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传说》天上羽

150、魂碎

　　火凤说得义愤填膺，转头看向龙神，早已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道：“龙神师兄，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妄图让这个魔神回头？”说着，火凤指了指人界大地，“看看她造得杀孽，根本百死难赎！”
　　鸑鷟指尖轻触双唇，带着几分戏谑说到：“瞧，师兄，我哪有回头路可走？”
　　话音落下，鸑鷟指尖再触琴弦，挑出一道紫光飞向了人界，只是这次紫光并未斩杀众人，而是落在了魔军身上，令得所有魔军力量大增，不消一会，打退了连同沈长空在内的法术界人，将宇文彬手脚大张的抬了起来。
　　鸑鷟稍稍抬眼注视着宇文彬，满眼的寒意与周身的杀气凛冽而出。
　　“你与本神立场相对，过往那些敌意我能理解，可这恨意从何而来？”
　　沈长空飞身想要去解救宇文彬，却被化成玄狼的狼牙扑倒在地，獠爪按住了他的肩膀。
　　龙神大喊：“长空！”
　　鸑鷟轻笑道：“师兄放心，没我的命令狼牙不会伤了沈大人，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说着，鸑鷟继续看向沈长空问到，“你如此恨我可是为了心月狐？”
　　听到心月狐的名字宇文彬深吸一口气，心月狐的死其实是他此生难以愈合的伤痛，但这伤痛抵不过心底那从不见光的阴暗之处，他语气森然地喊到：“你为祸苍生，所犯下的杀孽还少吗？恨你哪需因由，今日你要杀便杀，少说废话！”
　　鸑鷟眨眼偏头轻笑，那笑容冷漠又不屑，她并不理会宇文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只是反讽问到：“你当真爱心月狐吗？你对她究竟有几分情意？”
　　宇文彬怔愣在那里，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心中许多意念翻江倒海，那些被仇恨压下去的疼痛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见宇文彬不说话，鸑鷟便替他继续说了下去：“若是你真爱心月狐，当初她让你和她一起隐世时，为何你拒绝了她？”宇文彬觉得呼吸困难，心中疼痛剧增，鸑鷟眼中寒光一闪，毫留情地兀自说到，“当初你拒绝心月狐是因为你看不起她追随了本神，所以配不上你引魂人的高贵悲壮？”
　　宇文彬眼眶中有泪打转，鸑鷟的话语挑断了他极力撑着的最后一根心弦，他喘着粗气咆哮道：“引魂人生来就是为了死，谈何高贵？！”
　　得了自己想听的答案，鸑鷟半眯着眼睛，满意地扬起了语调说到：“嚯，原来这才是你的心魔，身为引魂人生而为死，你却贪生怕死。”
　　宇文彬形同疯癫，咬牙切齿地继续咆哮道：“贪生怕死有何过错？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资格，偏我必须向死，为何是我？！为何是我？！”
　　“阿彬……”
　　龙神惊讶地望向宇文彬，他本以为宇文彬一心为扛起正道大旗，却没想到他深藏在心底的这个秘密。
　　火凤却道：“他中了鸑鷟的心魔！”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鸑鷟从继续低头抚琴，道：“很好，狼牙，你可以送你的猎物一程了。”
　　狼牙得令后松开了沈长空，四肢在地上一跃而起咬上了宇文彬的咽喉。宇文彬的四肢被魔军钳制，只能沦为板上鱼肉被狼牙生生咬住脖颈，他双目圆瞪，口中发出“咕咕”声，狼牙却目露寒光，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阿彬！”
　　眼看着宇文彬的肉身即将殒灭，龙神抽出青北剑准备向狼牙袭来，心月狐之死本就是宇文彬心中永消不去的痛，如今心中的伤口被鸑鷟的只言片语又搅得血肉模糊，其痛苦更甚于身躯伤痛。
　　因此，在最后一刻宇文彬的魂魄化为白光飞出了肉身，卷裹着镇魂幡的法力向修罗宫袭卷而来。
　　琴音骤止，鸑鷟抬眼看向那道白光，目光阴冷，轻抬右手，集雷霆之力于手中，化成一道闪电直接将那道白光打成了碎片，宇文彬的魂魄就此烟消云散再无归处。
　　“阿彬！阿彬！”
　　龙神拼命大喊，鸑鷟却语气森然道：“这是我替心月狐还你的，”说着，鸑鷟仰望天空，神色忧伤，“心月狐，你可以瞑目了。”
　　沈长空按着汩汩流血的肩膀站起身来，这时神隐司的术士跑到了他身边，道：“沈大人，妖都新主雪狐云沧说鸑鷟有恩于妖都，他们不会出兵，还……”
　　见那人说话停顿，沈长空皱眉问到：“还什么？”
　　“还封闭了妖都大门！”
　　沈长空道：“无妨，妖都早已与法术界结下了梁子，今后自有时间对付他们，如今专心对付魔孽便好！”
　　鸑鷟见沈长空为了对付自己也是花尽了心思，不禁叹道：“沈大人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居然想到召集三界围攻修罗宫，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沈长空不与鸑鷟做口舌之争，转身问到：“阴司呢？”
　　这时又一术士赶至，回答：“禀报沈大人，阴司冥帝闭门不见，属下未曾进入鬼门关。”
　　沈长空眯着双眼，道：“看来阴司也要助纣为虐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冥帝的声音：“非也！本君不但不是助纣为虐，反倒是来向高高在上的法术界讨一个公道。”
　　面对这些来声讨自己的法术界人久了，鸑鷟看见冥君竟然觉得格外亲切，露出了最初的灿烂笑容，可笑中还是带着最苦涩的泪。
　　这个笑和这滴泪落在了龙神心底，就像噬心毒药将龙神心头最柔软的那点温暖点滴耗尽。
　　“这回不用你来凑热闹了。”许久，鸑鷟变得格外温柔，“长久以来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真的不好意思了，到此为止吧，阴司难得一块净土不要被他们破坏了，想起那里有块彼岸花田，怎么也是美好的回忆。”
　　冥帝察觉到一丝不安，赶紧问到：“你要做什么？”
　　鸑鷟挥了挥衣袖，将冥帝及身后无数阴兵送回了阴司，双手和印在胸前划出了紫色符印，接着这道符印飞往阴司落在了鬼门关上。
　　被关在鬼门关里面的鬼王看着那紫色的符印问到：“冥帝，鸑鷟这是做什么？”
　　冥帝长叹一口气，道：“鸑鷟终究还是被她的爱逼成了魔。”
　　龙神看着鸑鷟祈求道：“鸑鷟，收手吧，到此为止，好不好？心月狐的仇你已经报了，就这样结束了，好不好？我爱你，鸑鷟，这句话是真心的，我可以弃天地苍生不顾，我只要你，就如一千五百年前我逆了天旨只为和你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鸑鷟浑身一怔，她痴痴地看向龙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的话。
　　“你……说什么？”
　　龙神一脸真挚道：“我说我爱你，鸑鷟，我爱你。”
　　鸑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情意，火凤低头沉脸问到：“龙神师兄，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在想着维护鸑鷟吗？”
　　龙神笃定道：“鸑鷟是我妻子，一千五百年前是，这二十世轮回是，以后也会是。”
　　“师兄……”
　　鸑鷟心中有所动摇，火凤声音却开始颤抖，她说：“很好，很好，龙神师兄，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还要重蹈一千五百年前的覆辙？”
　　龙神看向火凤，神情冷淡，道：“火凤，你中了七情六欲咒才会如此，你所有的情深款款在我看来都是无稽之谈，我从未想过要娶你，一千五百年前是这样，今时今日还是这样。”
　　火凤似乎深受打击向后退了几步，龙神也不管她，转回头看向鸑鷟，向她伸出了手，温柔地问到：“跟我走，好不好？”
　　鸑鷟还没来得及予以回应，就睁大了双眼，大声喊道：“师兄，小心！”
　　话音出口还是晚了一步，龙神浑身一颤，低头看去，一把赤红的短刃从身后贯穿至胸前。
　　龙神缓缓转过头，火凤反手握住了离火鞭的柄端，在鞭柄的另一头伸出了赤红的利刃被火凤贯穿了他的身躯。
　　“龙神师兄，”火凤的声音有些扭曲，“你这样不知悔改，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话落，火凤抽出了那把赤刃，与此同时，鸑鷟飞出了修罗宫瞬移至龙神面前扶住了踉跄倒地的他。
　　“师兄，你怎么样？”
　　看着鸑鷟焦急的神情，龙神微笑道：“鸑鷟，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鸑鷟一边扶起龙神一边强忍住灼烧的剧痛，火凤趁此机会挥动离火鞭打向了鸑鷟，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这时身后沈长空挽起弓弦飞来一支长箭，划过了鸑鷟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这点小伤对鸑鷟而言不过只是蚊虫叮咬了一下未觉着痛，鸑鷟缓缓伸手抚摸着脸颊，被长箭划开的皮肉渐渐绽开，紫色的鲜血滴在了指尖。
　　火凤怒道：“今日法术界倾巢而出，就是为了剿灭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维护天地安然！”
　　“邪魔歪道？”鸑鷟凝视着指尖那滴紫色的鲜血，笑道，“是啊，大家都有各自的命数谁都逃不掉，可是火凤，你知道我自小便是离经叛道，什么教条规矩于我而言都是形同虚设，我当年能够逆天改命，改了无字天书所定之事，今日我一样可以，比如，”鸑鷟顿了顿，转动一下手指，“今日我就要你火凤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