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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成全 ...

  •   陶秋岚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思忖片刻道:“秦秘书先到小楼歇息片刻,容我去跟他讲。”
      秦正海一直灰败的眼中终于散发出了一丝光亮,“如此便多谢少夫人了。少夫人放心,就算是为了她,我也不会危害子谦的。”
      陶秋岚又吩咐原本聚集在小楼的华叔等人如常做事,细细嘱咐他们好生照顾秦正海,想了一想,还是先向赵氏的卧室走去。
      赵氏原本也在忐忑,见陶秋岚进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
      陶秋岚拉着她坐下,眼睛直直的望向赵氏,一字一句道:“大嫂,你对秦秘书可还有感情?”
      赵氏怔了片刻,恍惚的一笑,似有无尽的苦涩和无奈。“我如今这样子,还谈什么感情!”
      陶秋岚心里便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大嫂何苦要说这样的话!天下的有情人,本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我原本还记恨秦秘书,怨当日不敢争取,如今又瞻前顾后,却没想到他今日肯为了大嫂做到如此……”
      陶秋岚不由想起当日她出嫁之时的诸多无能为力来,心里对赵氏和秦正海又更多了一份理解。世间之事多的是无可奈何,造化固然弄人,可终究敌不过水滴石穿的坚守。
      赵氏见她面色凄惶,心里恐慌,声音都有些变了:“他做了什么?还是子谦把他怎么样了?”
      陶秋岚笑了笑以示宽慰。“他如今执意要带大嫂离开?大嫂可愿意?”
      赵氏面色一白,猛地站了起来,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
      陶秋岚也站起身来,轻柔的拉着赵氏的手:“不管能不能,大嫂可愿意?”
      赵氏还是摇头,陶秋岚虽然从没有见过赵氏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可心里的答案却是确认了大半。“大嫂放心,我去同子谦说。”
      “你不能去!”赵氏急急的打断她。“你不要与子谦争执,他会伤心的。我去!我去同秦秘书讲!”
      “大嫂!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秦秘书肯为了你退一步,难道他与子谦还能像往常那样心无嫌隙的一起共事么?”
      赵氏闻言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半响才喃喃道:“那该怎么办……”
      “与其心里存着疙瘩,不如快刀斩乱麻。子谦过些时日会想通的。”
      赵氏却只是摇头,两行清泪已经沿着瘦削的面颊滚了下来。“不行,我不能让皇甫家蒙羞!”
      陶秋岚却只是心疼,“大嫂说的是什么话!你为皇甫家想的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旁人如何想那是旁人的事,秦秘书不这样想,子谦也不会这样想的。他只是……只是舍不得大嫂罢了。”
      赵氏心里一软。“子谦虽然看着张扬,性子也急,可许是因为母亲去世早的缘故,其实心思最重,又什么都不肯说,可我知道他是看重你的,你们俩好不容易才放下心结,万不能因为我再生嫌隙!”
      她的话陶秋岚何尝不明白,可如今一边是赵氏,一边是秦正海,除了她,谁还能去劝?
      “大嫂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同他说的。可大嫂也要答应我,不论他说什么,也不论秦秘书做什么,大嫂都不能出面。”
      赵氏最怕的便是今日这样的局面。她从前只盼着皇甫家好,盼着秦正海好,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皇甫子谦和秦正海会这样互不相让,而且还是因为她自己。可正如陶秋岚说的那样,也偏偏正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得,一句话也劝不得,因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此刻在他们二人看来,都会是辜负。
      她心痛不已,可也无可奈何,除了点头应下陶秋岚的嘱托,别无他法。
      正在说话间,敲门声低低的响起,华叔走了进来,低着眉唤了声 “大奶奶”,又转头对陶秋岚道:“少夫人,三少爷找您呢!”
      陶秋岚见华叔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忐忑,又略略宽慰了赵氏几句,这才随着华叔匆匆离开。
      一关上赵氏的房门,陶秋岚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
      华叔不敢隐瞒,“三少爷担心您,一直看着。本来也没什么,可见您将秦秘书安排在了小楼,又听报说秦军长的人并未走远,所以发了好大的火。”他本是紧紧跟在陶秋岚身后的,突然感觉到陶秋岚停了下来,他一时没注意,差点撞到她,也赶紧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她的神色,便见眼前的清瘦身影又如常的向前走去。
      华叔思量片刻,看着陶秋岚的手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门,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下了楼。
      书房里一片漆黑。陶秋岚试探的叫了一声“子谦”,却没有听到一丝的回应,她缓缓的往前走了一步,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从脚底袭来,她下意识的的痛呼一声,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身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接着便是“啪”的一声,耀目的灯光从水晶吊灯撒射下来,她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看到了皇甫子谦愤怒又略带狼狈的样子。
      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连在那个小山村的时候,他虽然身体虚弱、穿着寻常,下颌满是青茬,可也依旧是气定神闲的,仿佛真的只是在那个农家借住几天而已。可如今他重夺大权,国内国际一片赞誉,却偏偏流露出这样慌乱却又无力的样子。
      他一把将陶秋岚打横抱起,快走两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一边急急的问道:“扎哪儿了?”说完便去脱她的鞋子,“我看看……”
      陶秋岚却只是觉得心中酸涩。她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覆上他紧蹙的眉头,低声道:“别难过了。”
      皇甫子谦动作一滞,很快又继续将陶秋岚穿着的软底拖鞋轻轻的脱了下来。“扎的不深,我让华叔去请大夫来。”
      陶秋岚却是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大嫂与秦秘书清清白白。她原本是打算把感情永远埋起来的,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皇甫子谦既不看她,却也没有挣脱。“你待着别动,我先叫人将那些碎片扫扫干净。”
      刺痛自脚底一阵阵的传来,半条腿的神经好像都连带着受了伤,不住的痉挛。这样的伤,只怕好了也会留下疤来。可她无能为力,只能徒劳的按着其实并没有受伤的大腿,期待着那份锥心的刺痛能减缓一点。“秦秘书的为人你比我清楚,他对大嫂也是真心的……”
      皇甫子谦却突然勃然大怒起来,他一把挥开陶秋岚的手,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咆哮道:“陶秋岚,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痛感仍一阵强似一阵,陶秋岚知道那是徒劳,索性松开按在腿上的手,“大嫂一直对皇甫家尽心尽力,秦秘书也从来都没有站在你的对立面,你明明知道……”
      “所以他便可以觊觎我皇甫家的人,想着取大哥而代之了么?”
      他的神情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充满了孤立无援和不安,却偏偏又带着一丝的倔强,句句都是武装自己的故作坚强,让她禁不住的想流泪。
      “赵凤如。”
      陶秋岚轻轻的吐出这三个字,“旁人眼中,她只是皇甫家的大少奶奶,相夫教子,勤勉持家,后来遭遇变故,她又变成了大奶奶,这么多年了,可有谁还记得她的名字?恐怕连你都快要忘了吧。可至少还有一个人记得,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而不是旁人眼中一个家族的符号。”
      她紧紧的抓着皇甫子谦的手,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恳求的神情:“大哥已经不在了,难道真的要让大嫂守着皇甫家大奶奶的名头孤独终老么?抛开外面的局势不谈,哪怕是为了大嫂,你也成全了他们吧。”
      陶秋岚的一番话让皇甫子谦不禁动容。他从小由赵氏带大,虽然她那时候也不过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再后来嫁给大哥,虽然相敬如宾,可大哥行动不便,伺候起来最是累人,赵氏却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更遑论后来遭遇变故之后两人的相互扶持。他敬重赵氏,心疼赵氏,盼着赵氏能过的开心快乐,可……
      他喃喃道:“为何会是他?不应该是他……”
      皇甫子诚因为身体的关系,一向深居简出,一群世家子弟里,就数秦正海与他最为亲近。皇甫子谦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大哥待秦正海如亲兄弟一般,可他却对赵氏存了那样的念想,心里便只觉得愤怒,总是忍不住的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哥知道么?
      陶秋岚又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要全力促成此事。经过秦万山今日一闹,想要半点风声都不传出去恐怕是不可能了,秦正海与赵氏本来清清白白,与其让人添油加醋的胡乱臆测,不如在事情闹大之前光明正大的了结了这场风波。
      更何况,就算赵氏以后不再与秦正海见面,秦正海也顾着赵氏的情面不与皇甫子谦为难,难道他们三个人还能如以前那样心无嫌隙的相处么?与其让猜忌吞噬他们之间的情分,何不想着赵氏为了秦正海与皇甫子谦两全的一片苦心,成全了秦正海这么多年来的默默坚守?
      “大嫂与他青梅竹马,当日秦秘书为了顾及他与大哥之间的兄弟情分甘愿退出,从不曾越雷池一步。这个世上多的是情深缘浅的人,如今时过境迁,两人兜兜转转,又何尝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两情相悦的人本来就是应该在一起的,何故要因为世俗的观念拆散了他们?”
      这样的话听在皇甫子谦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味。情深缘浅,情深缘浅!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心思。她这样巴巴的来当说客,不过是为了这四个字罢了。
      她当日的含泪远嫁是因为这四个字,曾经的委曲求全是因为这四个字,或许就连如今的温顺平和,也不过是对那四个字屈服了而已。这四个字是压在她心口的一座大石,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旧伤,所以一遇见了秦正海的事情,便有了如此深的感触。
      他冷哼一声,脸色铁青,一扬手便甩开了陶秋岚握着他胳膊的手。“哪天我死了,我自是不期待你能安心留在皇甫家的。可是陶秋岚,你别把你的心思硬安在大嫂身上!”他嗤笑一声,又一把捏着陶秋岚的肩膀将她拉了起来,那话像是从牙根蹦出来一般,“可怎么办呢?不管你与那人的缘分有多深,你也只能待在这里,盼望着哪一天,我比你先死!”
      他离得她那样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却让陶秋岚觉得一阵一阵的发冷。
      他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西北烽火硝烟中的相互扶持,生死关头的患难与共,终抵不过他们之间根深蒂固的抵触和猜忌。他从来不信她,不信她会如此刻这般,全心全意为了他!
      皇甫子谦看着陶秋岚惨白的脸,心里早已后悔不迭。可陶致远就像是一颗扎在他心头的利刺,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勾起他内心深处最不愿为人所知的卑微和不安来,他总是忍不住的猜想,她的哪一个怔忡是为了那个人,哪一个蹙眉又是为了他自己?
      他慌忙伸出手想要去扶陶秋岚,却被她轻轻的推开。她嘴角微微一咧,伴着苍白的脸色,竟是说不出的戚惶。“你怎样看我没关系,可大嫂不同,你不能剥夺她的幸福!”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去。
      刚走了两步,便觉得身上一轻,天旋地转间却是被皇甫子谦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举动终于让陶秋岚一直强忍的眼泪哗的便流了下来。泪眼模糊中,只看得到皇甫子谦紧绷的下颌,一如他说出的那些话,棱角分明的让人发狂。
      她抬手便去推他,可哪里推得动,她气急了,挥拳便朝他胸口砸去:“你放开我!”
      皇甫子谦却无动于衷,径直抱着她出了卧房,一边冲楼下喊道:“华叔,快去请海文来!”
      这样一闹早已经惊动了楼下的人,赵氏哪里还坐得住,由吟翠搀扶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眼见皇甫子谦抱着陶秋岚一脸焦急的样子,急急的询问道:“怎么了?伤到哪了?”
      正在这时,大厅的门也突然被推开,却是秦正海,满脸都是不安:“谁受伤了?”
      华叔得了皇甫子谦的吩咐也正欲出门,却撞上秦正海正好进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转头向二楼的皇甫子谦望去。
      皇甫子谦见秦正海看到赵氏安然无恙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楚,又觉得生气,可心里到底还是顾忌着陶秋岚,便闷闷的喝道:“还快不去!”
      华叔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却听到陶秋岚已经出声阻止:“等等!”
      大厅里一众人全都朝楼上望来,陶秋岚却顾不得他们,可也不愿意多看皇甫子谦一眼,只是将视线低低的垂着。“外面的人不知就里,如果看到医生上门,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恐怕平白生了误会。”她本就生着皇甫子谦的气,此刻人多,更觉得不好意思,便推了推皇甫子谦,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皇甫子谦知道她是害怕守在外面的秦万山误以为是秦正海受伤所以才作此打算,心里更是气恼秦正海,可见陶秋岚面色苍白,额上隐隐透着虚汗,一口气无处发作,只得恨恨道:“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马叫警备司令部的人剿灭了外面那些人!”
      秦正海却知道皇甫子谦并非是在说气话,他既挂念着赵氏的安危,又担心秦万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智之举来,也顾不得皇甫子谦的怒气,开口道:“我去请海文来吧!”
      “秦秘书先随秦军长回去吧。”陶秋岚微微叹了一口气,“是我思虑不够周全。不如今日都先冷静一下。”秦万山当时只应了她三个小时,如今算算也快要到期了。她稍稍用了力又再推了皇甫子谦一下,皇甫子谦也不再坚持,缓缓的放她下来,却仍是扶着她的手臂,一双眼睛也是紧紧的盯着她,眼神中满是探究和不解。
      秦正海还想坚持,却听陶秋岚道:“我并非只是顾忌秦军长一人。今日之事瞒是瞒不住了,如若再传医生,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那秦军长和子谦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知道秦正海的顾虑,柔声安慰:“放心,大嫂我会照顾好的。”
      她嘴唇血色尽失,搭在皇甫子谦胳膊上的那只手也微微的颤抖着。皇甫子谦只觉得她的每一次几不可查的颤动都一下一下的击在自己的心上,撞得生疼。她明明在生着自己的气,可还是这也样柔柔的唤自己“子谦”,明明受了伤,却还是一心一意的替自己考虑。他再也顾不得他想,一把抱起陶秋岚,见秦正海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急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真要等着秦叔带兵来才走不成?”
      秦正海终是离开了,赵氏也由吟翠劝着回了房间,偌大的客厅里重又归于一片平静。
      二楼的卧室里也是一片平静,皇甫子谦将陶秋岚放在床上,完全没有要假他人之手的意思,春桃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她也从来不敢去猜测。可又担心陶秋岚的伤势,只能默默的退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甫子谦,却见他面色平静,只是动作轻柔的查看她脚底的伤口。
      外面楼道里隐隐传来华叔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想是华叔在带人打扫书房,没一会儿便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更衬的房间里的寂静。
      皇甫子谦头也不抬,“去请华叔来。”春桃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忙点头应了。
      很快华叔便来了,皇甫子谦将陶秋岚受伤的脚搁在自己的腿上,“你亲自去海文那里一趟,带些镇定剂和消炎药回来。”末了又嘱咐道:“速去速回,莫泄露了身份。”
      华叔听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心里一突,正待回答,却见陶秋岚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慌乱:“我不用什么镇定剂!”
      华叔见她的神情,很快便明白过来她是因为赵氏毒瘾的事情而对镇定剂有所忌惮,可当着皇甫子谦的面又不能多做解释,只得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皇甫子谦转过头不解的望着陶秋岚。“为何不用?这样的伤口不用镇定剂你如何受得了?”
      陶秋岚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刚刚的话,她不愿让皇甫子谦注意力都集中在镇定剂上,掩饰道:“不用特意跑一趟了,我的伤不碍事!”
      皇甫子谦隐隐有些生气,可见陶秋岚脆弱的样子又不忍心发作,闷闷道:“我是医生,碍不碍事我难道不知道?”他以为她仍旧是担心今日之事会外泄,缓了缓又低声安慰道:“伤口如果不及时消炎,那是要得破伤风的。你怕海文来惹人注意,如今华叔一个人出去,旁人不会多想的。”
      陶秋岚不知该如何反驳,倒是华叔替她解了围。“三少爷,少夫人,家里还有一盒盘尼西林,是前几天陈大夫担心三少的伤有什么反复特意送过来备着的。”
      经华叔一提醒,陶秋岚也想了起来,忙对华叔使了个眼色。“麻烦华叔去取来吧。”
      华叔看了一眼皇甫子谦,见他并没有反对,便快步退了下去。
      陶秋岚重又躺了下去,“我要休息了!”又翻了个身背对着皇甫子谦,再也不说一句话。只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然后便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这样冷言冷语,依着皇甫子谦的性子定是受不了的,可终究还是有些失落,又想起刚刚他对自己无端的指责,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却只觉得肩上一热,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被拉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陶秋岚没有料到他竟然没有离开,如今又被他看到自己这样自怨自艾的样子,一只手擦泪,一只手便去推他。“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皇甫子谦一双手将她牢牢箍着,下巴轻轻的抵着她的头顶,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恳求的味道。“我知道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顿了顿又说:“也别不理我。”
      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发号施令的,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认过错。陶秋岚一颗心便不争气的软了下来,可到底还是带着一丝不甘,闷声道:“你不用拿这些话糊弄我。”
      话虽这样说,可抵在皇甫子谦胸口的手早已经失了力度。皇甫子谦听她声音略带沙哑,倒透出一丝撒娇的意味,一整天沉郁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我若再说这些混话,便不得好死,这样你总信了吧。”
      陶秋岚却用力挣开了他的怀抱,脸上泪痕犹在,眼睛里却又重新聚集着水汽,又急又气道:“你再说!”
      皇甫子谦愣了一愣,突然轻轻笑了出来,重又将陶秋岚轻轻揽入怀中。“好,我不死!可你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华叔很快便将药送了上来,陶秋岚看着皇甫子谦认真准备注射的样子,不禁一阵恍惚。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应该就是现在这样,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的替病人治疗。
      她知道,他会是一位好医生。
      皇甫子谦见她略带怔忡的样子,难得的开玩笑:“怎么,怕疼?” 陶秋岚掩饰的笑了笑:“我从没打过针。”皇甫子谦扬了扬眉,这一天来第一次露出轻松的神情,“正好,我自己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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