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校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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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马尾辫女生推开了男友的手。
接着低头对张君成说：“小弟弟，别搭理他！”然后看了看傅霄和邹晚，一脸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说完，马尾辫转过身，大踏步抢先他男友往咖啡厅外走。
只听从咖啡厅门口传来那方脸男生的嚎叫：“哎你什么意思？”
“分手吧。”女孩的语气极为冷静。
再接着，就听不到两人的声音了。
可在听见方脸男说出的那番话后，张君成却怔愣得半天不再说话。小孩显然是被男生的那些脏话吓到，以至于转瞬变了个人，变得安静又内向。抓着笔看似在写作业，笔头却只是架在纸上。
“张君成。”傅霄忽然喊了小孩一声。
“嗯？”张君成应声抬头，眼神还是有些空洞。
“永远不要允许别人告诉你不可能。”傅霄语气很淡。
然而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听在邹晚耳中，都充满重量。
“其实理论上，魔方的阶数是没有上限的。”邹晚这时开口道，“刚那个人说的11阶是目前可以投入工业量产的阶数。理论是理论，能不能做出来实物取决于工艺和材料，这是个复合学科。所以小张，现在好好学习，以后造出170阶魔方是有希望的。”
“真的吗？”张君成望着手边六面同色的魔方，眼睛终于一点点擦亮。
之后，小张做起题来明显认真多了。
傅霄跟邹晚不觉都松了口气。
“噗呲。噗呲。”
傅霄听见对面传来声音。他知道邹晚是在提醒他回消息。
半分钟前，邹晚发来消息。
Wzzz：[霄老师，想不想出去玩]
Wzzz：[我们学校的秋景可是一绝]
Wzzz：[链接《T大秋日漫游指南》]
傅霄点开链接，链接里满屏都是校园美景和游赏路线。
Wzzz：[小张现在这么乖，不出去太浪费了]
傅霄终于回了消息：[行]
Wzzz：[霄老师先出去，等我会儿，我殿后]
傅霄走出咖啡厅，沿着小道一直走到大路。然而，在路边等了两分钟，还是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向咖啡厅方向。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叫喊——
“霄老师！”
傅霄再次扭头，看见跨在单车上的少年。少年两手扶着车把，上身微微匐着，一只脚点地稳住车身，另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嘴角微弯，笑容明媚。让傅霄想到晴好日子里长满草的田野。
“霄老师！”弟弟喊着，又往前骑了几米，稳稳停在傅霄身前，“我带你。”少年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出整洁的纯色衬衫。弟弟补充道，“我车后有坐垫。”
傅霄看了一眼车后的坐垫，黑色皮质的，崭新干净。他忽然想起一条校园ritual：有坐垫的自行车代表着车主有心上人。
傅霄发了片刻的呆，弟弟又说：“上来吧。”
傅霄问：“怎么坐？”
“emmm……”弟弟扭头，思索片刻，答，“我看有人正坐，有人侧坐，看霄老师喜欢，都行。”
傅霄选择了正坐。
“坐稳了？”弟弟问。
“嗯。”傅霄答。他双手抠着坐垫，两腿伸不直，就向前曲着。
“那我们出发！”邹晚准备启动前，又小声说了句，“一会儿骑起来，霄老师也可以……抓着我肩膀，或者腰。”
接着，还没等傅霄答话，弟弟就蹿了出去。
穿行过一条笔直的长满高大银杏树的主干道，就看见一条河。邹晚沿河骑上一条弯曲的小路。河边有干枯的垂柳，即便到了这个季节，还能看出隐约的绿色。路过一座桥，桥上铺满垂落的红叶。再一拐，拐进一块开阔的空地。空地上有一座建筑。爬山虎铺满红色的砖墙，露出几个古朴的窗，窗户颜色很深，看不见建筑里边是什么。
“这是我们老馆，里头设备老了点，但很有味道。天气好的时候，经常有毕业的师兄师姐回来拍结婚照。要不要去长椅上坐坐？”弟弟问。
傅霄说好。
于是，弟弟把自行车在图书馆底下停好，就跟傅霄并排坐在了长椅上。
“你们学校很漂亮。”傅霄说。
邹晚一听，顿时兴高采烈地答：“我早就想带你逛了。”
这句话一出，气氛忽然有那么一丁点，凝滞。
邹晚不无尴尬地咧起嘴，刚才这句话无疑暴露出他老谋深算的某方面属性。
就在这时，傅霄看见两个男生往他们这边走来，这两个男生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个开朗地笑着，另一个看起来却不太高兴。
而他身旁弟弟的表情也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们是我室友。”邹晚对傅霄解释道。
然后弟弟起身，没等那两个男生走近，主动提前迎了过去。
傅霄还坐在长椅上，但是能感觉到那两个室友中的一个一直在往他这边看，而另一个尽管偏着脸，眼神也好几次不经意地瞟向他。
不久，弟弟回来了。傅霄能感觉到他在切换情绪。
“怎么了？”傅霄问。
邹晚答：“他俩正好来自习，看见我在这，就过来打个招呼。不过我跟他们关系……”
“怎么了？”
邹晚答：“有一个关系还不错，但另一个……唉，不知道。无所谓。”
关系好的那个自然是常望，因为这家伙跟谁关系都不差。而不好的那个，就是至今仍互相看不顺眼的顾盼。
傅霄这时忽然说：“其实人跟人的关系挺奇妙的，我们能决定的东西很少。”
邹晚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连呼吸节奏都放慢下来。因为不想破坏这种气氛。他太喜欢这种状态下的傅霄了。因为只有在这种短暂的稍纵即逝的瞬间，他眼前的这个人，才好像稍微向他打开了一点。
所以他很希望傅霄继续讲下去。
“契机促成了我们一生之中的大部分关系。大学室友是要朝夕相处四年的人，这种缘分很难得。”
但傅霄也只多讲了这么两句，便没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邹晚却答。
傅霄看向弟弟，他不明白弟弟知道了什么。
但邹晚只是冲傅霄笑了笑：“霄老师我带你去看大礼堂，还有二校门。”
接下来弟弟骑的都是小路，在一栋栋各不相同的建筑之间穿行。弟弟带傅霄看了瓷白色的二校门、圆顶建筑的大礼堂，看了日晷，大草坪上还有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
邹晚在充满神秘鬼故事的第二教学楼前停下车，开始解说：“这里晚上都不开。……霄老师不问问为什么？……据说是抗日战争时期这里被当作停尸房。……一楼四间教室都是4打头的。”
傅霄淡定道：“哦。”
邹晚：“……”有种装逼失败的感觉。
……
之后邹晚骑上一段大路，又绕过一个教学楼之后。突然大喊：“霄老师坐稳咯！”
傅霄被弟弟带着，开始下一段长长的缓坡。秋风扑面而来，有淡淡的树叶清香，和少年脖颈处的皮肤隐约散发出的酷似阳光的气味。穿行在满树黄叶之下，轮子滚过落叶发出咔嚓碎响，树影斑斓，在少年外套上闪动跳跃。被重重秋风包裹，眼前是绚烂旋转的彩色秋景，加上失重带来的心悸，这短短十几秒时间，傅霄脑中交替出现许多他许久都不曾想象过的遥远事物，比如年少公园的滑梯，比如人生中的第一盒巧克力，比如胶片一样发黄的青春，再比如，快要被他遗落在记忆角落的，过期腐烂的爱情。
“Wohoo——”傅霄高兴得大喊起来。
“Wohoo——hoo——”弟弟也跟着他喊。
邹晚在咖啡厅前把自行车稳稳停下。
傅霄抬起腿，下了车，朝车头方向走，想要从前边绕到小路路口。可忽然，他的小臂被人一把抓住——“霄老师小心！”傅霄被拉回邹晚身前，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傅霄看见弟弟眼神里闪过的担忧，额前的刘海在风里摆了摆。
弟弟盯着一辆黑色轿车从大路中央驶过，才看向傅霄。
“霄老师怎么不看路？学校里车开得都慢，外头可不是这样。”弟弟的责备里还带着焦急。
“知道了。”傅霄答。答完，他眼神慢慢下移，看向弟弟的手。那只手还紧紧扣着他的小臂。
在注意到霄老师的眼神后，邹晚立马撒了手。“抱……抱歉。”
“没事。”傅霄说。
说完，两人忽然碰上眼神，两双眼睛里都多了些慌乱跟躲闪的东西。
傅霄转身朝咖啡厅走。弟弟忽然在他身后喊：“霄老师，晚上有个分享会，我是分享嘉宾。”
傅霄回过头，等弟弟继续说下去。
“可以邀请你来看吗？”弟弟问。
“什么内容？”傅霄问。
“密码学的，可能会有些枯燥，因为是纯技术分享……不过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对密码学感兴趣，会有些关系，所以邀请你来听。”
傅霄是跟邹晚提过密码学，那是因为他想在设计里融入一些更精密的理念，像迷宫、或是多维空间设计，但他只是简单提过一句，没想到弟弟还记着。
他当然不知道，自从在傅霄书桌上发现了那本密码学的书，邹晚就开始自学相关内容。而这次之所以成为分享嘉宾，也是因为他在技术论坛上发了一篇对学界某个最新理论的解读，被不少人点赞关注到，于是收到这次分享邀请。
“几点？”傅霄问。
“时间有点晚，因为只能借到那个时候的教室。八点半开始，预计十点多结束。在六教，咱们刚才有路过。”
傅霄想了想，答：“我不确定能去。”
“哦……”
看到弟弟失落的表情，傅霄也不知是怎么了，竟补充了一句：“我争取。”
“好，那先谢谢霄老师捧场了。”邹晚笑起来。
弟弟的牙又白又齐，笑起来乖巧可爱。经过这大半天的相处，傅霄看到了这副笑容背后的那个男孩。像麻雀在广场上摇摇晃晃地跳步，单纯得如同一片清晨的阳光。
所以尽管脑袋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傅霄还是没忍住朝这个笑容多看了两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