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妻》檀二爷

18、踏雪寻梅

　　冬天来了，京城里的人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老百姓也都生起了炉子，在南方没有用过炉子的汝贞他们也学着用起了炉子，然而为了省钱，他们只是买些便宜的碎煤渣来烧。
　　因为天气冷了，汝贞就改卖面条，面用了粤菜里熬制的高汤，再配上炸鱼和白菜，买的人比先前更多。
　　每天早晚，赵靖浣都帮着他们一起把摊位摆起来，晚上再收回去，三个人生活的到也很充实。
　　京城的冬天让生在南海的两个鲛人有些吃不消，但是身体健康的他们还是扛住了严寒，又因为守着炉子做生意多少能缓解一下冻僵的身体。
　　虽然几乎逢人就打听，但是还是没有沉露的消息，海神观的道长在信中也没有提到信的线索，可是汝贞并没有气馁，他坚信儿子还在京城，依然借着做生意的时候向往来的人打听情况。
　　一个寒风刺骨的午后，太阳无精打采的挂在空中，只顾着发光而没有发热，所有人都缩头缩脑的走在大街上。
　　因为潇淳要回家拿几双新作的棉鞋，所以汝贞就得看着两个摊位，有些忙不过来。
　　他一边看着锅里的面条，又要盯着人看棉鞋和棉袄，简直分身乏术。
　　“汝贞～！”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他连忙抬起头，就看到毓韬站在了自己面前，身后还跟着老吴。
　　汝贞抬眼望了他一会儿，就有些害羞的说道：“你要是不忙就帮我收钱吧。”
　　“行～老吴，你也过来帮忙。”毓韬完全不顾及身份，走到了潇淳的摊位前，甩掉架子接待起客人来。
　　老吴则帮着他煮面，他这才能腾出手去炸鱼，今天还不到下午，炸鱼就快用光了，看来得早点儿收摊子了。
　　“棉鞋32文，棉坎肩35文。”他对毓韬说道，能够放下皇亲国戚的架子来做小买卖，也不是一般的男人，他越发的觉得这个人可爱了！
　　过了一会儿，潇淳带着几双棉鞋回来了，见到摊子上多了两个人帮忙就很纳闷的问叔叔。
　　“这二位是您的朋友吗？”
　　“嗯，我叫他们帮忙，你不在，我忙不过来。”他笑了，又抬头看了一眼帮着收钱的毓韬。
　　“多谢二位爷帮忙！”潇淳抱拳拱手，但收钱的人明显不是普通人，有一股贵族气质。
　　“不用谢，你也是汝贞的弟弟？”大阿哥觉得这个年轻人和汝贞容貌有两三分相似，就大胆的问道。
　　“我是他的侄儿……他辈分大。”淳儿补充了道，否则他们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差距，实在是可疑！
　　“喔～我说怎么长得有点儿像，你们那个地方竟出美男子了。”毓韬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这孩子虽然模样更漂亮，但他还是更爱汝贞那股子成熟温柔又迷人的劲儿。
　　“看您说的，我们那儿就是个小村子，都是头回来京城，才见过世面的。”潇淳说道，觉得这个人说话很有意思。
　　等到下午三点多，因为炸鱼卖完了，汝贞决定先收摊，而潇淳还要呆到太阳落山，他就在毓韬和老吴的帮助下推着车子回去了。
　　回到院子里，赵靖浣正在扫地，见到他回来了就问：“您今天提前收摊了？”
　　“嗯，炸鱼卖完了，就早回来了，还让朋友帮了很久的忙，淳儿说他黄昏的时候再回来。”说完他就让二人把车子放在院子中间，麻利的收拾起来，今天还不能歇着，要提前准备明天用的东西。
　　赵靖浣礼貌的向二人抱拳打了招呼，就回屋子去了，他也很纳闷的看了那位穿紫色棉袄的男子，觉得对方很不平常。
　　老吴帮着汝贞在厨房收拾鱼的时候，毓韬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边上看着。
　　“你不觉得辛苦吗？”
　　“很多人都是这么活着的，辛苦也习惯了。”汝贞很用力的揉面，这么冷的天气，全身都出汗了。
　　“回我那儿吧，不用起早贪黑的摆摊儿，我养着你。”他确实是心疼喜欢的人，想让对方过得舒服点儿。
　　“不～谢谢你的好意，要是我弟弟有消息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摆摊还能多问些人，说不定能更快的找到他。”他把话题往其他地方引，毕竟这里还有老吴，实在是不应该讨论那些事。
　　“我一直让人打听呢，有消息会过来找你。”说完他就走到汝贞面前，拿出手帕帮着擦了擦汗。
　　汝贞抬起眼望着他，柔声道：“吃了饭再回去吧？”让他们忙了半天，总不能连顿饭都不管。
　　“老吴回去，我不回去。”毓韬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好不容易碰到了日思夜想的对象，他当然要整夜缠绵了。
　　汝贞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谁让自己上次没有把持住又陷了进去呢？
　　“晚饭吃面条吧。”
　　“行，你做的一定好吃！”毓韬非常高兴，索性加入了老吴的行列，学着收拾鱼。
　　但老吴连忙摆手：“主子，您别做这个。”他是怕对方弄破了手。
　　“咱们不干，汝贞就得自己做，我不想他辛苦，不就是刮鳞吗，我学学就会了。”他搬了凳子坐在老吴对面，拿着剪刀学着刮鱼鳞，这活看起来轻松，但是做起来很辛苦。
　　汝贞却没有阻止，只是边和面边望着这个男人，曾经他在赣州生活的时候，做私塾先生的丈夫很少帮忙做家务，几乎都是他一人大包大揽，而这个有着皇族血统的男子却心甘情愿的做起了贫民百姓都懒得干的活儿，他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动！
　　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老吴很识趣的提前回去了。
　　因为收拾鱼，弄了一身的污秽，汝贞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毓韬换上，让郡王府里的大阿哥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但就因为这种混不吝的性格，才让毓韬多了几分人味儿，仿佛那个深宅大院的他压根儿不是本尊一样。
　　吃了饭，毓韬跟着汝贞回了屋，屋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衣柜和罗汉床，床头摆了两张凳子，炉子放在通风最好的门口，屋里倒是很暖和。
　　毓韬就忍不住问道：“你侄儿和赵举人是一对儿吧？”
　　汝贞倒了洗脸水给他，点头答道：“嗯，他们实际上是夫妻。”
　　“莫非你们一家子都是阴阳人？”毓韬大吃一惊！
　　汝贞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一部分人，像我们这样的大多会找个男人嫁了。”
　　两人洗漱完，正要脱衣服上床的时候，毓韬抬眼看了下窗外，忽然开心的说道：“下雪了～！”这可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从来没见过真正雪的汝贞连忙走到窗前，高兴的说道：“我在赣州的时候只见过特别小的雪，这么好看的雪从来见过。”
　　院子里已经成了一片银白色的世界，积雪越来越厚，遮住了房檐，让人觉得分外的干净，安宁！
　　“这就是呆在北方的好处了，冬天的京城可美了，等明儿个早上我带你出去走走，让你见见咱京城最美的雪景。”他搂住汝贞说道，虽然春夏更美，但是京城的下雪天别有一番魅力，每到下雪天他都会外出赏雪，心情也能变得好起来。
　　“明天还要早起做生意呢！”汝贞锁住眉头。
　　“不做生意了，下雪天路滑，你要是摔到了，我得心疼死，明天歇一天。”说完毓韬就抱起汝贞上了炕，等候了很久的佳期终于到来。
　　此次的汝贞更加的大胆，尽管是背对着毓韬，可动人的声音还是不时的溢出，毕竟隔壁还住着两个晚辈，他尽量咬住嘴唇不让声音漏出去，毓韬忍耐不住将他抱在膝盖上，托着他不时的接吻，半宿的折腾都难以消减二人的渴望……
　　第二天早晨，潇淳先起了床，洗漱之后就准备出摊子去了，但是丈夫阻止了他。
　　“外面还在下雪，今天就不要去了，结冰的话，路滑，也不会有什么人买东西的。”赵靖浣说道，走到院子里洗漱的时候，还望了一眼隔壁的房门。
　　潇淳笑了笑，趴在他耳边说：“不要去打扰他们。”
　　“嗯，说的是。”昨晚他偶尔听到某些动静，早就心知肚明了。汝贞叔叔的丈夫已经亡故，因此寻任何男子都合情合理。
　　“唉，只是对方有妻室，叔叔有些委屈。”潇淳小声说道，虽然对方是皇亲国戚，但却不能真把叔叔娶进门，只能在外面幽会。
　　“这是他们的事，咱们就不要跟着操心了，更何况我看那位贵人是真的喜欢叔叔。”不喜欢怎么连收拾鱼这种脏活累活都干了，他听说此人姓爱新觉罗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
　　睡到中午的时候，毓韬和汝贞才醒来，两人匆忙洗漱之后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外面很冷，潇淳还拿出了自己做的棉袄和棉帽，给两人穿戴好，这才开心的让他们多玩会儿，自己则因为怕冷只能缩在家里抱着丈夫钻被窝了。
　　毓韬和汝贞坐着洋车来到了护城河边，沿着紫禁城漫步，虽然不能一窥金殿内部，但外面的景色确实非常漂亮。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里，还不时做个雪球扔着玩。
　　护城河已经全部结冰，冰面好比一面银镜，有几个太监在河里凿冰，应该是为了送到冰窖口那边保存到夏天用的。
　　“不管我有什么心事，只要是下了雪，我就出门去玩儿，任何烦恼都忘了，很多想不开的事情也能迎刃而解……我这个人没本事，也没有抱负，就想着能和喜欢的人快活的过日子，我阿玛，额娘都说我没出息。”如今他的愿望几乎实现了一半，只是汝贞还没有正式答应“嫁给自己”。
　　汝贞站在河边，柔声道：“能够认真的活着，做个好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有没有抱负不应该强求，我也没有任何抱负，从前就想着抚养孩子，他们都平安健康，如今也只剩下找到沉露这件事了。”
　　“你一定能找到他的，等你们兄弟团圆，就搬到我那里住吧，你侄儿他们都过去也可以，虽然住的有点儿挤，可是不用付房租。”毓韬说道，汝贞和潇淳赚钱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们真的不能接受……不过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他等于允许了这个男人走入了自己的生活。
　　毓韬扶住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怕我喜新厌旧，对你突然冷淡了，我这个人虽然爱四处留情，可也不是任何话都乱说的，我说了要做你丈夫是很认真的，莫非你要等着那个贞节牌坊不成？咱别稀罕那玩意儿，都是唬人的表面功夫，私底下有个人陪伴，知冷知热才是最实在的！”
　　汝贞摇了摇头：“不光是为了这个，我还有些事没对你说。”
　　“如果你有难处暂时不讲也可以，我看上你的人，也相信你的品性。”他知道汝贞是个有故事的人，因为总感觉对方身上背负着很沉重的包袱。
　　鲛人抬起头望着喜欢的男人道：“找到沉露之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到时候你再决定吧。”
　　“你说还是不说，我都不会改变！”毓韬毫不迟疑的说着，也用他接下来的人生尽全力兑现了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