬼月里的忌讳倒是很多，但能在这鬼月中来这阴气最重的北川城者，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是为何每年鬼月阴司与镇北司总是如临大敌的原因。
　　万鬼出关夜，人心不善时，鬼偿夙愿，人尽其图。
　　黑阴君忽而问到：“你说镇北司当真有这本事镇住这个鬼月？”
　　白阴君笑道：“这位北司大人可是现今法术界首徒，据说他的法力堪比神佛。”
　　黑阴君不屑笑道：“就怕是雷声大、雨点小，徒有虚名罢了。”
　　白阴君依然保持微笑，道：“虚名也好，实力也罢，他既然担了北司大人的名头，自然就要负起这个责任，北川城若是出了乱子，你觉得皇都乃至天地间还能安稳吗？”
　　黑阴君点头，道：“但愿镇北司能够守住阴阳界，不然阴司便要越俎代庖了。你先行一步回阴司将此事禀报阎王，我去北川城看看究竟是何人兴风作浪。”
　　白阴君沉思片刻，颔首道：“好，待我将北川城的情形禀报鬼王后，再到北川城与你会合。”
　　话落，白阴君原地消失，黑阴君盯着北川城上方那团黑色死气又看了良久，化为一道黑影飞向北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