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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婚礼 ...

  •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车身缓缓停下,陶致远从车窗往外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叮嘱陶秋岚先在车上等着,一个人先下了车。
      陶秋岚看他神色有异,便也透过车窗看了出去。
      站台上只是孤零零的停了两辆车,车窗都遮着,也看不出来里面有没有人。车旁只寥寥的站了几个士兵,陶致远正在与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说着什么。隔得远,两人的神情都不甚清楚。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他的人。
      陶秋岚也知道,从现场的排场来看,皇甫子谦并没有来,不然不会只带这么一点点的人。
      也是,他恐怕以为他们一群人早就在半路上便身首异处了,怎么还会多此一举的来接他们?
      形势比人强。现在那人处处居于优势,自然连做戏都懒得奉陪。
      陶秋岚看两人谈了好久都没有结果,便走到了车厢口想要弄个清楚。车厢门口也站了两个江北的士兵,见她打算要下车,也不说话,只是齐刷刷的各伸出一只手,将她挡在了车厢门口。
      远处的两人似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转过头来。陶致远紧走几步便来到了她的面前,看着那两个目不斜视的士兵,狠狠地说道:“皇甫子谦也欺人太甚了!秋岚,我们回去!我便是拼却这总参谋长的位子不要,也不愿你受这样的委屈!”
      陶秋岚正打算追问,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已经走了过来,见两个士兵的手还拦在她和陶致远之间,便厉声喝道:“谁让你们连少夫人也拦着的?还不退下!”
      两个士兵应声退到了他的身后。他这才对着陶秋岚微微鞠了个躬,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若,甚至是一丝清傲。
      “少夫人,下官姓蒋,蒋弘文,是少帅的副官。奉少帅之命来接您的!”
      陶秋岚站在火车上,比陶致远和那蒋副官高了一大截,她有点不适应别人这样仰着头和她说话,便也从车厢上走下来。
      还不等陶秋岚回答,一旁的陶致远早已经冷冷开口道:“还是先请蒋副官回去问清楚你家少帅的意思,再来认少夫人也不迟!依我看,你家少帅似乎并不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
      也难怪陶致远会生气。从临阳城出发的时候,他们何其风光,中外记者争相报道,可这里呢?一切平静如常,甚至比平常更为冷清,仿佛他们的到来,是江北最见不得人的事情。
      陶致远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与陶明清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可他毕竟是总司令的二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他刚刚同她一起经历了那样的生死危机。陶秋岚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认为那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才会安排那样的刺杀的。即使他不这样认为,即使他侥幸可以活命,但他却没能保证新娘子的安全,这不啻于打了江南陶司令一个大大的耳光。
      陶致远本来就对皇甫子谦憋了一肚子气,只是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而已,如今又受到他的冷落,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拉着陶秋岚就要往车厢上走。
      “陶公子请息怒!”蒋弘文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他们面前,仍然那样不卑不亢的说道:“少帅早就已经同各路记者在军部大楼的宴会厅里侯着了,还有英国的罗宾逊先生,晚上也会出席婚礼晚宴。陶公子和少夫人这一走,咱们都没法交代吧!”
      “晚上?不是商量好中午拜堂的吗?”陶致远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
      “中午的是中式的,晚上的是西式的。我们少帅刚从国外回来,还是喜欢西方的仪式。况且还有罗宾逊先生和其他大使先生们,所以少帅的意思,婚礼还是以西式为主,中式的话,就简单一点吧。陶公子,您觉得呢?”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通知。
      陶致远正要反驳,陶秋岚轻轻拉了拉他,淡淡的说道:“致远哥,算了。”
      中式也好,西式也罢,婚姻中,最不重要的便是形式。既然不是那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那么其他一切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而且她刚刚才发现,原来不光是她的包厢,其他每节列车的车门处都笔直的站了两个士兵。车厢上的人见列车到站了,但是又不让他们下车,早就纷纷凑在窗边交头接耳起来。这些人可都是从临阳城和他们一起上车的人,对他们几个人身份自然是知晓的。再这样僵持下去,难免不会看出点什么端倪,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临阳城恐怕都会知道他们今天受到的冷遇。
      她自是没有什么关系,可她不能让陶致远成为别人的笑柄。
      那个蒋副官听她这样说,仍是那样微微鞠了一躬,“那就请少夫人更衣,不然就要错过吉时了。”
      陶秋岚一身火红的坐在车里,手里紧紧的攥着她的红盖头。一个不留心,前面的车便不见了踪影。
      那是陶致远坐的车!
      “我堂哥呢?”陶秋岚扒着前排的汽车座椅,惊慌的问道。
      “陶公子是娘家人,按习俗是不能进我们大帅府的。”蒋弘文似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耐心的解释道。
      见她的眼里仍是充满了戒备,便又补充道:“等到了晚宴,少夫人便可以见到陶公子了。”
      陶秋岚这才稍稍放了点心。现在已经是在汝州城了,料那皇甫子谦也不会肆无忌惮到会在自己的地盘动手!
      车子拐上了一条幽静的小路,又开了大概十多分钟,便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大门前。
      哨兵远远看到车牌,早就开了门。可车子却缓缓的停了下来。
      蒋弘文回头看着陶秋岚,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少帅有重要的公事要处理,领少夫人进门的事情,就恕下官僭越了!”
      陶秋岚一双手绞着手中的红盖头,上面一对戏水的鸳鸯,活灵活现。这还是母亲在世的时候为她准备的,却没想到,今天却要陪着她经受这样的屈辱。
      她原本以为,火车站的冷落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最大的难堪,却没想到,原来,那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两旁的春桃和红玉也面露难色的看着她,可现在陶致远又不在,两人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陶秋岚慢慢的抚上那对最能代表恩爱眷侣的鸳鸯,一遍又一遍。
      蒋弘文见她修长的手指只是在那块盖头上游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动作和表情,正在忐忑间,便听到她低低的说道:“有劳蒋副官了。”
      说完,便将盖头盖在了头上,遮住了一脸平静。
      蒋弘文甚至怀疑,她刚才的那些失魂落魄、那绝望的冷笑,还有那苍白的脸色,都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车子再次缓缓启动,很快便又停了下来。
      陶秋岚在春桃和红玉的搀扶下,机械的下车。一个人递给她一根红绸带,她也机械的接过握在手里。
      周遭很是安静,既没有乐器演奏的声音,也没有旁人笑着恭喜的声音,就连那些佣人的脚步声,都微不可闻。陶秋岚甚至都觉得,这一切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只要再忍一忍,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又会躺在江南自己那间小小的屋子里,触目所及的,只是母亲温暖的笑容和慈祥的目光。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新娘子一拜天地!”
      一个中年女人的制式化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感情和温度。
      “二拜长嫂!”
      “夫妻对拜!”
      陶秋岚在春桃和红玉的搀扶下一一照做,仿佛是个任人操纵的玩偶。
      夫妻对拜?
      谁是谁的夫?谁又是谁的妻子?
      她甚至觉得庆幸,与她并肩在这里的,并不是本来应该出现的那个人。
      不到一天前,他还想着要置她于死地。两个明明对彼此充满了厌恶和仇恨的人,又怎么可以坦然的站在一起,面对天地的见证?
      做完了这一切,陶秋岚又由春桃二人带着上了楼。从摇曳的红盖头那一条窄窄的缝隙看出去,走在她前面的已经不是蒋副官,陶秋岚不知道那是谁,只看到暗红色的裙摆,倒仿佛是过去母亲常穿的那种旧式女子的褶裥裙。一双三寸金莲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坐在了床上,听到关门声响起,陶秋岚才没好气的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头,将它随手扔在床上,慢慢打量起这间陌生的屋子来。
      房间是西式的布置,极为简洁。最为显眼的其实就是她现在所坐着的那张硕大的床了。离床不远处摆放着一张躺椅,旁边有一个圆形的茶几,上面的那只银色的打火机透出冷凝的光,提醒着陶秋岚,这个屋子的主人,也如它一样,冰冷而残酷。
      除此之外,偌大的卧室里,竟然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
      床上触目所及也是一片红色,红色的床单,红色的盖头,以及红色的自己。唯一的异色就算是床头的靠背了,古典的裂纹白色底漆上雕刻着描金的花纹图案,可就连这一点的清静之地,也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陶秋岚觉得这满屋的红色是如此的刺眼,就快要让她窒息了。她噌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窗边,这才觉得稍微轻快了些。
      薄纱的窗帘合着,陶秋岚看不真切,便将窗帘拉开了两人宽的样子。春桃见她看得出神,便也走了过来,站在了她身边。
      “红玉呢?”她记得陶致远跟她说过的红玉的任务,怕红玉会心急出事,可又怕春桃看出什么端倪,尽量不着痕迹的问道。
      “刚才大奶奶将她叫走了,说是去拿给你准备的衣服。”
      “大奶奶?”陶秋岚吃惊不小,难道皇甫子谦已经娶妻了?
      “是啊!小姐你刚才盖着盖头,所以不知道,就是大奶奶领着咱们上楼来的!”见她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又补充道,“刚才小姐拜天地的时候已经拜过她了呀!”
      陶秋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大奶奶便是皇甫子谦的大嫂。听陈婉之说,皇甫夫人去世的早,一直都是这位大少奶奶主持家里的大小事情,很受皇甫晟彦以及其他家人的敬重。陶秋岚一直以为应该是一位如陶夫人一般的强势人物,却没想到会是一个裹着小脚的旧式女人。
      或许是由于气候的原因,与陶司令府的满园春色相比,这个宽广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植物。从大门口到院子里,到处都是执勤的哨兵,放眼望去,周围并无其他的房子,更显得这里死气沉沉,仿佛是一座监牢。
      敲门声响起。
      陶秋岚有点紧张的回头,尤是再强装镇定,眼底的惊慌还是被进来的红玉捕捉到了。
      “少夫人,是我!”似是要安慰她,红玉难得的开了口。
      陶秋岚揪着领口的手这才渐渐松了下来。见红玉走到她面前,手里抱着一件衣服,面有难色的对她说道:“大奶奶说,这是皇甫少帅交待你待会儿要穿的衣服。”
      来的路上,蒋弘文就对她说过,婚礼的重点是晚上的宴会。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从被选中要来结婚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是一个别人手中的玩偶,再多演一场戏,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穿上,陶秋岚才知道红玉为何会那样为难。这件衣服乍看之下像是一件婚纱,可除了领子是做成了婚纱的一字领样式之外,其余的地方都与普通的旗袍并无什么大的差别,纯白的底,白色的暗纹,就连一排排的盘口都是白色的,整件衣服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点缀和配饰。
      这样的颜色,这样的款式,与其说是一件婚纱,不如说是一件丧服更为贴切。
      难道他是要用这样一件衣服来提醒她,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活着来到江北,而是应该跟着那趟列车,那趟满载来自临阳城的人的列车,在某一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外,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而她看着盥洗室镜中的自己,一脸苍白,再配上这雪白的衣服,和脚上她穿来的那双旧式的红色绣花鞋,又何尝不像是一个女鬼。
      也是,早在她决定要接受她的命运的时候,在她离开那间属于她和母亲的小屋时,她早就已经死了。
      “小姐,我帮你再重新梳个头吧!”春桃看着秋岚这一身无比诡异的装扮,怯怯的说道。
      “不用了,就这样吧。”陶秋岚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出了盥洗室,瘦削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决绝。

      夜幕降临,江北军部的宴会大厅里却依然灯火辉煌。一辆辆黑色的汽车停在大门口,等着车上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走下车,经由士兵一一核对过身份之后,才可以获准进入,而汽车却一律都不得进入,通通离开。
      一时间,大门口便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车龙,可哨兵似乎并不着急,依旧仔仔细细的对照着出入人员的请柬和军官证,排队的车辆也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虽然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却并无任何的不满和抱怨。
      蒋弘文在大堂门口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抬头一看,却见二楼楼梯的拐角处,秘书长秦正海也正探头往楼下瞧。蒋弘文如释重负,便穿过人群,上了楼。
      那秦正海正打算去请皇甫子谦,见蒋弘文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来,像见了救星一般,全然没有平日的威严,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
      他见蒋弘文欲言又止的样子,更加忐忑。“是不是对方不同意?”
      “那倒没有,人家一句话都没说!”蒋弘文看秦正海的神色有所缓和,才敢苦着脸哀求道:“可是,秦秘书长、秦兄!下次这种事情,可不可以找别人去!你说哪有一个副官替少帅拜堂的道理啊!”
      秦正海看他一脸的为难神色,想笑又不敢,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次难为你了!可少帅下了死命令,我也没有办法啊,想来想去,还就数你最有办法!看,我果然没有看错。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
      “得,您可千万别再给我戴高帽了。少帅呢?”
      秦正海朝紧闭着的房门努了努嘴,蒋弘文会意,朝秦正海小声说道:“我得赶紧交差去,这烫手山芋啊,我可不想再继续抱着了!”
      秦正海一把拉住他,抬手看了看表,略一迟疑,说道:“少帅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那边可别再出什么乱子!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跟你一起进去吧,宴会差不多该开始了。”
      秦正海轻轻的敲了敲门,并没有什么回应,他隔着门又试探的喊了声:“少帅?”
      屋里这才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冰冷中又透着一丝慵懒。
      “进来!”
      两人推门进去,倒有点愣住了。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可是屋子里并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伴随着“啪”“啪”的声音,不远处有微微的火光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借着走廊的一点灯光,秦正海这才看到沙发的角落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他与蒋弘文对视了一下,“少帅,弘文来了。我先把灯开了吧?”
      沙发的人还是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上的打火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就隐藏在那一声声的“啪”声响里。
      室内陡然的亮光让他们二人都下意识地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可那皇甫子谦好似浑然未觉,依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打火机,只是眼睛稍微眯了一下。
      秦正海粗粗打量了一下屋子,果然,窗帘紧闭,难怪一点光亮都没有。他知道今天皇甫子谦心情不佳,所以也不再开口,只是与蒋弘文静静的等在门边。
      “弘文,事情都办妥了?”
      蒋弘文虽然是皇甫子谦的副官,但平时遇事一般都还是会经过秦正海,并无多少与他直接相处的机会,所以听他这样称呼自己,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报告少帅!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蒋弘文下意识地立正站好,一板一眼的答道。
      “可还顺利?”
      蒋弘文见皇甫子谦一双眼睛似是不经意的望向他,可眼神中的寒光还是让人不禁心里一缩。他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少夫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只是陶公子一开始不太同意,后来还是少夫人劝住了。”
      他边说边留心着皇甫子谦的脸色,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心里作何打算。说他看重这桩婚事吧,显然不是,不然怎么会连拜堂都不去?可要说他不在意吧,又不像,事前秦正海就一再嘱咐他,千万要留住陶致远和陶秋岚,也一定要完成拜堂。
      他相信,那不仅仅是秦正海的意思。
      却见皇甫子谦轻轻的笑了一下,笑容很快隐去,声音中却透着与笑容截然相反的冰冷:“我倒是小瞧了他!”
      蒋弘文顾不上想他口中的“他”是指陶致远还是指陶秋岚,因为皇甫子谦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正海的眼光果然不错,弘文,你以后就跟着我,可愿意?”
      蒋弘文不敢相信的看着皇甫子谦,全然忘了这样的举动多么不合身份。
      他虽然是皇甫子谦的副官,可更确切的说来,他应该算是皇甫晟彦的副官。一朝天子一朝臣。因着皇甫晟彦遇刺的事情,整个军部来了次大整顿,他本以为不受牵连就已算万幸,哪敢奢望会受到皇甫子谦的重用。
      更何况,整个江北军部,像他这样的副官职务的人何止一两个。他不像秦正海,父亲秦万山是跟随皇甫晟彦一起征战的功臣,自己又是与皇甫子谦一起长大的伙伴,关系自然非同寻常。他只是一个投笔从戎的穷书生,能有今日的地位,不过也是因为自己与秦正海曾经同窗的情意。
      他本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了。当初秦正海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埋怨他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麻烦,让自己陡然有了站在皇甫子谦身边的机会。
      蒋弘文正在走神,猛然感觉身旁有人轻轻的推了自己一下,他猛地回神,正好对上皇甫子谦那双漆黑的眼睛,嘴角有一丝笑容,可一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的情绪。他一个激灵,双腿一并,腰一挺,立正站好,朗声回答道:“谢少帅栽培!弘文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甫子谦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旁的秦正海看皇甫子谦心情似是有所好转,便趁机说道:“少帅,客人差不多都到了。您看,宴会是不是马上开始?”
      “罗宾逊先生到了?”
      “还没有。”
      “她呢?”
      秦正海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刚才府上来电话说,少夫人半小时后会到!”
      “好!那咱们就先开始!别到时候被不相干的人搅了咱们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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