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火》重裘

8、勾指起誓

　　“来来来，”十二连长探着身子在队伍里寻找南墙，“十二班的排面，出列！”
　　同学们纷纷笑着扭头，又有女生红了脸，这其中居然和刚才那波还有重叠人员。
　　角落里的少年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他弟，给你们连长个面子，不然回寝室又该偷偷哭了！”十三连长说道，刚说完就手捂住头，果然十二连长一瓶子砸下去。
　　“快点出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十二连长带头起哄。
　　军训就兴表演节目，自我介绍来表演个节目，闲得无聊来表演个节目，闯祸了表演个节目，出彩了也表演个节目。
　　“报告连长，”南墙板着脸，没正形地站起来，“我申请转入十三连。”
　　连一直埋着的孟一诺也抬眼笑了。
　　“祖宗，请您坐下！”十三连长很是郑重地站起来，双手隔空往下压着，“你们哥儿俩请独自美丽吧好吗，攒一堆儿这没人受得了。”
　　南墙长腿一折就坐回去，半秒不想跟他们耗着。旁边小心翼翼伸过来一袋薯片，刘煜瞅着他的脸色，“……南墙，吃点薯片败败火。”
　　刘煜在南墙旁边坐着，亲眼看着他的脸色从本来就不太好，到被那个学姐指指点点后直降冰点。南墙手边的可乐瓶子还飕飕冒着冷气，刘煜摸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报告连长！”一个糖分超标的声音在前排响起，忸怩了一下后说道，“我申请表演节目……”
　　十二连长有点发愣，后排男生已经有人抢先鼓起掌，“好！”
　　“哎哟！常久你的音量惊到我了，平常没见你用这个分贝喊过号子啊。”十三连长抻着脖子往后排瞅，他没少来十二连串门，能认得几个人。
　　“去去，你该走了，我们连女生要表演节目了。”十二连长一边起来给那个女生挪凳子水瓶腾地方，一边轰十三连长。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啊，”十三连长不情不愿地起来，“老赖肯定是等我带他打王者呢，丫瘾大技术差，我不，我不当工具人！”老赖就是那个在十三连等着的九连连长。
　　“十三连长别撒娇啦！”孟一诺嗔笑着。
　　“哟您又缓过来了是吧，”十三连长弯腰凑过去，“不是刚才掘洞那位了？”
　　孟一诺把脸又低下去。十二连长一脚把他往棚外踹了个踉跄。
　　十三连长倒着往外走，两只手对他指指点点，“你给我等着”的这个意思全憋在这几个比划里了。
　　“来，掌声欢迎这位同学表演节目！”十二连长领着全连鼓起掌。
　　一个双马尾的女生微垂着头走到前面，话还没说，先见笑模样。
　　后排几个男生先酥了骨头。
　　“大家好，我叫钱笑笑，我给大家唱一首勾指起誓。”钱笑笑，就是先前写好了两位连长同人文大纲的那位，人如其名如其音，爱笑也甜得人发笑，在北方姑娘里一比尤其显眼，小骨架，白嫩皮，嘴唇总那么红嘟嘟湿润润的，鼻子就是那么一抹，上面恰恰好好地盛着两汪水珠子。
　　“好！”
　　“说得好！”
　　男生们可劲儿地鼓掌。
　　“嗤。”南墙叫这帮男生死皮不要脸的劲闹得脸皮松动了些。
　　刘煜本来在盯着钱笑笑看，听见了旁边的嗤笑扭过头来。
　　南墙是脸上不多长一份余肉的主，少年气揉着股冷劲，甩脸子的时候面上写着“不好惹”，这会儿眼里有解冻之意，嘴角要陷不陷的隐隐一个小涡。
　　那边钱笑笑的配乐已经找好了，十二连长也没追究她哪来的手机这回事。
　　“你是信的开头诗的内容……”
　　甜，甜到人心坎里，春天盛开的最大的一朵棉花糖。
　　场子已经燥起来了，刘煜只能凑近点才能让人听见说话，“南墙，你……不那么生气了吧，刚真把我吓死了，你要真全场绷下去，我回去非得冻感冒！”
　　南墙觑着他说到最后那夸张的挑眉弄眼，嘴抿着要乐不乐，按理他这份浮夸是该由自己嘲笑一番的，但是嘴撇了一晚上了，哪能说抬就抬那么活泛。
　　歌还在继续唱着：你是理所当然的奇迹……
　　同学们渐渐摇起了胳膊，晃动着水瓶。
　　“真的真的，”刘煜一副你别不信我的样子，撸起了袖子就往南墙眼皮子底下递，“你摸摸，好几层鸡皮疙瘩！”
　　南墙一看还真是，刘煜体毛重，根根都立着呢。下眼圈鼓起来，往上够着长睫毛，咬着嘴角里侧软肉的牙也松动了。
　　“一拨还动弹呢。”刘煜说着还真给他拨棱起来。
　　南墙掌不住了，哼的一下笑出声，下眼圈把眼睛含住了，尖尖的嘴角也终于牵起来，单边儿陷进去个小涡儿。
　　“你是三千美丽世界里，我的一瓢水——”
　　刘煜瞪着眼看他。
　　南墙话里还带着笑音儿，眼睛戳他，“你他妈盯着我看屁啊！”
　　“我没看你！我看……我听歌，听歌。”刘煜扭过头看前边，钱笑笑在空地上边跳边唱，歌甜的让人心悸。
　　“说好从今以后都牵着手——”
　　“钱笑笑我爱你！”有女生开始喊。
　　“因为要走很远——”有人开始跟着合唱
　　“你再笑一个呗，再笑一个。”刘煜又把头扭过来。

　　散场了。
　　学生们提着马扎和水瓶，从操场往宿舍楼走，远处的宿舍楼也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
　　童敏敏晃悠着高马尾，嘴里哼着歌，一手搭在彭火肩上，一首刷着手机，马扎呢，提在宋一鸣手里。
　　“还有没有人管管这个婆娘了。”邵平平忍无可忍，探过身子瞪了她一眼，“她是这个操场中央唯一的光亮！”漆黑的操场上，她的手机屏幕就那么大大方方亮着，这不是对全体教官喊向我开炮吗！
　　“管她还不如管管教官。”旁边的王鑫出声道。
　　童敏敏哼笑一声，不知道是附和王鑫还是刷到了什么段子。
　　“大哥咱能走快点吗，回去还得洗澡呢，”彭火说着去抓她的手机，“别看了——”
　　“卧槽！”在手机脱手的那一刻，童敏敏喊出了声。
　　彭火刚抢来的手机差点没飞出去，他扭头往后面地上踅摸，“谁踩你尾巴了？”
　　童敏敏把手机抢回来，看着当前的页面，端详了且有一会儿才出声道：“有意思，有意思啊——”
　　她用手机叩着手心，仰头眯起眼，“彭儿，刚才咱去的是哪个连啊？”
　　“十二连啊。”彭火回道。
　　“——那我明白了，”童敏敏低声念叨着，嗤笑一声，垂头打起字来。
　　“那婆娘又撒什么癔症呢？”邵平平问道。
　　童敏敏打完字，拍拍彭火的肩，没有说什么。

　　“钱笑笑撒什么癔症呢？”
　　高一女生寝室里，孟一诺问上下铺的姐妹，有的摇摇头，有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摇摇头。
　　钱笑笑瞪着被摔到枕头上的手机，上面还亮着□□聊天页面。
　　甜甜软妹酱：学姐好，我是高一十二班钱笑笑~
　　别烦：我通过了你的好友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甜甜软妹酱：学姐好鸭~
　　甜甜软妹酱：你的男朋友好帅哦~
　　甜甜软妹酱：他好像不用□□，学姐介意给我一个他的联系方式吗(/▽＼)
　　别烦：妹妹你好。
　　别烦：请问你说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