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妻》檀二爷

16、雨夜心事

　　一个乌云满天的午后，毓韬又带了很多吃用的过来了。
　　推开院门的时候，汝贞正在收衣服，而老吴在扫地。
　　“有消息了吗？”他见到大阿哥每次都是一样的问题。
　　毓韬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还在找呢，你别急……我带了条胖头鱼过来，你们看怎么烧着吃？”他一个有身份的爷们，居然到菜市场去买了鱼和猪肉，还被鱼儿甩了一身腥臭轰轰的脏水。
　　木纳的老吴后知后觉，这才拿了木盆把鱼放了起来。
　　收了衣服的鲛人看到对方一身的水渍，甚至还有猪肉流下来的血水，就忍不住说道：“把衣服换了吧，怪脏的。”
　　“哎，我这就去换。”毓韬很高兴的进了卧室，打开了衣柜，柜子里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连床铺也很干净，肯定不是老吴这个糊涂蛋干的，一定是汝贞仔细收拾过。
　　衣服不仅叠了，还有好好的分类摆放，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替换的。
　　换下来的衣服他原本习惯性的往椅子上扔，但转念一想又好好的拿在手里，走到门口问：“脏衣服放哪里？”
　　“柴房里面有个木盆，扔到里面就行了。”汝贞花了好几天才把这个院子从里到外整理好的，老吴因为上了年纪有些糊涂，手脚也不麻利，只能帮忙，大部分活儿都是自己干的，还好房子不漏雨，也不潮湿，用不着修缮。
　　毓韬打开堆放杂物的房间，里面也是一尘不染的，用不着的东西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木架子上。
　　他把衣服扔进盆里，又回到院子里对汝贞说道：“都是你收拾的吧，干净多了！”
　　“嗯，弄干净了住着也舒服。”他进了卧室坐到床头叠衣服，心里却还在想着儿子的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挂念的了，在赣州的女儿和儿子都很平安，已经各自有了家庭，他也有了孙子和孙女，唯有沉露让他放心不下。
　　跟着进了卧室的毓韬坐到太师椅上，柔声问：“身体没事儿了吧？”
　　“嗯～！”他只挤出了一个字，住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自从那次以后此人倒是没有再来骚扰自己，变得很规矩。
　　“那咱们……？”大阿哥欲言又止，生怕说错了话惹恼了对面的美人儿。
　　汝贞没有听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就抬起头问：“你说什么？”
　　憋了半天的毓韬只得苦笑着低声说：“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一起睡了？”
　　鲛人垂下眼帘，沉默了很久，才无奈的反问：“你是让我从这里搬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喜欢你……你一直住在这里都可以。”因为着急，说话的时候他觉得口干舌燥。
　　汝贞淡淡的说道：“这话你不知对多少人说过呢！”他是过来人，对于一个和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的男人，他还是能猜透的。
　　“我是和很多人睡过，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闻起来特别香，抱起来就更甭提了～是男人都会对你着迷的！”他毫不夸张的说着，应该是自己艳福不浅才会碰到汝贞这样的对象。
　　“我生过孩子……而且不止一个，我的男人过世了，所以我才穿了孝服，我们不合适。”汝贞很平静的说着，即使他的身体已经认可了对方，但他的心却没有动摇。
　　听到这些，毓韬有些吃惊，他喜欢的人居然是个寡妇，而且还对寡妇做了那种龌龊的事，他觉得更加羞愧了，可是喜欢对方的感觉却有增无减，汝贞能生孩子才是最大的惊喜！
　　“那又怎样，寡妇还可以再嫁，我不在乎！”
　　汝贞只得叹了口气：“我不会再嫁，也不想和任何男人有关系，等找到沉露之后，我就带他回琼州，再也不会来京城了。”
　　“你别回去，就留在这里吧，我不想你离开！”毓韬激动的走到他身边，将他揽入怀中。
　　这个男人的味道扑入他的鼻子，他竟然有些依赖的靠在对方怀中，花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我会去谋个差事，多赚点年俸，把你养起来，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知为何，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和汝贞在一起，而且竟然说出了要去谋份差事的话来，靠他110两的年俸注定养不了两个家。
　　“我不用你养，我能赚钱，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也能自己把他养大。”汝贞推开他，继续叠衣服，但是心里却有点儿安慰，原以为这个人只是个衣冠禽兽，但还是有点儿良心的！
　　“不行，我怎么能让你和孩子流落在外，那可是我毓韬的孩子，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没有必要商量了……你必须住在这里，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他很执拗的说着，真没想到自己会娶了个“寡妇”做妾。
　　汝贞听到这句话，就好像被下了咒一样，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丧偶的海神妻确实可以再嫁，此前也是偶有先例，但他的年龄已经能当这个男子的母亲了，却是万万不能的。
　　“我不要～！”他果断的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求婚”。如果对方知道他最大的儿子已经二十九岁，会不会立刻昏过去？
　　突然之间，外面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毓韬走到窗前，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叹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答应留在我身边？”
　　“何苦呢，我只不过是个生过孩子的寡妇罢了，而且连女人都算不上！”他有点不明白，明明是皇亲国戚，想要几个年轻美丽的女人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又何必为了自己这种人煞费心机？
　　毓韬转过身凝视着他落寞的侧脸，有些心痛的说道：“你不要如此贬低自己，你非但不比女子差，在我看来倒是更优秀！”
　　鲛人把衣服收好，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没有一个时辰，饭菜摆满了桌子，这还是某人头一次吃汝贞做的饭。
　　“你很会烧菜，真是贤妻良母！”他连连称赞，尤其喜欢红烧鱼的口感，不油腻，很清淡，和京城的做法截然不同。
　　汝贞见他吃得很香，也露出了笑容，但是外面大雨瓢泼，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意思。
　　“都是琼州和潮汕的做法，我们做菜都是学这两地的风味，我们不喜欢重口味的菜，吃得都比较清淡，京城的菜反倒是重口味的多。”他刚来京城的时候，吃的炸酱面就很咸，让他很不适应。
　　“是，京城的菜大多是鲁菜，还有一部分是我们满人从关外带来的饮食习惯，乾隆爷喜欢江浙口味，因此这边也有些江浙口味的酒楼，哪天我带你去尝尝，很清淡，你应该会喜欢。”毓韬说道，汝贞做菜的水平已经足够当厨师了。
　　“倒是想学一下他们的手艺。”如果长期在京城呆着就要找个差事来做，要不回去的盘缠就不够了，他起身要收拾碗筷，却让身边的男子拽住了。
　　“你不要干了，让老吴来做，他是伺候你的。”虽然老吴不机灵，还有些笨，但嘴很严，值得信赖，所以他才安排老吴在这里看院子。
　　“我闲不住，在老家的时候还要早起干农活，不让我做事很难受的。”他还是坚持自己收拾了桌子，但老吴抢着把碗筷刷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外面的雨仍然下个不停，两人望着窗外瓢泼大雨沉默了很久。
　　汝贞才说道：“这么晚了，你就住下来吧，我去烧水洗漱。”
　　毓韬不禁感谢起老天爷来了，要不是这场雨他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过夜了。
　　洗漱之后，他们就躺在床上发愣，听着窗外的雨声，心情也不由得烦闷了起来。
　　汝贞侧过身躺着，面对白墙，他才能冷静下来，到底为何会对这个并不了解的男人发情，他百思不得其解。
　　毓韬凑过来，从背后抱住了自己，柔声道：“每次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儿，我就特别欢喜，那天晚上整个卧房都是这股味道。”
　　那就是□□的前奏，每次鲛人要和伴侣欢好就会散发出浓重的香味吸引对方，而平常这股味道只是若有若无。
　　汝贞感觉到但是此人明显在尽力克制，只是时而轻轻的吻着自己的耳垂和脖子。
　　终于耐不住的男人将他压在了身下，很执着的凝视着他，像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
　　借着油灯，汝贞看到了那双执着的眼睛，闪动着火一样的光芒，他就侧过脸闭上了眼睛，像是应允了一般。
　　“我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天长地久的在一起！”虽说这是甜言蜜语，可也是他发自肺腑之言，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喜欢的人。
　　漫长的雨夜，他们不厌其烦的拥抱在一起，汗水浸湿了被褥，柔情蜜意的情话从毓韬的嘴里溢出，不断的叫着汝贞的名字，让鲛人听得有几分醉了，心甘情愿的将身心毫无保留的交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毓韬醒来的时候，汝贞已经不在了。
　　他穿好衣服去喊老吴，木纳的老吴则放下苕帚说道：“主子，他走了。”
　　“啊？你怎么不早叫我起来，我要你在这里儿是摆设吗？”他气的险些晕过去。
　　“他叫奴才不要叫醒您，说偶尔会过来打听他弟弟消息的。”老吴如实答道，并不理解主子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
　　毓韬只得独自一人步出远门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他以为汝贞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爱意，然而昨晚却是最后一次了！但是诺大的京城要去何处去寻找汝贞呢，还是等对方来找自己？
　　离开小院子的鲛人在珠市口的大杂院里租了一间房子住下，为了赚钱糊口，就学着别人的样子找木匠订做一个小平板车，每天去菜场买新鲜的鱼腌制起来，然后做成炸鱼来卖。
　　摊位摆在胡同口，买炸鱼的都是些干体力活的，要么就是附近的邻居。洋车夫喜欢用他做的炸鱼当下酒菜，于是他就跟邻居大婶学做了火烧，搭配炸鱼一起卖。
　　他中午出摊，晚上七八点收摊，虽然很忙碌，又有些辛苦但他却不以为然，相比起在桃源村，京城的生活真的算不上很辛苦，只是会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