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凰》拈花无裳

6、第6章：婚事

　　承元殿，位于宫城中轴线上的第一座大型宫殿，这里是作为皇家大型宴会的举办场所来使用的。十二大开间的大殿，可以容纳将近两千人。高大的地基，宛如龙首一般的门前石阶，再是可以容纳将近十万人的宽大广场，以及两边巨大高耸的阙楼，连接着更远处的宫墙的回廊等，一同组合成了现在的承元殿。

　　这座皇家宫殿，这座皇家宫城，是大魏朝在前前朝之上，花费了整整三百年时间扩大，改建的，相比从前，越发的奢华宏大！

　　也是杨筠楹见过的最庞大的宫殿！没有之一！

　　他们一行人走的是回廊，因此是从承元殿后面走到前面来的，在中间的回廊时，他们就跟太后分开了，太后直接从侧面的门廊中进入大殿之内，而他们则要先到广场参加最后的建国大典！

　　宽阔的广场之上，已经依次站立着守卫宫城的禁军，安排典礼的礼部官吏，负责一会的典礼音乐的宫廷乐队，以及文武百官。

　　值得一提的是，当中有不少的女子，各自穿着官服，按照职位高低站立着，并没有完全分开。

　　而作为在西北与北疆都参与过战争，并且立下过功劳的杨筠楹和乔若昭，跟着各自的母亲也都站到了属于她们的位置。

　　包括了太子安景琛，荣亲王安景玘，明阳公主安景玥，庄亲王安景瑄，诚亲王世子乔若晅，镇国公世子杨筳枫，刘国公世子刘枫，孝亲王世子安景瑭等。他们也都曾多多少少在战场上立下过功劳。

　　在这方面，晋元帝是相当的大方，也相当的公平公正。

　　众人一一站定之后，礼部尚书廖明就高声大呼：“建国大典开始——”

　　“乐起！”

　　庄重的大典音乐响起！

　　“迎君！”

　　伴随着乐声，步履一致，身穿银白色铠甲的御林军队伍缓缓进入，之后就是代表着帝皇出行威仪的仪仗队进入，明黄的华盖，折射着冬日下午的阳光，仿佛是沐浴在金光之中，璀璨夺目！

　　被众人拥护在中间的就是大晋的建立者，天下平定的带领者——晋元帝！

　　他身材魁梧，面容威严，剑眉虎目，并蓄有短须，穿着一身明黄龙袍，龙行虎步地缓缓而来，气势逼人！

　　乔若昭暗自腹诽：安三叔要不是气质撑得住，这样一身的明黄龙袍穿在身上还真是有种老农民穿华衣，怎么看都不像的滑稽感。

　　杨筠楹看着晋元帝，心里想的则是：果然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这气质真的能让人忽略一切，包括衣服配肤色的不协调。

　　但不管如何，看着这位天下至尊一步一步走上高处，他们都有种被威慑住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礼部尚书廖明的话语跪下了。

　　“跪！”

　　“拜！”

　　“呼！”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元帝站在上方，回身俯视着众人，心里想的却是两个月前，自己刚刚带兵攻进这座宫城时的场景：

　　大魏朝最后的一位皇帝——魏末帝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当时的他满是惊恐地看着提剑进来的晋元帝，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整个大殿都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护卫他的人了。

　　晋元帝穿着一身铠甲，手上的长剑还带着点点鲜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站在高坐之下抬头看着他。

　　魏末帝手剧烈地颤抖着，他既没有勇气用匕首来刺向他，更没有勇气将匕首刺向自己。他也根本不知道，大魏朝被晋元帝推翻之后，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或许他是知道，只是年纪太小了，他根本没有一国之君的勇气来承担这最后的结果。

　　晋元帝当时看着他，想的却是：若自己失败了，结果恐怕还不如他。

　　晋元帝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圈禁在皇城内的一处府邸之中，派了心腹之人去看着。

　　当时就有人跪下来给他行礼，称呼他为皇上，可那时候的他，对于成为皇上，成为天下至尊还没有清晰的概念，而今天——

　　他终于明白了。

　　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的感觉，确实是很不一样。可他更明白，他这个皇位，他这个建国至尊肩负了多少人的期盼！

　　他不能辜负了他们！

　　晋元帝气沉丹田，高声大呼道：“众卿免礼！”

　　“起！”

　　“谢皇上！”

　　众人起身站定，静静地看着高处的晋元帝。

　　晋元帝看着他们，高声道：“今日建国！立大晋为天下归一之国名！凡我大晋疆域之民，凡我大晋之臣，尊大晋之法，行大晋之礼！承天之道义，承万民之生计！共建国之生机！国之繁荣！国之太平！今，我——大晋建国第一位皇帝，在此立誓：不忘民之困苦，不忘天下之困厄！护国为民之根本！昌明容汇，授天之志，定四海之安平，兴万民之永乐！谨以万民而证，若有背弃，天道弃之！万民弃之！此誓天鉴！诸臣共证！”

　　众人再次跪下：“皇上圣明！吾皇圣明！”

　　杨筠楹相信，此时此刻的晋元帝立下的这个誓言是由心而发的，他见证过百姓的困苦，前朝导致的天下困厄，他知道百姓需要的是什么，他渴望建立的国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些，他都是有感而发的。

　　只是，作为帝皇，未来到底他能不能真正地做到，杨筠楹不知道。

　　只看现如今的京城局势，其实就已经显示出了他一代帝皇的胸襟以及手腕了。

　　只希望，他即使是想解兵权，稳皇权，也能多想想天下百姓，如此，也就不枉他们辅佐了他一场。

　　不管如何，到这里，建国大典也就算完了，等礼部书记官把晋元帝所说的话都写成了祷文之后，晋元帝焚烧完了，就算真正结束了这个大典的仪式。

　　接下来，就是礼炮响起！晋元帝刚才的话被书写成圣旨，向天下公告，以安天下万民之心。

　　宫城之外，随着晋元帝所说的话传了出去，顿时就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高大声浪：“吾皇圣明！”

　　这一刻，百姓们是相信这位帝皇能够做到他所说的一切的！

　　众人随着晋元帝的高声免礼起身，就正好听到了这样的声浪，杨筠楹和乔若昭都相视一笑，心中同时充满了喜悦：建国了，天下太平了！

　　之后就是建国大典后的庆祝宫宴，众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笑呵呵地说话，而晋元帝，也先进入承元殿内休整了。

　　*

　　宫宴的内容无非就是晋元帝进一步动员百官：现在天下初平，百废待兴，大家要一起努力云云。

　　而大臣们自然是连连称是，同时表达一番忠心为民的意思，然后就是君臣同乐，大家吃吃喝喝，最后再到宫城的城墙之上看一下百姓的集会欢乐场景，这也就完了。

　　折腾了一天的建国大典，彻底落下帷幕。

　　第二天，众人都还沉浸在建国的喜悦之中，而在乾元殿中，也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国家大事商讨。

　　晋元帝把要紧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看着众臣陆续离开，才问没有走的安景琛，“嘉敏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你的婚事考虑的如何了？”

　　安景琛垂眸道：“父皇，儿臣认为，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先将叛乱的地方平定了再说。”

　　大晋现在其实是绝大部分地区已经太平，但也还有一部分城池是被当初各路叛军占领了的，还没有完全平息战乱，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晋元帝皱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要知道，现在咱们没有能够替代他们的人手，要加开恩科，也要到三月，之后才能慢慢地有足够的人手去填补那些位置。而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而你，作为太子，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时间等这天下完全平定了之后谈论婚事吗？那些人可是一个个都盯着你呢！我是不可能再纳妃来给你阿娘添堵了，可你还没有娶妻，你难道就不能先做个表率？”

　　安景琛叹气，抬眸看着晋元帝，“父皇，那您想怎么样？娶一个自己人的正妃，然后再纳几个前朝，自己人的侧妃吗？您觉得，叔伯们能愿意让他们的女儿都嫁给我？”

　　晋元帝也知道不可能，他其实也不想这样。可不这样的话，那他就必须得大开杀戒。杀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累了，他真的不想再多杀这些人。况，这也不算是自家吃亏，他是觉得这样的做法最划算。

　　他也叹气：“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愿意，我跟他们生死与共这么些年，其实也不想勉强，可形势如此，纵然不愿意，那又能怎么样呢？而且，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娶进来的妻子，一定是能平衡好这些问题的。”

　　安景琛：……

　　“父皇，您这是卖了儿子换太平。”

　　“放屁！”晋元帝瞪他，“你左拥右抱的，还委屈不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到时候就去找你的叔伯们说一说，我是觉得，阿楹这孩子不错。她有胸襟，也有能力，西北那样的地方，她都能呆住，而且还能把蒙游大军给打得落花流水，这以后进了门，咱们家的这点小事，她肯定能处理好的。这也就不用你自己操心了。”

　　安景琛：……

　　他倒是觉得，杨叔得先揍父亲一顿再说答不答应的话。

　　啧，何苦来？

　　非要卖儿求稳。他真怕自己父亲最后玩儿脱了。

　　等着瞧吧，父亲就算是当了皇上，这一顿胖揍，还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