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夏》等等月亮

15、娶我

　　到了楼上，回到空调的怀抱里，夏康康觉得自己的血量又满格了。

　　刚刚嫌弃Ferrero Rocher的高知策打开巧克力盒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夏康康拿起两颗，递给高再晨。

　　“不爱吃甜食。”

　　“晨哥哥，好吃的。”高知策说着，又剥开一颗，吃得喜笑颜开。

　　夏康康买了Ferrero Rocher是因为以前，他也记不得是多久以前了，一个女生曾经送过他一盒这种心形装的巧克力。

　　直到今天，站到满架子的巧克力面前，见到高再晨看着自己的热烈眼神，他才猛然察觉到那个女生对自己的情意。

　　他们两个根本停不下来，一颗接一颗地吃着，搞得高再晨也想尝尝看。

　　就像感应到高再晨的心思，夏康康亲自剥了一颗，递给他。

　　夏康康满心以为觉他依旧会拒绝，可没想到高再晨接过去了，用嘴直接咬住他手中剥好的巧克力。

　　就像被烫到，夏康康猛地缩回手，怔怔地看着对方。

　　高再晨拿走嘴边的巧克力包装纸，边嚼边笑，他脸颊上胡须跳动着，看着他红润的、紧闭的、粘有一点点巧克力屑的嘴唇，夏康康的心跳瞬间砰砰砰地加快，于是他躲开高再晨那笑着的眼睛。

　　“不错，蛮香。”

　　说着，高再晨向巧克力盒伸过他长长的手臂，恰好，夏康康正想帮他拿，结果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这一回，感到被烫到的人不止夏康康一个。

　　“再帮我剥一颗。”高再晨干脆仰靠到沙发上，摆出一副等待服务的表情。

　　“你没手啊？”夏康康嘴巴说着，右手已经不自觉地拿起一颗，剥好然后向他递过去。

　　高再晨并没有伸手接，只是“啊”的一声，嘴巴张的大大的。

　　“受不了。”夏康康抱怨归抱怨，他的手却不听话地将巧克力向他的嘴边递过去。

　　高再晨实在喜欢看他不情愿又无法拒绝的小表情，委屈巴巴的，让他忍不住想一再地欺负他。
　　“晨哥哥、康康老师，你们好像我爸爸妈妈，呵呵呵…”

　　就连六岁的小孩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火花。

　　“高知策，这种话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夏康康嘴巴这么说，心里却得意地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小子，不要到处乱说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在家里说。高再晨想着，眼睛看向弟弟：“阿策你说说看，我们怎么像你爸爸妈妈了？”

　　“就是，我爸爸不高兴的时候，我妈妈就会拿糖给我爸爸吃，吃了糖，我爸爸就开心啦，他就会亲我妈妈。”高知策非常认真地回答。

　　“那现在，我是不是该亲夏夏老师？”高再晨瞬间来了精神，整个人倏地坐正。

　　夏康康本来看着说话的高知策，背对着高再晨，听到动静，他猛地转回身，高再晨本来想凑到夏康康耳边呵一口热气逗逗他，结果两个人，一个向前，一个后转，他们嘴对嘴地贴到一起，因为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鼻尖都被挤歪。

　　“就是这样的啦，就是这样亲的哦。”

　　小家伙在一旁拍手叫好，在他看来，这样的亲吻和他爸爸妈妈的亲吻并无二致。

　　夏康康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高再晨。

　　“你——”他一着急，气得话都说不出，整张脸涨得通红。

　　“我什么我，是你强吻我。”高再晨说完抿住嘴唇，装无辜。

　　“恶人先告状。”

　　“阿策，你说是不是夏夏老师亲哥哥？”

　　“是。”小家伙脆生生地回答，“我妈妈也是这么亲我爸爸。”说完又乐呵呵地笑。

　　“看吧，还好我有人证，要不然你一定会耍赖。”

　　“切。”夏康康此前也做了会有所牺牲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还好，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十分抵触。

　　“亲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任，懂吗？”高再晨说完，推了推咬牙切齿的夏康康。

　　“要怎么负责任？”

　　“阿策，你说夏夏老师要怎么对我负责任？”

　　“我想，就是结婚啦。”高知策歪着小脑袋，他不确定自己的回答能不能让哥哥满意。

　　“高知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夏康康真的低估了这个小家伙，他懂得的太多了。

　　“知道啊，你亲了我晨哥哥，就要娶他。我爸爸说，等我长大了，遇到喜欢的姑娘，她也喜欢我的话，我就可以亲她，和她结婚。”

　　夏康康很绝望，高知策的家庭教育太超前了。这小孩，为什么尽记住这些乱七八糟的？！等等，娶他——还不错的样子，这样就更好抛弃了不是吗？

　　瞬间，夏康康由丧转喜，“那也可以啊，我娶你哦！”他面向高再晨，嬉笑着说。

　　“那就要先看看你体力行不行、赚钱多不多、房子车子有没有？”

　　夏康康满头黑线，高再晨真是物质的可怕，他不是艺术家吗？

　　“不是你要我对你负责的吗？”

　　“负责的方式有很多种。”

　　“比如说？”

　　“我还没想好，但绝不可能是你娶我。”

　　“你想耍什么花招？”

　　“现在，你不仅欠我很多饭钱，还欠我一个责任，我们先记在账上。”

　　夏康康欲哭无泪。“谁叫你买单那么积极？”

　　“那是因为你动作慢。”……

　　本来，不小心亲到之后两个人都觉得蛮尴尬，现在已经被高知策童言无忌彻底化解了。

　　聊天的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后来，高知策爬到沙发上，他打了一个哈欠，说想睡觉，小家伙的头才挨到靠枕上，眼睛跟着就闭上，没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睡着了。”夏康康轻声说。

　　“嗯，他每天中午都要睡两三个小时。”高再晨说完也打了一个哈欠，“我也想睡一会儿。”

　　“那我呢？”夏康康并不太想回家。

　　“你随意啊，等睡起来，冰镇西瓜就可以吃了。”高再晨说。

　　是了，西瓜还没吃，不能回去。夏康康想。

　　看见他有些茫然，高再晨又补充了一句，“要不一起睡吧。”

　　“啊？”夏康康惊得大叫一声。

　　“想什么呢？能不能纯洁一点。”高再晨推了他一把，“你睡那头吧。”他手指向沙发的另一端。

　　夏康康站起来抹了抹后脑勺，觉得自己有点不在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意外之吻。

　　他帮高知策摆正睡姿，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然后撑开沙发上的一块薄毯帮他盖上。高再晨家里的空调温度蛮低。

　　接着，他们三个人在沙发上各据一角，睡眠如婴孩般的夏康康也很快睡着了，反而说想睡的高再晨却一直醒着。

　　隔着高知策，他看向抱着头侧身而睡的夏康康，睡着之后，他蜷缩起来，那姿势就像母胎中的婴孩，他的脊背躬出好看的弧度。

　　这小子，平时看他很开朗的样子，每次见面都是乐呵呵的，高再晨见他睡着的样子显得有些脆弱，大约吧，醒着的时候，友好和笑容是他保护自己的武器。

　　他站起来，绕到夏康康的正面，然后蹲下，原来他的睫毛这么长、这么密，近距离地看，他脸上的皮肤也非常光滑，完全没有瑕疵，那鼻尖耸立着——高再晨曲着手指，亲昵地滑过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比自己的厚一些，人中深而分明。

　　看着他静静的睡颜，高再晨低下头，嘴唇轻轻地贴到他的额头上，喃喃说着，“快点对我动心吧。”

　　夏康康动了一下，嘴唇也嗫嚅着，喉结跟着上下滑动。这时候高再晨的目光落到他的脖颈上、还有若隐若现、直而长的锁骨上，渐渐地他有点难以自持了，身心都起了反应。

　　对高再晨来说，这是他第一次非常清晰地喜欢上一个人，同时非常确定地想要拥有他，或者说跟他在一起更加贴切一些。

　　以前，他曾看过南宋名臣范成大的《车遥遥篇》，当中有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看完的时候，他暗自感叹，人生有伴如斯，夫复何求？

　　他理想中的爱情就是这样，星月皎洁相辉映。

　　此时此刻，看着熟睡中的夏康康，他的嘴角弯了弯，心想着，他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那颗星。
　　看到夏康康蜷缩得越来越厉害，他忽然意识到是空调的温度太低，于是忙拿起另外一块薄毯帮他盖上。

　　然后他伏在他身旁，呆呆地盯着他。

　　许久之后，像是被客厅里弥漫的睡意传染，高再晨觉得快要睁不开眼才起身到一旁躺下。

　　夏康康午休一般睡得比较浅，这也算是他的职业病，他在幼儿园里守着小孩，偶尔他也会在一旁眯一会儿，但一有动静，他基本都会醒过来。

　　因此，不论是高再晨刮他的鼻梁、亲他的额头，还是那句“快点对我动心吧”，他全都知道了。

　　这对夏康康而言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高再晨所做、所言表明事情正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不过，这时他却犹豫起来，像高再晨这样虽然嘴巴稍微坏但心却很好、也懂得照顾旁人的人真的是渣男吗？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就性格来说，高再晨远远比骄纵任性的夏安安好相处太多。

　　尤其是当薄毯在身上盖下来的时候，夏康康忽然开始分不清，心里总是想着他到底是报复的成分更多还是不知不觉间已经对他动了心。

　　在高再晨伏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闭着眼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就被迷惑，况且，感情之中之所以会受伤不就是因为贪恋这些柔情吗？

　　于是，他的决心又坚定起来。

　　渐渐地，客厅完全被安静笼罩，夏康康睁开眼爬起来，薄毯自他的身上滑下。

　　一转身，高再晨熟睡的模样便映入眼帘。

　　他双手抱着肚子，整个人仰靠在沙发的靠背，头微微向右歪，长长的双腿搭在茶几上。就算睡过去，他的容颜依旧带着迷人的气息，流露出艺术家所特有的脱俗气质。

　　就像才猛然想起了什么，夏康康忙站起身，拿着刚刚盖在他身上的薄毯走到高在身旁，轻轻地帮他盖上。

　　此时此刻，除了看着对方的睡颜，他什么也不想做。

　　“这张好看的脸，哭起来会不会也一样好看呢？”一不小心，夏康康脱口而出。

　　他在心里骂自己不该这么大意，万一被发现就完蛋了。

　　好在，高再晨一副睡的特别熟的模样，夏康康在他身旁坐下，右手在他眼前挥了好几下他也全无反应，才放下心。

　　才隔一天，高再晨的胡子已经又全部冒出来了。夏康康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同时观察着对方的胡须，“那么多，好像很费营养的样子，难怪中午他吃了那么多牛肉。”不自觉地，夏康康又说出口。

　　摸摸看、摸摸看。他的心里有一只好奇猫在怂恿他，最终，夏康康没忍住，对高再晨的左脸颊伸出右手。

　　“好像柔软的刷子，什么时候我的脸颊和下巴才能长满这么性感的胡子？”

　　他有点忘我了，直到手被对方捉住才清醒过来。

　　“不老实！”高再晨将他的右手抓在手中，“想干嘛？”

　　“我只是好奇你的胡须。”

　　夏康康想抽回自己的手，偏偏高再晨不松开。

　　“有什么好好奇的，你早晚也会长。”

　　“别那么小气，我不过是摸一摸。”他继续用力想抽回被箍住的手。

　　“我的脸不随便让人摸。”

　　“我也没有随便摸。”

　　“那你是认真的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夏康康极力挣扎着。

　　结果高再晨猛地一拉，夏康康不防，整个人向前倒去，跌进对方的怀里。

　　高再晨的下巴压到夏康康的头上，“让哥抱一下。”说完，他还“嗯”地叹了一声，“比看起来还要瘦一些。”

　　被对方那好听的声音环绕着，夏康康懵住了，在他的怀里忘了动弹，任由对方的双手紧紧地环在自己的脊背上。

　　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夏康康一惊，推开了高再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