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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二章 软红十丈 (4) ...

  •   李贤妃的母族为黔阴名门李氏,从本朝开国以来一直世袭公候,她的曾祖父在本朝任门下省纳言(宰相),到李贤妃父亲仍祖荫为官,茂年即逝的开国皇后也出身李氏。
      当今皇帝陈兆泰为先皇三皇子时封厥王,据传因生性好色,早在奇州当藩王时就有不少美貌的姬妾。一次回京看上了养育在李皇后乾元宫中的李若卿。李若卿为李皇后亲内侄女,当时传出李皇后有意让先皇纳李若卿为妃,用以巩固李氏的地位。与此同时,陈兆泰对李若卿求之心切,在李若卿未被选为后妃之前就先使她怀孕。陈兆泰担心被先皇察觉,暗地里命人秘密弄来堕胎药送至宫中,想将这小生命扼杀于母腹之中。
      吴德妃得知后,阻止他并告诫他:无子的李皇后怕斗不过殷氏,才想出让李若卿入宫,而且殷贡妃所生的二皇子兆隆被立为太子,已引起皇族、吴氏、裴氏等家族的嫉恨,李若卿怀上你的孩子,李皇后为了名声定断了将李若卿纳入后宫的心思,你要奏请赐婚娶她,这样李氏就会与吴氏联合一起应对日益强大的殷氏。为此更不能亏待李若卿,吴太后思来想去决定先将陈兆泰过继给李皇后为子,李皇后感激不已,吴德妃趁机请李皇后出面请求册封李若卿为厥王侧妃,并要求陈兆泰善待李若卿。待李若卿嫁入厥王府,陈兆泰再也不喜欢李若卿,但迫于吴德妃的压力,对李若卿也不敢太怠慢。
      其实李若卿对陈兆泰并无好感,当时暗暗仰慕吴德妃的亲内侄吴春舫。刚被册立为厥王侧妃就因心情郁闷小产了。过了两年,先皇得病,数次被奚官局丞宣告危重,一些觊觎皇储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其中以颇有心计的吴德妃和有野心的三皇子厥王兆泰一派系最为明显。在吴德妃的谋划下,借助吴氏、李氏势力,陈兆泰以皇太子兆隆有异谋夺权为由策划“吉旦门之变”,在吉旦门杀陈兆隆和殷氏族人及其党羽,逼迫病重的先皇陈德源改立自己为太子。
      不久先皇崩,陈兆泰继位后第二年,陈询出世,吴太后请皇帝加封李若卿为四妃之一贤妃,陈兆泰立即颁旨公告天下,以显对李氏的优待。李贤妃明白陈兆泰给予她恩典仅仅因为她出生李氏,早对陈兆泰心灰意冷,此后将全部心思只放在陈询身上。陈询五岁时吴太后薨世,这时皇帝身边有了纪悦妃和殷昭仪,尤其四年前陈鉴出世后,皇帝常年留宿流晴宫,朝野对纪悦妃的诋毁增多。不久殷昭仪被册立为贵妃,宫里又传出殷贵妃最得宠的传闻,朝野渐渐减少对纪悦妃的关注。纪悦妃从入宫后与李贤妃相处不错,对陈询颇有关照,这也使陈询与陈鉴从小就感情深厚。
      为了求得在宫里生存,李贤妃效仿吴太后也将陈询送给皇后韦氏抚养。韦皇后曾生有一子,但只一个月就夭折了,此后性情变得十分孤僻,将李贤妃送子给她视作对她的嘲讽,既不愿收养陈询又不将陈询归还给李贤妃,还故意隔断他们母子往来,同时在外人眼里尽扮德贤。年幼的陈询就知道防备和隐忍,得知自己曾被韦皇后谋害、却得到殷贵妃和纪悦妃暗中救助,日后就懂了怎样趋附、纪二妃寻求依靠。其中,殷雪寒为了衬托韦皇后不慈,更为了自己能当上皇后,对陈询又格外照顾博得外界对她的好感。
      后来韦皇后被殷贵妃用反杀计、以虐待皇子为由陷害,被皇帝下旨监禁在元坤宫,九岁的陈询才得以回到李贤妃身边。尽管不得父皇关爱,可年幼的陈询却享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母爱。但好景不长,他十岁那年的隆冬腊月李贤妃郁郁病逝。以后,陈询不忘生母慈爱,每年生母生辰、忌日,无论刮风下雨,雨雪冰霜,必定亲自到墓前祭拜,奠思不匮,因此朝中上下颇为赞扬,更为他冠上至孝的贤名。
      十五岁那年,他自请到秘书省下设的著作局任著作佐郎。著作佐郎是清高无权的职位,所以之后他几乎淡出了朝野不为人提起,而他在诸王宅邸除了每天勤奋读书、在父皇面前恪尽孝道,便极力攀附殷贵妃、亲近纪悦妃求得自保。
      当年“吉旦门之变”后,陈兆泰成为太子,杀殷氏无数,只有未满十二岁的免遭灭口,殷贵妃便是未满十二岁中的一个。皇帝诛杀殷氏后,为了显宽大量,将未杀的殷氏后人留养在宫中,几年后偶遇殷雪寒,力排众议一定要纳为妃。殷雪寒很会揣度皇上的心思,加上她和时任黄门侍郎袁辅政私交甚好,袁辅政善于阿谀奉承,常常帮她出主意讨好皇帝,殷昭仪生下忠王昶后,很快封为贵妃,只有资历最深的姜丽妃和流晴宫深得皇帝眷念的纪悦妃可与之相比。原本韦皇后被监禁后,由姜丽妃执掌后宫,但姜丽妃只生了一位公主,且性情柔弱难以服众,纪悦妃又因特殊身份低调得很,为此,皇帝便让殷贵妃协助姜丽妃管理后宫,姜丽妃看出殷贵妃的强势和野心,接受纪悦妃的建议主动交出署理后宫之权并推荐由殷贵妃掌管。得到后宫主权的殷贵妃反而对姜、纪两位妃子忌惮而敬重,隐隐中形成三妃各立、互不干扰的局面。
      只说李氏背负与吴太后密谋杀害前太子兆隆之骂名受到朝廷排挤,其实是朝中一些大臣忌惮李氏扶持陈兆泰登基有功,担心李氏抢了风头,吴氏又是太后族人不敢搬弄是非,才心怀嫉恨伺机污蔑李氏。
      李氏深知“吉旦门之变”时有功高盖主之嫌,果然皇帝登基后,纵容一些臣子摸黑李氏并渐渐冷落李氏。李氏族人中一些清高的不堪骂名,认为是李氏中有人违背了正统门风才被朝野诟病,也避免树大招风,几个族人开始装病不参与朝廷政事,或请求辞官隐居。比如李贤妃的长兄李秉先继承爵位封鲁成候,只空有头衔无实权;其次兄李秉成更无爵位职数,只赋闲在黔阴老宅度日;李秉先叔房从弟李秉昆继承祖上伯爵位也无实权,全心经营着京郊一座皇庄,只与主管皇家用品造办的少府监里一些小吏来往。其他晚辈中子弟有的也仅仅是南域清荒地的一州刺史,或是朝廷中枢里品序较低的青吏。
      然而李氏积累的名望和结交的门生故吏给予的支持,并没有因全盛朝的衰弱而减少。很多封疆大吏到京述职,总会去离京城数十里外的黔阴拜访李氏族人。消息传到陈兆泰耳里又生出新的猜忌,且陈兆泰是事务型皇帝,现在以儒门自居的李氏闹起情绪,使得他更对李氏失去耐心和信任。不久吴太后薨世,便极力挤推李氏,但李氏近年来恪守本分,无越轨越矩的把柄落入人手,皇帝无理由再深入打压,便将李氏搁置在一边不管,就造成李氏身在朝廷却被朝廷冷待的局面。
      殷贵妃以为李氏的故吏门生遍布、名望尤存,才愿意照顾外祖为李氏的穆王询。相比韦皇后的冷酷,陈询自是对表面和蔼的殷贵妃有所依赖。他在想方设法讨殷贵妃欢心的同时,也看出殷贵妃有扳倒现任太子的野心,更看出宫廷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每一步每一言都有可能带来杀生之祸,于是时刻提醒自己独处时慎独、首次时慎初、涉小时慎微。
      同时,他对太子理倾注了另一份关注,时刻用以来警示自己。太子理是已故曹淑妃所生,曹淑妃出身清儒寒门,因善歌善舞,在当地华州闻名,皇帝纳入后宫为妃。起先曹淑妃也很得皇帝宠爱,曹氏家人因她受宠获封淑妃而获官爵。没多久殷雪寒入宫,皇帝突然转而宠爱殷贵妃,尤其忠王昶出生后,曹淑妃更是一年也见不上皇帝几次。又过了三五年,曹淑妃不知为何忽然染上不治之症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那时立嗣一事早摆上朝堂议论,大臣各持几端,呼声最高的是皇长子清王睿,还有皇帝颇为看重的皇四子卢王淼。谁知一个多月后,随皇帝春狩的清王睿,为救被猎场野猪围攻的卢王淼意外被野猪撕咬毁容,清王睿从此被排除在立嗣之外。于是大臣们又将目光锁定皇四子卢王淼,他们以为卢王淼的生母裴兰妃出生名门裴氏大族,自然可以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于是进谏的奏章如雪片般呈至御前,谁知皇帝对此不置一词。
      过了几日,宫廷传出一个消息,李贤妃生的皇七子穆王询和纪悦妃所生的皇十子楚王鉴读书用功,得皇帝赞赏并各得御赐徽州御制笔墨一套、进贡的宣纸无数。此举引起大臣猜想,但无人向皇帝提出立这两位皇子中的一位为储君。又过半年,皇帝突然赐予年九岁的卢王淼和不满三岁的忠王昶各五千户,特许在文学上颇有天赋、在武学上亦有才能的卢王淼入尚武苑拜兵新任部尚书高广为师,又将尚书省长官尚书令、诚国公崔沪水指为卢王淼的老师。此举引起朝野的沸议。很快举荐卢王淼为太子的奏章又一次纷纷送达御前,只有崔沪水,时任中书令裴毓田及其子刑部左侍郎裴周靖,京兆尹、御史台御史大夫郭东定和中书省中书侍郎吴春舫等人在一边冷眼旁观。
      又过了数日,时任太常卿于龙得一星象之说,在朝堂上对外言说二皇子出生时辰为酉时,天空突现紫色祥云,十分罕见,乃祥瑞之兆。于龙此举目的非常明确,就在大臣跟着于龙纷纷研讨星象之说的时候,宫里突然传出纪悦妃生病的消息,接着皇帝有数日滞留流晴宫不上朝。这是皇帝第三次抛开政务只在后宫不出来,大臣们似乎也有预计和准备,皇帝避而不见,他们居然集体沉默,而且非常熟练地处理一切政务,同时,下旨楚王鉴也不得外出,并搬到流晴宫照顾生母。
      这看似并不新鲜也无关紧要的消息背后,却是皇帝与大臣后宫一场暗潮汹涌的博弈,而这个博弈持续到现在也没有结束。只是几日后,一个意外的消息使得大臣目瞪口呆:立二皇子代王理立为太子。随后太子生母重新以贵妃薨礼隆重安葬,但曹氏一门并没有获得政治上的优待。
      皇长子清王睿因毁容从此不再出入任何朝会大典,更不能作为太子人选,立行列第二的陈理实则为立长,非常合乎情理,皇帝就这样以立长平息了朝野的非议和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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