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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但说无妨 ...

  •   二嫂?
      原修然扬眉,视线在郑星河与郑三公子之间打了个转儿,慢条斯理地掸了下衣袖,问郑三公子:“你唤我甚么?”

      郑三公子盯着原修然衣领处若有若现的红痕,慢条斯理地一指郑星河:“昨个儿二哥为了要我的半块玉玦,硬是跟我说他把你睡了,我还当是他信口雌黄,今日一见,你果真是我二嫂。”

      原修然:“……”可真是甚么都敢说!

      原修然斜睨郑星河。

      郑星河面无表情地点头:“赶明儿妥过了这一劫,我和你二嫂请你吃谢煤酒。”

      郑三公子笑得无比粲然,假假地道:“谢煤酒就算了,我算哪门子的媒人,还是等来年直接喝你们的喜酒罢。”

      原修然抱胸倚在门口,不愠不怒,看着郑星河和郑三公子跟看俩小傻子似的,似笑非笑。

      一番言语,没看见预想中的“新妇”之羞臊,反倒跟调戏了一个脾气甚好的老父亲一般。
      郑三公子觉得无趣,便敛了玩笑姿态,给郑星河和原修然一人倒了一杯茶水,展臂相邀:“坐下跟我说说宫内的事儿?”

      明面儿上郑星河乃是将军府留在京城的唯一一个成年男丁,府上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
      实际上郑三公子却是他的智囊,管什么事都是两个人商量着来的。
      郑星河拉着原修然坐下,却是拿走了他手边的茶,给他换了杯白水:“他也在拔毒,喝不得茶。”

      郑三公子端着茶盏,却也没喝,只是光闻着茶香过瘾。

      昨日郑星河来去匆忙,有些细节都没来得及与郑三公子细说。
      待给郑三公子详细说过了宫中之事,郑星河看了原修然一眼,才又细说了昨日原夫人的表现。

      “咱们且先不提今上。”郑三公子看着原修然,言语是少见的温和,“原公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不想法子绝了原夫人的心思,一如今日这等祸事怕是会层出不穷。”

      原修然澹然道:“原夫人心中原阁老第一,原家第二,只要有利于原阁老,有利于原家,任何事她都做得。”

      郑三公子会意:“反之亦然。”

      原修然端着茶盏举杯示意,抿了一口温水。

      郑星河问郑三公子:“原老郎中可着人问询过了?可问出了什么结果?”

      郑三公子手一顿,放下茶盏,看向原修然。

      原修然扬眉:“但说无妨,我也想听听你问出了甚么新鲜事儿。”

      郑三公子斟酌了一番词句,最终还是选择了言简意赅:“据原老郎中所言,原夫人曾从他那里拿过一份红莲醉。”

      原修然手一抖,半盏水撒了一手背。
      心底里涌起的悲哀,有些不受他控制,明明心中并不难过,眼角还是情不自禁地滑下了两行泪。

      郑星河拽着衣襟给原修然擦了把手,却又被他眼尾的泪唬了一跳。

      带着粗茧的指腹抹过眼尾,原修然想说没事儿,可就是控制不住往下淌的眼泪。
      索性往后一仰,躺在罗汉榻上,脸上盖着帕子任眼泪流了个够。

      郑星河看得手足无措,哄又不知道怎么哄:“子正?”

      原修然摆摆手,示意他没事:“你们且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郑星河掀开原修然脸上的帕子,见他确实神态平静,并无甚么伤心欲绝之态,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
      郑星河捏着原修然的尾指指腹,问郑三公子:“可问清楚了?那原老郎中竟是如此轻意便松了口?”

      郑三公子白了郑星河一眼:“卢先生去办的这事儿还能有差?再者说了,这也是托了蔺先生的福,若不是蔺先生从中说项,原老郎中怕是要把这秘密揣到地府里去了。”

      卢先生指的是府上西席卢方。
      卢方曾是郑将军的参军,后因故断了一腿,便退居将军府里做了西席,也是代郑将军照看京中娇妻弱子之意。
      郑星河可以说是被卢方一手教大的,对于他的能耐自是心知肚明。
      听说是卢先生着手处理的这事儿,郑星河心中再无疑义:“怎么与蔺先生扯上干系了?”

      郑三公子轻叹:“说来也巧,那原老郎中竟是与蔺先生同出一门。”

      “应是差不了。”眼泪总算止住了,原修然心口竟是一阵轻松,自穿至此处至今,一直沉闷的胸口仿佛突然便去了大石那种轻松。
      只不过眼泪流的多了,鼻音里还带着几分哭腔,“原川穹曾提过一嘴,原老郎中年轻时曾在江湖中行走,颇为精通毒理。”

      郑三公子看向原修然。
      只见他除了眼尾仍带着几分红,便再也看不出半分伤心难过之意了,就仿佛问得的,那拿了谋他性命的毒药的人不是他亲娘一般。
      这心性说好听了是豁达,说难听了便是凉薄了。

      郑星河心底可没有郑三公子那些个弯弯绕绕,见得原修然总算止了眼泪,轻舒了口气,问原修然:“你心中可有计较?”

      原修然沉默了片刻,说:“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原夫人的薪自然是原阁老和原家。
      郑三公子盯着原修然看了片刻,忖了又忖,问了一嘴:“原公子,你莫怪我说话诛心,你连亲生爹娘都能如此待之,日后待我二哥……”

      郑星河眉心微皱,凉飕飕盯了郑三公子一眼。

      原修然轻舒了一口胸中闷气,不紧不慢地说:“若是不放心,过几日便可让陈媛殁了。借口都是现成的,昨日在子午湖上起舞吹了风,回府便染了风寒,不幸没挨过去,娇花一样的年纪,便这么没了。”

      郑三公子嗤笑:“您这是打算坑完我们就跑,睡完我二哥就抛?”

      郑星河一人脑门子上推了一下,冷着脸叱道:“都胡吣什么呢?能不能好好说话?”

      原修然反手拍了郑星河手背一下,扬眉盯着郑三公子:“郑三公子,你到底是何意不妨直言,不然搁在心里成了心事,反倒不美。”

      郑三公子耸肩:“没甚么意思,只是怕我这傻二哥被你玩死罢了。”

      原修然面无表情地与郑三公子对视了须臾,不咸不淡的说:“那是我俩屋里的事儿,就不劳郑三公子费心了。”

      郑三公子:“……”

      原修然一指脸色铁青的郑星河:“不过你倒是可以跟我仔细说说他到底哪里傻,我也正好重新估量估量他的可利用价值,若是实在不值得我睡一辈子,也正好及时止损。”

      郑星河确实脸色铁青。
      原修然和郑三公子,这二位没有一个是他能管的住、管得了的。
      但是再任他俩这么说下去,他才刚爬上的床怕是就要立时又没他的位置了。

      冷飕飕瞪了还欲说话的郑三公子一眼,郑星河冷着脸道:“且都给我住嘴罢!没正经事儿要说了?”

      郑三公子举手告饶:“行行行,不揭你短儿。”

      郑星河:“……”这都什么跟什么?所以他真的是特别讨厌跟满肚子诗书的人打交道!

      原修然来回看了这兄弟二人一眼,轻哼一声也偃了旗息了鼓。

      郑三公子也知自己方才一时间关心则乱,有些个失礼。
      坦坦荡荡给原修然行了一礼,嘴上赔了不是:“打小替我那傻二哥操心操习惯了,一时间想差了,还请二嫂海涵。”

      郑三公子不说心有千窍,也是生了一副玲珑心肠。
      说他连这点子事儿都能想岔了,原修然是不信的,不过却也没有再跟他接着较真儿:“二嫂这个称呼且歇歇叭!”

      郑三公子一笑,未置可否。

      “闲话休提。”郑星河随手往桌上摆了两个杯子,说:“今上,原夫人,说说你俩心中的计策。”

      原修然皱眉沉吟:“这一夜宫中有什么消息?”

      郑三公子神态一敛,微皱着眉道:“昨日丑时,宫中突然给京卫营下了紧急指令,让门他们全城搜捕一女刺客。”

      原修然一哂:“果然。”那原修齐把他卖了,只把他卖了。

      郑三公子扬了下眉,又道:“随后便有消息递了出来,昨日在霜华宫伺候的,尽皆被今上杖毙了。”
      “除了兰答应和原修齐,未留一个活口。”

      原修然皱起的眉心,重新舒展开来。

      郑三公子又道:“还有一件奇事,昨个儿夜里慈宁宫和原府忠敬堂同时闹了鬼。”

      原修然眼含着笑意,斜睨了郑星河一眼。

      郑星河摸了下鼻子,转移话题道:“看来万俟仁是知道了。”

      原修然颔首:“他虽然性格有些暴戾,却并不傻,相反堪称聪明绝顶。”

      郑三公子轻叹了口,说:“所以,昨个儿夜里谷雨暴毙了。且先让她扮几日陈媛再说,免得万俟仁当真撕下面皮,来府里掳人。待得这阵风头过去,再让她换个身份做你的丫鬟。”

      原修然没有异议,他正好趁机缓口气,好生料理料理他那几个楼子。

      郑三公子倒还真跟原修然肚肠里的蛔虫似的,不必他说便知道他的打算,直言提醒:“便是这几日不必做陈媛,二嫂若要出门也还是需得着女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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