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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安抚 ...

  •   转眼便是新历的新年。陶秋岚再想与皇甫子谦避而不见也没有办法,因为皇甫子谦早早就差华叔传了话来,说要她做好准备,参加江北军部的新年舞会。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她准备什么,华叔一早就送来了晚上要穿的礼服,又安排了帮她梳妆打扮的人,陶秋岚只是机械的坐在那里,任由几个人帮她烫头、梳妆打扮,安静的像玩偶一般。
      却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看到皇甫子谦,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车上。蒋弘文恭敬的打开车门,她也不以为意,正要弯腰坐进去,却在看到皇甫子谦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
      皇甫子谦正在低头看文件,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突然打开的车门和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陶秋岚定在原地,进退两难。
      自从她回来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他好像瘦了一些,许是因为头低着的缘故,眼睛下方有着一圈明显的阴影。陶秋岚试图从这张憔悴的脸上看出一点暗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厌恶或者防备,她便会知情知趣的要求换一辆车。
      可是没有。那张脸始终都是面无表情。这倒让陶秋岚生出一丝无惧来。她有什么可怕的。她的人生,已经不可能再坏了。
      这么一想,陶秋岚弯身坐了进去。皇甫子谦头也没抬,只等蒋弘文坐上了车,才低低的说了声“走吧。”
      车子一启动,皇甫子谦便拉上了车窗的帘子,随手将手里的文件放在身旁,闭上眼睛养起神来。车子开得十分平稳,那一摞文件就放在她和他中间,陶秋岚也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又是故意试探,为了避嫌,她轻轻地朝车门的方向移了移,小小的身子缩在后座的一角,转头看着车窗外面。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可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除了这样望着外面,她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车子缓缓停下。陶秋岚也收回了思绪,只见前排的蒋弘文微微转过头来,轻轻地唤道:“少帅,到了。”
      皇甫子谦“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一边整理领章,一边说道:“弘文,你先帮我将文件送到办公室去。”蒋弘文应了一声“是”,接过皇甫子谦递过来的文件,先下了车离开。
      “待会儿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待在我身边。”扔下这么一句话,皇甫子谦拿起身旁的帽子便下了车。
      车里就剩下她和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陶秋岚这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没回过神来,便见皇甫子谦立在车边,正回过头来看着她。
      自己处处避嫌,他还是这样步步紧逼。陶秋岚只觉得委屈。“放心,同样的错误,我岂会再犯!”
      她本以为皇甫子谦会发火,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就好”,便率先向里面走去。
      军部礼堂里一片衣香鬓影。听到士兵的高声通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门口。皇甫子谦许是连做戏都懒得应付,也不看陶秋岚,径直向主席台走去。
      陶秋岚只觉得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一边还不断地窃窃私语,可内容却听得并不真切。陶秋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也大胆的回看着离她最近两位军官太太,还朝她们微微一笑。
      那两人被她这样一看一笑,只得尴尬的噤了声,装模做样的摆弄着手里的酒杯。
      陶秋岚脚步不停,跟在皇甫子谦的后面,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
      皇甫子谦在主席台站定,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酒杯,递给陶秋岚一个,自己手执一个,炯炯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朗声道:“众位!今日邀请大家前来,首先是为了感谢诸位!子谦以白丁之资,受命于危难,幸得诸位不弃,风雨同舟。子谦无以为报,定当秉持父亲遗训,昼耕夜诵,不敢有丝毫懈怠,请诸位与我一起!”说完将酒杯高高举起。
      台下众人多半是跟着皇甫晟彦南征北战的元勋,皇甫子谦这一席话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这样的仪式他们再熟悉不过了,也纷纷将酒杯举高,异口同声道:“干!干!干!”响声回荡在整个礼堂,好不气派!
      皇甫子谦率先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尔后便回过头来看着陶秋岚,也不说话。陶秋岚不明所以,迅速的扫了一下台下,却见那些女宾有些喝,有些又没喝。而一群人中,秦正敏也是一饮而尽,然后略带挑衅的看着她,一旁的秦万山和其他几个年纪稍长的人也同样是一脸的不屑。
      陶秋岚狠了狠心,一仰头将杯中的红色液体咽了下去。
      直到此刻,皇甫子谦才移开视线。等侍从将杯中盛满,他又开口道:“这第二杯,我要向诸位致歉。”他语气诚恳,“子谦年少鲁莽,前几日因担心秋岚安危,私自调用城防兵力,实属不该!”
      皇甫子谦的这一番话大大出乎在场每一个人的意料。他从小深得皇甫晟彦的宠爱,所求便可得,何曾说过一句道歉的话。到后来皇甫晟彦遇刺,他接手江北防务,接连攻下江南几个重镇,又治军甚严,整个江北也无不心服口服。虽有军中旧部反对他与江南议和,但见他并未沉溺女色,便也只当是他的家务事,不再过问。
      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陶秋岚而出动整个汝州的军队。虽然皇甫子谦并未讲明要找的是陶秋岚,可他大张旗鼓的从南下的列车上将陶秋岚的丫鬟抓了回来,又封了城的查同党,而且还是女性,任谁都会知道是陶秋岚出走了。
      所以连日来,以秦万山为首的军中老臣不断的对皇甫子谦施压,为的就是让皇甫子谦与陶秋岚断绝关系。虽然他们态度强硬了些,但终归还是给皇甫子谦留着一丝的情面,所谓的力谏也只是限于私下,对外仍然宣称是在抓奸细,从未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的说起这件事情,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摸不清楚皇甫子谦此举的目的。
      可皇甫子谦却不理会这些,继续说道:“秋岚自从嫁入皇甫家,一心寄情于书法,从没有半分逾越之举。整件事情全因子谦风声鹤唳、蜀犬吠日,还请各位叔伯看在子谦刚刚失去至亲的份上,原谅这一次。我保证,今后必当以大局为重,绝不会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此言一出,不光是台下的人,就连站在主席台一侧的秦正海也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台上的皇甫子谦,满脸的不解。
      他原以为皇甫子谦刚刚大方承认也不过是无奈之举,毕竟当日全城出动,想要瞒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想要安抚众将领,他就算不会离婚,最起码也应在这件事情上与陶秋岚划清界限,哪知道他不光没有,还将所有的责任一肩扛下,甚至不惜伏低做小,以叔伯称呼一班部下。
      那一句“寄情于书法,从没有半点逾越之举”,不仅仅矢口否认了陶秋岚企图南逃的事情,更是将军火交易的内情以及他与她之间所有的不愉快统统一笔勾销了。
      只是这一声“叔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各有滋味,有人觉得皇甫子谦这也算是一种让步,可也有人觉得皇甫子谦不过是沉醉温柔乡的凡庸之辈,难成大器。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
      “叔伯对子谦的关心,子谦没齿难忘,也必当引以为戒,处理好自己的家事,不敢再扰各位叔伯忧心!”
      虽然看似平淡,可是其中的警告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了。他一再强调陶秋岚出走的事情是他的家事,公私不分是他犯的错,可正因为是他的家事,旁人谁也不能干涉。
      听到这里,几位秦万山的部下纷纷变了脸色,不约而同的看向秦万山,却见秦万山面无表情地站着,只是视线越过皇甫子谦,停在了陶秋岚的身上。
      一旁的秦正敏情绪则外露的多,她一脸的愤恨,顺着秦万山的视线看向陶秋岚,不甘、不满,一切情绪尽在那双快要喷火的眼中。
      陶秋岚哪里顾得上台下众人的目光,她只是错愕的看着皇甫子谦,脑中只回想着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演给她的一出戏,如果是,那他希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可她又有什么是值得他算计的?他已经不再需要借由她而对英国人虚以委蛇,他也知道,她也没有胆量再向江南传递任何的情报,现在的她,不过就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一个没有了家、没有了自由、也没有了希望的人!
      可她想不出来他句句肺腑的理由。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招致其他人的不满,正因为想到过,所以当初才敢孤注一掷的逃走,她赌的,不过就是他对不满的那一丝丝可能的顾忌。可她忘了,他是皇甫晟彦的儿子,是一手缔造了江北十六省大一统的皇甫晟彦的儿子,更是一路挥师南下的常胜将军,这样少年得志的人,哪里会有什么顾忌?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无所顾忌的人,却开口说了这样近乎讨饶的话,陶秋岚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有意而为之,又作何解释?
      皇甫子谦缓缓了刚刚有点凌厉的神色,微微笑了出来:“明日就是西洋新年的第一天,所有愉快的、不愉快的,就留在今天。子谦惟愿各位同心协力,共同迎接明天的盛世太平!”
      说完再次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陶秋岚从来没有见皇甫子谦说过这么多的话,印象中的他一直都是沉默的、冷冰冰的,仿佛是块铁,又仿佛是这北地的寒风,让人直觉想躲。她从来都看不懂他,可最起码,她已经习惯了他,习惯了那样让她远远躲着的他。
      可今天的他却是另外一个样子,仿佛他也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也会犯错,也会低声下气的求饶。
      这样的陌生让她害怕。
      而更让她不安的是,她不知道他这样的一反常态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深究的,因为她从来都不懂得他,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她看着他陌生的笑容,直直迎上他的眼神,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挥之不去。
      为什么?他说这些、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甫子谦却不再看她,又让侍从将酒杯倒满,朝一旁的秦正海使了个眼色,便下了主席台朝众人走去。
      秦正海走到愣着的陶秋岚身边,低低的说道:“少夫人也累了,我带少夫人上楼去休息。”
      皇甫子谦已经走到了秦万山面前,正端起酒杯说着什么。陶秋岚最后望了一眼他,浑浑噩噩的随秦正海朝楼上走去。
      皇甫子谦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旋即神色如常的同秦万山一众人一一碰杯。
      秦正海将陶秋岚带至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开口道:“少夫人请休息,我让人准备点吃的送上来。”
      陶秋岚听到他说话,才恍恍回过点神,勉强扯了个笑容道了声“谢谢”。秦正海微微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也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陡然安静了下来,让陶秋岚可以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的脑中不断闪现着皇甫子谦那若有所思的一瞥以及台下众人没有丝毫掩饰的不满。
      可越想便越觉得不安。如果今天晚上皇甫子谦不是在演戏,那么便只能说明,江北军中的主战派已经占据了上风,而且可能已经超出了皇甫子谦的控制范围。
      陶秋岚自然知道,整个江北没有比皇甫子谦更想要一举消灭江南的人了。他与江南有着不共戴天的杀亲之恨,可从他今晚的话来看,他似乎有想要缓和的意思,最起码不想这么快便开战,不然也不需要替她遮掩。他那么恨她,如果决定要开战,陶秋岚相信,她会是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陶家人。
      让她不安的是,她不知道秦万山等人的不满,针对的是她,还是整个江南。如果仅仅是针对她,针对她此次的出逃,那她倒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秦万山就从来没有掩饰过对她的敌意,而且她也已经放弃了逃离汝州城的打算,所以应该不会让事态更加恶化。
      可如果针对的是江南呢?经历了与江北长达半年的战争,又刚刚在军火交易中吃了亏,如果此时再起战事,那江南只能任人宰割,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从她知道军火交易是一个圈套开始,她就已经不再希冀江南江北能有相安无事的一天,她盼望的,不过是可以给江南一点恢复元气的时间。
      她对秦万山一无所知,可仅有的两次见面,她看得出来,皇甫子谦对秦万山颇为敬重,而秦万山对皇甫子谦也没有恃功而骄,最起码愿意维持表面的臣服。
      而今天不光是他,连他的一众部下都如此明显的表达了不满,那样的不满,皇甫子谦又岂会不知?作为一军主帅,陶秋岚相信,他更会明白军心向背的重要性,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今天晚上说了那样意带警告的话,秦万山又将作何感想?是会听在心里,还是会一意孤行?
      其实陶秋岚心里清楚,事情的结果无外乎就是两个,要不就是皇甫子谦听从了秦万山,江南江北大战在即,要不就是皇甫子谦的警告起了作用,江南江北暂时相安无事,双方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战争摩拳擦掌。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甫子谦和秦万山相持不下,江北军中面临分裂。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陶秋岚不想看到的。
      敲门声响起,陶秋岚回过神来,站起来开了门。门外的秦正海没有料到她会自己来开门,微微一愣。
      “少夫人,吃点东西吧。”说完侧了侧身。陶秋岚这才看到他身后是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推着一辆小小的餐车。
      两人进了屋,秦正海看着服务生将餐车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到了桌上,这才和服务生一起离开。
      屋里又只剩下陶秋岚一个人。一如皇甫子谦一贯的风格,屋子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陶秋岚只觉得心慌,又不敢拉开窗帘,只能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可越是这样,越觉得心神不安,她索性坐了下来,看到旁边桌子上的小食,随手拿起一杯牛奶喝了两口,仿佛这样才可以将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回归原来的频率。
      其实陶秋岚何尝不知道,江南江北如今的局势,又岂是她一个人可以左右得了的?可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去想,也没有办法不去管。一旦局势恶化,又有多少家庭要面临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命运?而这些人恰如她一样,命运全都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半点都做不了主。
      她禁不住在想,如果她与皇甫子谦不是如今这样剑拔弩张的样子,如果皇甫子谦是陶致远,他会不会愿意听一听她的想法?而她,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与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怕他的误会和怀疑,而一直小心翼翼?
      又或者,如果他是陶致远,那她和他,会不会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分歧?
      可她与他之间,连如果,都没有假设的可能。
      这样独坐了一会儿,陶秋岚只觉得小腹越来越胀痛,那感觉竟像是月事要来的样子。小产之后她的小日子一直都不准,且疼痛难耐,如果真是来了月事,她有没有做任何准备,待会要如何面对外面的那些人?
      陶秋岚觉得既难堪又慌乱,也顾不上忌讳,拉开房门对门口的士兵道:“我觉得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麻烦通报一下。”
      两个士兵对望了一眼,一人立正道了“少夫人请稍等”,便小跑着离开了。腹痛越来越明显,陶秋岚不敢多站,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屋子里,静静的坐着等。
      没一会儿,皇甫子谦便在秦正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陶秋岚倒没有想到他会来,毕竟下面那么多的将领需要他去应酬。
      皇甫子谦的脸色并不好,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陶秋岚本来想站起来,可又怕出什么意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个人便这样僵持着,空气中只剩一片寂静。
      还是皇甫子谦打破了沉默,他摘下手中的白手套,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整理着,漫不经心道:“你别想要耍什么花样,我说过了,今天晚上你哪里也不许去,只能陪在我身边。”
      陶秋岚知道他误会了,可面对他和秦正海,她又怎么能告诉他她身体不适的真正原因?
      她觉得难堪,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皇甫子谦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低低“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开。
      陶秋岚终于鼓起了勇气,她猛地站了起来,对着皇甫子谦的背影急急的道:“你能不能一个人留下来?”
      皇甫子谦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转过身来眼光灼灼地看着她。秦正海一脸的尴尬,“属下先告退了。”
      陶秋岚这才意识到她的那句话听在别人耳朵里有多么暧昧,更是大窘,正好撞上皇甫子谦好整以暇的眼神,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正犹豫着应该怎样开口,下颚却一下子被捏紧,力道大到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却看到皇甫子谦铁青的脸和冰冷的眼神,就如这江北晚上的天气一般,刺骨的冷。
      “陶秋岚,莫要将别人都当成傻子!这次你又想要从我这里换些什么东西?”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迟钝,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一刻,她突然就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眼泪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原来他就这样看待她的,不管她做了多少的让步,不管她如何小心翼翼不去激怒他,在他看来全部都是心机。他就这样轻松地便将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伤疤掀了开来,看着她伤疤下腐肉丛生,鲜血淋淋。
      她想换些什么?她又曾经换到过什么?她鼓起勇气将自己送到他的面前,可结果呢?江南深陷军火交易的圈套,陶致远被迫另娶她人,而她呢?失去了自己的自尊,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
      傻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他的手上,皇甫子谦仿佛被灼烫到一般,猛地的松开了钳制,有些失神的退后两步,愣了愣,又走上先来,抬起手,似是要替她擦去眼泪,又似要抬起她泪流满面的脸。
      倒是陶秋岚先抬起了头,她将脸颊上的眼泪胡乱擦干,丝毫不在意眼中有更多的眼泪汹涌而出,“我可能来月事了,想先回去。少帅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来换?”
      她的声音冷冷的,哪里有一点之前局促不安的样子?
      坠胀感越来越强烈,陶秋岚按住小腹,盯着皇甫子谦或明或暗的眼睛,“少帅若是不答应,那烦请让一下,我想去洗手间。”说完绕过他就要向外走。
      皇甫子谦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扬声对门外喊道:“正海!”
      秦正海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两眼通红的陶秋岚,以及脸色不豫的皇甫子谦。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对两人这样的局面有了一丝心理准备,想劝又无从劝起,只能静立在一旁。
      “正海,你去同秦叔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今晚的酒会就请他代为主持一下。”边说边拿起陶秋岚脱在一旁的外套。
      秦正海讶异的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陶秋岚,见她脸色有些惨白,心里明白了几分,便开口道:“咱们今天举办酒会就是为了安抚军中的元老,你这样先行离开恐怕不妥,而且如果他们再拿此大做文章,恐怕更会连累无辜。”他特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声音,目光扫过陶秋岚,又落在皇甫子谦的脸上。
      其实皇甫子谦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看着陶秋岚流泪的样子,不知怎么就失了理智。他将大衣递给陶秋岚,转头对秦正海说:“那你送她回去。记得,一定要亲自送她回去!我也会尽快赶回去的。”
      秦正海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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