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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小曲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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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两天之后,毓韬再次出现了,这次他买了很多饽饽和水果,还有稀罕的螃蟹。
躺在床上的汝贞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受伤的那只手还抬不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毓韬说了一大堆闲话之后才道:“我和府里的人说过了,也让他们看了画像,他们都在帮忙找人,我们府里有几十口子人呢,一定能找到你弟弟。”
靠在床头的汝贞扭过脸问:“我能信你吗?”
“你不信我也没辙,报官的话得等,还要写状纸,还不如咱们找人慢慢打听,我只是问问,你弟弟和你一样吗?要和你一样可就麻烦了,万一遇到歹人怕是会被卖到妓院里。”他顺嘴一说,但听的人明显吓坏了。
“不会的~带他走的男人应该不是坏人,可能只是贪图他的色相。”他宁可相信儿子是被拐了当妾,现在当妾反而倒是最好的结局了?
毓韬连忙暗骂自己胡说八道,赶紧扯了别的话题:“你爱听戏吗,等你身子养好了,我带你去戏园子里玩儿。”
“我只想快点儿找到他,其他的事我没兴趣!”汝贞白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有兴趣和此人讲话。
毓韬见他板着脸,就从书房拿来了三弦伴奏,唱了一首北京小曲儿:
春季里个相思末艳阳子个天,东风摇曳垂杨线,可人子个怜。
游丝牵惹桃花片,春光在眼前,玉人怎不见
恨天不与人方便!锦帐里个春寒宋独自子个眠。
奴的天呀!玉人儿怎把良心变
夏季里个相思末正日子个长,羞风飘动浴鸳鸯,热难子个当。
鬓云蓬松嫩梳妆,泪如湘江水,点点湿衣裳。
今生不是并头莲,前世里个烧了末断头子个香.
奴的天呀I能一日诉诉奴衷肠……
毓韬歌声动人,嗓音也很清亮,每一句都包含着感情,听的人动了情,不由得黯然神伤。
汝贞想起了过世的丈夫,以及他十几年来寡居的孤独,眼泪扑啦啦的掉了下来。他们是鲛,但同时也是人,怎能甘于日日孤枕难眠,然而这就是海神妻的宿命!
唱完了小曲儿,毓韬连忙放下三弦帮他擦眼泪:“我这是要哄你开心,怎么还把你唱哭了,给你唱个高兴的小曲儿吧?”
“你唱的挺好~!”他强打笑颜。
“我平日里就爱泡在茶馆里,闲来无事就跟他们学,日子长了竟然会得挺多了,给你唱个开心的,《饽饽阵》。”
说完大阿哥放下三弦,说了起来:
烧卖出征丧了残生,
馅饼回营搬来了救兵,
锅盔坐在了中军宝帐,
发面火烧为前部先锋。
搬来了吊炉烧饼整整十万,
荞面饼催粮押着后营。
红盔炮响惊天地,
不多时来到了馒头城。
小米面饼子上安下营寨,
拉开了馓子麻花几座连营。
锅饼跪在了中军宝帐,
尊一声回头王爷在上听……
这个小曲儿非常活泼,让他演绎得十分俏皮,汝贞听得很入迷,虽然有些饽饽作为南方人并不熟识,但台词和歌词绘声绘色,却能让听者如临现场。
看到汝贞有了笑模样,他的心里也舒坦多了,唱得更加卖力起来。
晚上回了郡王府,毓韬直接去了额娘那里,嘘寒问暖。
钮钴禄氏哪里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卖的啥药,无可奈何的说:“这次又要多少啊?”
“额娘,还是您心疼我,有三十两就够了。”他想给汝贞买些穿的用的,但是囊中羞涩。
钮钴禄氏抬起眼角,冷冷的说道:“你今天三十两,明天二十两的,一年加起来就是好几百辆,自己的年俸少得可怜就来抠持我,就不能想想办法找个差事来做吗,做得好还能加官晋爵!”
“我也不是没试过啊,可是做不来,每天呆在一个地方屁股都不能动,看成堆的卷宗,还要早出晚归,若是作了六品以上的官儿,还得跟着阿玛去上朝,天还没亮就出门,简直生不如死!”他当然不想过那种生活了,还是现在的活法儿好。
她轻轻的打了儿子的手背一下,拧着眉道:“你就是好逸恶劳才让毓澈比了去,你但凡有点儿出息,也不至于只拿个末等爵位。”
“您又来了,他是他,我是我,干嘛总拿我和他比?他又不是您生的,我才是您生的呢!”他最烦别人拿自己和弟弟比较,然而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也习惯了,脸皮越来越厚,变得更加麻木,只是偶尔他还是要一争高下,出口恶气。
“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就闲扯别的,你都三十岁了,再不争口气,往后我们归西了谁来养活你们一家子?咱们家又不是铁帽子王,能世袭罔替,不做事是涨不了年俸的。”她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儿子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听到这儿,平日里马大哈的毓韬也稍微走了一下脑子,他怎么会没想过?但是想了有用吗,人和人本就不同。可是母亲说的问题确实是很现实的,等百年之后,他要用110两俸禄养活一家大小,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母亲房里出来之后,他就不情愿的回了自己的卧房,原本是想着再和汝贞同床共枕的,但看对方的手腕包着的纱布,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和糟糠之妻例行公事了。
“回来了~你看新买的料子做的短褂好看吗?”妻子桂蓉笑脸相迎,还不忘了展示自己新做的衣服。
“啊~好看!”他眼睛都没抬,就脱了短褂,自己倒了杯茶喝。
桂蓉是个富态的女子,模样算中等,也就刚进门的那几年比较苗条,生了女儿蕊儿之后,腰从此消失不见,还长出了双下巴。但是她不以为然,还觉得是旺夫的体现,然而夫没旺成,身上的肥肉却一点儿没有消失。
这让身为丈夫的毓韬越发的缺乏兴致了,一成不变的体位,加上妻子越来越肥胖的身体,让他更不喜欢履行义务,只爱在外面风流快活。
可是桂蓉从来没有说什么,其他男人也大多如此,只要不是再娶侧福晋,就没啥大不了的,就是一直没有儿子让她有些焦虑,所以总是尽可能的增加和丈夫同房的机会。
“额娘给我找了个偏方,说是多吃豆腐,月事的时候再吃羊肉汤,咱们这几个月试试吧?”屋里也没别人她就不忌讳的说了。
毓韬一边喝茶一边无精打采的答道:“嗯~试试。”
正在这个时候,七岁的蕊儿走进门来,很规矩的行了礼:“阿玛,额娘。”
“哎,我的乖女儿!”看到孩子他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女儿生得好看,更像自己的额娘,将来必定能许个好人家。
“我摘了两朵荷花,放在您们的房里,很香的。”她将荷花插进了多宝阁上放着的景泰蓝花瓶里,又倒了一些清水进去。
“去水边儿玩的时候小心。”桂蓉提醒女儿,但这孩子动不动就往不远处的镇国公府里跑,她也没办法制止,那样会被小叔一家说三道四,大人不和睦,不要带到孩子身上来。
“我今天去的时候叔叔不在家,婶子就抱怨起来了,说叔叔三天两头不着家!”蕊儿童言无忌,并不知道传闲话不好。
倒是桂蓉坐了下来,连忙追问女儿:“你叔叔不回家去哪儿睡觉?”她可算是逮着机会看人笑话了,此前丈夫偶尔会一两天不回来,她都忍着,这回轮到隔壁的女人们遭罪了,她心里咋这么高兴呢?
“不知道~婶子没说,可能她也不知道吧。”她还弄不明白为什么婶子不开心。
倒是当大哥的气定神闲,随口道:“男人偶尔是要出去散散心的。”但是弟弟那种谨慎小心的个性,能接连好几天不回家显然很不平常,估计是在外面遇到喜欢的女人了。
就在这两口子讨论弟弟的家事之时,毓澈正在文昌胡同的新家里和“新婚的妻子”过着如胶似漆的日子。
比起之前,沉露更适应在北京的生活了,开始在院子里种上葡萄藤,石榴的树苗,又养了七只小母鸡,让它们在院子里乱跑,晚上就赶回笼子里,怕被路过的野猫叼走。
做饭也是自己来,小柱子和两个老妈妈只是搭把手。
沉露做的菜偏淡,擅长琼州风味和粤菜,尤其擅长烹调鱼类和河鲜。做的咸蛋黄炒蟹和筒骨汤让毓澈每次都能大快朵颐,绝不亚于酒楼里的饭菜。他也算是明白了为啥那些年轻男子会不厌其烦的来海神观求妻,就算只为了吃一项也值得多次尝试了,更何况还能生育特别健康的子女。
“你终日住在这里,她们不会有意见吗?”沉露望着自己的男人吃得很香,就随便问了一句。
“现在管不了她们,在府里又没这么好吃的饭,也没有没有你陪着我睡觉。”他也算是体验到了普通夫妻之间的生活,妻子下厨房给丈夫做饭,丈夫做事回来之后有妻子嘘寒问暖,甚至亲自洗脚,更衣。
“还是不要总在我这里住的好,毕竟她们也是你的妻子。”虽然他心里高兴,可是又不能喧宾夺主,他只是个妾。
“若先遇到你就好了!”毓澈感慨,但即便是先遇到他也必须娶满人女子为福晋。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孩子都有了,他再后悔也没有了退路,而且又不可能再接受别的男人。
毓澈吃了饭之后,就在厨房的隔壁泡澡,等着倒洗澡水的时候小柱子神秘的对自己说:“爷~可有人在四处打听沉露主子的消息呢!”
“嗯?”坐在一旁脱衣服的男子愣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大阿哥,奴才就纳闷他怎么会知道的?”小柱子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没找倒这儿来吧?”毓澈有些不安起来,毕竟沉露是被自己拐到北京的,他算是做贼心虚。
“没有,伺候沉露主子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但奴才怕时间久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很担心,这比让福晋知道了还让人觉得后怕。
“你找人打听一下他究竟为何找过来。”他的大哥虽然偶尔会和自己闹矛盾,却不是完全不顾及颜面和规矩的人,毕竟他们都得维护家族的面子。
“是~奴才这就找人去打听。”小柱子点头,大阿哥那个人懒散惯了,不怎么喜欢掺合麻烦的事,所以这次才显得特别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