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光》我是宝的贝儿

23、卖惨

　　池翾被他认真计较的模样逗笑了：“叫我‘阿姐’很委屈你？”
　　“倒也没有。不过，我不会再这样叫了。”周砚寒把脸撇开，看起来像要跟她一刀两断。

　　若池翾没记错，这是他第二次跟自己强调这件事。
　　其实她想说，你会不会再叫我阿姐，跟我如何看待你、是把你当弟弟当朋友还是一夜/情的对象——关系不大。
　　又见周砚寒有气无力的歪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倔强紧抿的薄唇干得起了裂痕，这副脆弱的姿态，搬去影视城演个即将香消玉殒的病美人，可招人心疼了……

　　连续一周的旅行算不上高强度，体力还是消耗不少的，这种情况下，后脑连同背部遭受来自外力的恶意重击，是个人都吃不消。
　　何况这一下，本该砸在自己身上。

　　池翾默默为自己找了‘让这家伙好过点儿’的借口，无所谓的笑笑，靠进单人沙发里：“随你。”

　　周砚寒掀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心里古怪至极。
　　在罗马民宿外的海滩上，池翾亲口承认后悔塞城那晚发生的一切，接着她又搬出‘是家人’的那套说辞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还是会把他当弟弟看，她也始终是他的阿姐。
　　不是家人，胜似家人。

　　当时周砚寒保留了反驳的权利，一直等到今天，结合各方面的情况，他觉得是个翻盘的机会，才试探性了一句，没想到她说——随你？
　　会在称呼上的让步，是因为态度在某个时刻发生了改变么？

　　“不用花心思琢磨我的想法。”池翾看他猜得费力，干脆公布标准答案，“我控制不了你的想法，所以，随你。”
　　周砚寒举一反三：“相对的，我也控制不了你的想法。”
　　“没错。”池翾环抱双手，下巴轻轻昂起，一副给你答案你也抄不了的拽姐模样。
　　“嗯，你说得对。”周砚寒忍受着背部有一阵没一阵的疼痛，望着浅灰色的天花板，“只要你别自欺欺人。”

　　“好好休息吧，激将法对我没用。”池翾是那种落子无悔的性格，就算做了不该做的事，过后想办法弥补，把人和事拉回她认为的正轨就好。
　　耍狠她是专业的！

　　这时，房门被轻轻扣响，礼貌的询问声从门外传来——
　　“阿姐，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周砚寒烦躁的皱起眉头，这个瞿任杰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医院做什么？
　　触他的霉头，打他的脸？

　　池翾忍着笑回说‘我在’，这便去开门，起身时斜睨了一眼病床上散发怨气的巨婴，流光溢彩的美目里满是炫耀——有的是乖弟弟唤我阿姐。

　　*

　　瞿任杰和周砚寒都听说过对方，知道这个人和池翾的关系，在一些活动上碰过面，但从未打过招呼。
　　两个人都有那么点儿不明就里的敌意。

　　瞿任杰是照着豪门继承人的标准模板培养的，虽然现在外形偏胖，但言行举止很是贵公子。
　　这都凌晨两点半了，他换了一身和看秀时不同的着装，穿做工考究的西装三件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锃亮。
　　进了病房，他先向池翾道明来意：“阿姐，我在派对上没见到你，后来才知道大秀结束后发生的事。妈妈说太晚了，让我天亮再来医院，可我睡不着，不放心，我想你在医院应该也休息不好，所以准备了一些吃的。”
　　说完了，回身对门外吩咐：“你们进来吧。”

　　一溜儿身着制服的佣人鱼贯而入，来到病床正对的探访休息区，给茶几铺上餐桌，摆上新鲜水果和清淡的美食，还有一些看起来软糯可口好消化的甜点。
　　弄完后，很有秩序的退出去。
　　全程没有任何人说话，斜眼看某处，或者制造出不该有的声响。
　　训练有素，令人发指！

　　周砚寒看得一愣愣的。
　　周家也是顶级豪门，说起来比瞿家还厉害些，忽略便宜小叔，他也是独生子继承人，就算十几岁寄住到池家，在那之前、之间以及之后，都有回家住过……怎么他就从来没弄出那么夸张的阵仗？

　　瞿任杰为池翾而来，进门后对病床上那位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忧的伤者礼貌的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些都是在家里做好带过来的，阿姐先看看合不合胃口。”他拉着池翾的手把她请到茶几前坐下，为她盛了小半碗皮蛋瘦肉粥，“温度刚刚好，我特地叮嘱厨房精选食材，吃这点不会影响身材的。阿姐，你快垫垫肚子。”

　　池翾早就饿了，私家医院24小时提供食物，可周砚寒不醒，她哪里有胃口……
　　这会儿危机消除，一碗熬得火候十足的皮蛋瘦肉粥摆在面前，神仙都没法儿拒绝。

　　“我们一起吃吧。”食物太多了，影后邀瞿小胖同食。
　　“我最近体重有些超标，和爸爸约好十点以后绝不吃东西，我得遵守约定。”茶几上都是瞿任杰爱吃的，他余光瞥着美食，克制的咽了口唾沫。
　　忍！

　　池翾笑着怂恿：“就吃一点儿，不让瞿叔知道。”
　　“不行。”瞿任杰是个讲原则的小绅士，“如果连这种程度的约定都做不到，以后别说继承家业了，说不定连自力更生都困难。”

　　病房里响起‘噗嗤’地一声，姐弟二人扭头向声源看去，周砚寒垒起两只枕头靠着坐起来，笑道：“你才几岁就想着继承家业的事了，对瞿叔有点信心。”
　　“什么信心？”瞿任杰是小小君子，没听懂坏哥哥的内涵。
　　池翾眼神警告。
　　周砚寒不以为然：“我又没说错，瞿叔那身子骨，活到九十九不成问题。”

　　瞿文武是个资深摇滚迷，曾经自掏腰举办红魔音乐节，邀请刚出道的周砚寒去做开场嘉宾。
　　两人通过音乐结缘，深交后又发现对方都酷爱自由搏击，简直相见恨晚！

　　这次漫生最后一站设在阿姆斯特丹，三年一度的红魔音乐节也将是漫生六人组的闭幕秀。
　　瞿文武一直发信息问周砚寒这个小老弟什么时候到，还跟他秀近期和教练打拳的短视频。
　　视频里，年近五十的瞿文武无论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素质，看起来都跟职业赛场上的拳手没两样，这也是周砚寒判定他不出意外长命百岁的基准。

　　瞿小胖今年九岁还是十岁？玩才是这个年龄该认真做的事。
　　周砚寒四岁小提琴启蒙，六岁同时学钢琴，九岁对拳击产生的浓厚兴趣……现在还不是靠爱好养活自己？
　　回头见了瞿哥，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瞿任杰听懂了，却不认同：“就算爸爸很有能力，我也不想他工作到七老八十。瞿家只有我一个，我得尽快成长起来帮他分担。”
　　池翾喝着粥，头也不回的打趣那位周姓豪门独生子：“听见了吗？你家老爷子好像刚过完七十大寿？”
　　周砚寒不爱听这个，闭上嘴退出群聊。

　　瞿任杰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帮池翾布菜，这道菜具体是怎么做的，这道菜的精妙之处在哪里，阿姐你都尝一尝。
　　这可是他在大银幕上发光发热的影后姐姐，他引以为豪的榜样！

　　池翾心安理得的享受瞿小胖的服务，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体贴懂事，令她舒心。

　　周砚寒见不得姐弟两相处融洽，安静不到两分钟开始阴阳怪气：“我这个伤者刚醒过来，你们就在这儿大吃大喝，不合适吧。”
　　池翾叫他起来一起吃，他又找茬：“都吃到一半了才想到叫我，没诚意。”

　　池翾进食的动作顿了顿，想发作。
　　给你惯的？

　　瞿任杰看出阿姐在爆发边缘了，周砚寒的态度也着实奇怪，便道出来前就做好的打算：“现在很晚了，伤者需要安静的环境休息。阿姐，跟我回家吧。”
　　“那怎么行？”周砚寒表情变了，口吻强势，“她得留下来照顾我。”
　　瞿任杰放下筷子站起来、直起身，十分有派头的整理了衣装，直视他道：“周先生，你与阿姐都在娱乐圈工作，即便在国外，以你们的知名度难保没有记者全程跟随。孤男寡女深夜同处一室，传出去不仅会影响你们各自的事业发展，还会影响我阿姐的声誉。所以阿姐跟我回家是最好的选择，明早我会把她送回节目录制现场。”
　　说这些的时候，小胖子已经去到门边，从衣架上取下池翾的大衣。
　　虽然他只有九岁，但从小到大营养好，1米59的身高足够为阿姐穿衣了。

　　由于某人过分恃宠而骄，池翾没犹豫，拿了一盒卖相不错的点心，起身就走。
　　离开时，瞿任杰单手握着门把手，以家属的名义对见义勇为的伤者致谢：“周先生，谢谢你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我的阿姐。你放心，我已经请了专业的律师为你全权处理这件事，这次的医疗费用和后续疗愈，由我们瞿家全权负责。很晚了，我和阿姐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周砚寒一言不发靠坐床头，差点瞪爆眼珠子。

　　谁稀罕你给我付医药费？！
　　一口一个阿姐，你们只是同母异父而已！
　　把池翾还给我！

　　*

　　街道上空无一人，月明星稀，风轻云淡，是个静谧安逸的夜晚。
　　私家医院临街，半圆形的石拱门开得中规中矩，顺着大理石地板从里面行出，门的两旁有精心打理的绣球花，左侧立着一座与人等高的治疗女神雕像。
　　要不是亲自进去逛了一圈，池翾绝不会把这里和医院联想到一起。

　　一辆迈巴赫缓缓驶停在姐弟两面前，瞿任杰先于保镖一步，上前拉开后座的车门：“阿姐，先上车。”
　　池翾站在石阶上，双手闲适的插在风衣口袋里，“我不去了，你回去吧。”
　　瞿任杰一愣：“为什么？”
　　池翾扭身看看医院里，某间VIP单人病房，微笑道：“他是为我受伤的，就这么走了不够仗义。”
　　瞿任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阿姐，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跟我回家？”
　　池翾点头：“病房里坐太久了，出来活动一下，透透气。”
　　顺便送送半夜特地来投喂自己的瞿小胖。

　　瞿任杰不放心留她在这里，折回她面前道：“这里是医院，医生和护士是专业的，有他们在，周先生不会有事的。”
　　何况他的伤本来就不严重，哪怕现在离开，院方都不会强留。

　　池翾坚持：“这是两回事。”
　　瞿任杰见她主意已定，忧愁的叹出一口老气：“阿姐啊，我知道早几年在国内，他曾经寄住在你家里，你们的感情非同寻常，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毕竟男女有别……”
　　池翾只觉得他老气横秋的模样实在可爱，笑着问：“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瞿任杰语重心长：“你们现在已经长大了，三岁的年龄差根本不算什么，我有个朋友还跟14岁的学姐交往呢！”
　　说到这里，他把自己吓了一跳，肉乎乎的小脸蓦地紧绷，眸子里盈满紧张，“阿姐，你和周先生，你该不会对他、对他——”
　　“没有的事。”池翾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不容分说道，“我还要等节目组那边的消息，天亮不一定录制。你快回去吧，别让家里担心，我们短信联系。”

　　*

　　异国他乡，凌晨三点的病房，只有一个无所事事的周砚寒。
　　池翾跟那个小胖子走后没多久，医生来了，对他做了基础检查，很贴心的告诉他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基本不影响节目录制，连国内会有的‘避免伤口碰水，注意饮食清淡’的医嘱都没有。
　　不专业。
　　漫漫人生路又不在国外播，这帮外国医生操的哪门子心！

　　他不出院！

　　身上的伤也根本不算什么。
　　最初醒来时背部的疼痛消失了，脑袋上伤口也没什么实感，用来固定纱布的头网被他果断扔掉。
　　怎么会有这种丑东西？
　　周砚寒也是才发现，他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夜深人静，精神抖擞。
　　他从衣物里翻出手机跟苏和瑀联系了解情况，这会儿人都没睡，在家庭旅馆的客厅坐着闲聊，安抚万姐。
　　秀场后台发生的事没扩散出去，消息暂时封锁住了，林歌雅那边是单结香摆平的，赵导也发了话，明天休息半天，下午再开始录制。
　　素材方面管够，会通过后期剪辑把这一天半天丝滑的衔接上。

　　现在周砚寒只要想起赵导就习惯性心虚，虽然不是他惹的事，可这事又有他……都不知道上哪儿喊冤去。
　　他在微信里跟苏和瑀打听：【你说赵哥怎么看我？会不会把小楠叫回来，把我换下去？】
　　苏和瑀是真实的感受到内娱逆子的怂：【放心，先前我跟老赵在露台抽烟，我还在打腹稿，他先跟我叹上了，原话是：漫生大概是我这辈子做得最累的节目，但一定是最值得的。】
　　周砚寒：【？？？】
　　苏和瑀：【不会做第二季了，就指着这季封神，特别看好你！】

　　周砚寒：“……”
　　行吧。

　　换苏和瑀跟他打听：【你怎么得空跟我发信息，影后呢？】
　　周砚寒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苏和瑀从他的沉默中摸索出一丝端倪：【不会吧！回家了？把你扔下了？！卖惨都没用还是你压根没想到卖一下？】
　　周砚寒彻底失去和他交流的兴趣，更不可能告诉他池翾被半个血缘关系的小胖子拐走的事实。
　　手机干脆扔到一边，走到茶几那端开启报复性觅食模式。
　　吃的基本没动过，他不挑，一番横扫，消除了腹中躁动的饥饿感，情绪里不快的部分也被驱赶得所剩无几。

　　折腾下来，凌晨四点，困意上涌。
　　周砚寒往病床上一倒，刚闭上眼，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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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砚寒：把那个弟弟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