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凰》拈花无裳

11、第11章：封赏

　　卫城将军府内

　　韩盛看着狼吞虎咽的乔若昭，心情格外复杂。

　　“郡主，您是私自出京的吧。”

　　虽然这么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乔若昭身体一僵，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抬头看着他，“我是私自出京的，那又怎么样？又没说我不能出京，更没有说我不能来这里。”

　　韩盛头疼，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真的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既有对她如此奔波劳累而心疼，亦有对她如此莽撞而担忧，更有对她这般行事大胆而气怒。

　　“郡主，你可知你这般会给王爷，世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无诏出京，尤其是在大晋刚刚建国的当口，即使是为了战事，那也不是一件小事。

　　晋元帝肯定是要处理的。

　　再者，诚亲王乃是整个大晋唯一的一位异姓王，乔若昭身为王府郡主，竟然公然违抗法令，让天下人怎么想？让那些尚且在朝堂之中的前朝遗臣们怎么想？

　　这北疆，恐怕王爷和世子，是再也难回了。

　　乔若昭沉默了一瞬，把饭碗里的饭菜都全吃光了，这才放下碗筷，一抹嘴道：“我知道。”

　　她虽然是凭着一股热血跑来的，但她也不是蠢，只是一开始她没有来得及想父亲和大哥而已。事实上，她这几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这个问题了。

　　“但我就是想这么做，我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女子，并不是只能嫁人的！”

　　韩盛一怔，看着她那狼狈，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烁着烈火一般的光芒！

　　他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先去休息吧。”

　　说罢，他招手让人过来伺候乔若昭去洗漱，好好歇息。

　　乔若昭起身，离开之前，背对着韩盛道，“韩叔，难道，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韩盛沉默。

　　乔若昭也没有等他回答，就抬步走了。

　　韩盛坐在厅堂内，禁不住长叹一声。

　　“唉，生不逢时，徒叹奈何？”

　　不是乔若昭错了，而是她生错了时代。

　　*

　　京城

　　杨筠楹从乔若昭出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皱眉沉思着，过了好一会，她才递了帖子进宫，面见晋元帝。

　　晋元帝是在乾元殿的暖阁接见她的，见她衣着朴素地就走进来，恭敬行礼叩拜，晋元帝眉头一挑。

　　“快起来吧，你这孩子，这是来将我军的。”

　　杨筠楹微微一笑，抬头对晋元帝道：“三叔，我知道您难。朝堂之上的那些女将们，边境各地的女将们，都是您费尽心思才保留下来的。可阿昭，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觉得不服，觉得您处事不公，为何能让旁人在朝中立足，而却无公主，无我，亦无她的立足之地？然，我是能明白您的苦心的。大魏建朝三百余年，而在大魏之前的大成朝，却足足有五百余年。不说更为久远的，只单说这两朝，历经将近千年时间，女子，一直都只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困守在后院之中，小小天地之内。”

　　这个时空的朝代历史，简直就是大乱炖，前面的两个朝代，竟然都已经将女子的约束到了杨筠楹前世所知的明清时期。说实话，她是无法理解的。可再翻一翻更久远的历史，曾经的一个大盛却是历经千年。而在那个时代，便有许多的女子为官，为帝的记载。可是后来这个大盛却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不是被人推翻了，也不是自己陨灭的，而就是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再也不复存在。

　　只是，到了后来，这片土地之上再次出现朝代的时候，就逐渐的将女子的才能给抹杀掉，直至现在，数千年过去了，这里就成了无法容忍女子出现在朝堂之上的这么的一个状况。

　　都说历史就是现在与未来的镜子，看到这样的历史演变，杨筠楹就理解了晋元帝的难处。不是他不想让女子出头，而是别人不想让女子出头！

　　在这样的大势之下，即使他是建国之君，他也不可能硬来。再者，现在的大晋，那些女将们，还都是大多从草根而来的，事实上就是能力比较好，真正能够说与前朝那些世家出身的男子相比，治国理政方面是大有不足的。

　　晋元帝能够不抹杀她们的军功，坚持留下她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进一步，就有些强人所难，甚至是异想天开。

　　说白了，就是她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让朝堂上的男人们觉得不可划缺的！

　　这才是导致公主，她，乔若昭这样的女子只能退出朝堂的原因。

　　她们身上也都只有领兵打仗的功劳，更多的治理国家的才能，暂时没有人看到。而她们的身份又已经是封无可封了，不退下来嫁人，还能干嘛？

　　晋元帝现下最想的就是快速稳定住朝堂，将领之中，除了女将们，他还有不少的人可用。能不抹杀她们的功劳，留下她们在朝堂之上参政，给予她们一个机会展现才能，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宽容。

　　杨筠楹就是看到这些现实，所以才愿意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她想的更为长远，不是只争现下的一朝一夕。

　　可乔若昭不甘心，所以就闹出了现在的这么一出。

　　她能怎么办呢？只能是尽量保住她，也避免朝堂上的那些遗臣们和新朝勋贵之间发生更大的冲突。

　　毕竟在女子为官这件事情上，新朝勋贵是跟自家人站在一起的，他们是绝对支持那些有本事的女子站在朝堂上的。他们也愿意为这些立下过赫赫军功，在战场上拼过命的女人们与那些前朝遗臣们抗争。

　　但这样的对抗局面，绝不是晋元帝想看到的。

　　杨筠楹继续道：“如此根深蒂固的想法，让前朝的这些大臣们都无法接受女子为官为将之事，可三叔，您是亲眼见过我娘，皇后等人是如何带兵，也是亲自教导公主如何领军的，您知道女子的才能实则不下于任何一个男子。”

　　晋元帝看着她，含笑道：“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

　　杨筠楹摇头，“阿昭无诏出京，确实是触犯了法令，可她也是一番赤诚之心，为的也是我大晋之安危，我大晋之百姓。三叔，您难道不觉得她是情有可原吗？”

　　晋元帝叹气，“阿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只要阿昭回来，我会保下她的。只是，师兄和子润就无需再回北疆了，留在京都帮我吧。”

　　杨筠楹一怔，看着坐在御座之上的长辈，再次清晰地认识到，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

　　“此事，我相信二伯他会明白的。”

　　晋元帝摆摆手道，“你回去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是，三叔。”

　　从宫中出来，杨筠楹坐在马车上，眼泪渐渐落下，馨萝一看她这样，大惊，“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杨筠楹摇摇头，声音格外冷静地道：“杨妈妈出发了吗？”

　　馨萝点点头，“王爷和世子回府之后就让杨妈妈带着人走了。”

　　除了诚亲王妃，也只有杨妈妈能把阿昭带回来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三天后，北疆捷报，乔若昭带着那一百女卫就配合了北疆守军和西北援军，击退了那三十五万的拓跶蒙游联军，还击杀了蒙游大将赫连昌，生擒了拓跶大将皇甫伟。

　　这下，朝堂之上的两派官员简直就是吵了个翻天覆地！

　　新朝勋贵是大力赞赏乔若昭，前朝遗臣们即使底气不足，也依旧拿着她无诏出京的理由，一直坚持说她胡闹！

　　晋元帝倒是苦笑了，唉，这孩子，就是把他给架到了火上烤啊！

　　但对于她的大胆，晋元帝其实心里还是很赞赏的。所以在朝上，他是和稀泥和得前朝遗臣们都沉默了。

　　能怎么滴？皇上都对这位嘉阳郡主的作为赞赏有加，他们即使想要打压新朝勋贵，想要打压朝上的女将们，也毫无立场啊！

　　毕竟人家是真真实实地把敌军击退了，就带着那么一百女卫就打赢了。他们即使再胡搅蛮缠也得有限度啊，不然一个不好就把自己给坑进去了。魏末帝可是还在京城里呢。他们这么上蹿下跳的，让晋元帝怎么想啊？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也只能是认栽了。

　　只是到了要给乔若昭论功行赏的时候，晋元帝却只给她增加了封地，改了封号，还说：“嘉阳本就是我作为长辈给晚辈赐下的字，只是之前诸事繁杂，一直没有来得及改过来，现在既然嘉阳她立下了如此大功，那朕就另赐封号，嘉荣，将成州与汇州两地之间的遥县改为容县，作为嘉荣郡主的封地。”

　　大晋的封地制度只是当地的赋税三成归封地勋贵所有，却没有所谓的任职官员的权利，更没有完全的治理权。只有一部分治理政务的建议权，以及危急时期之下的干预权。

　　所以，对于晋元帝如此封赏，大家都相对满意。

　　前朝遗臣们看晋元帝没有让嘉荣郡主入朝理政的意思，就也没有多说什么了。新朝勋贵们见嘉荣郡主有了封地，也就满意了：整个大晋，也就她一个女子能得到封地。诚亲王还是立下了诸多大功，又禅让了帝位，这才得到的封号和封地。

　　嘉荣郡主能得到这样的封赏，的确也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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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好几次都把稿子给抽没了。看来以后每次更新都要现发才行。抱歉，起晚了，也就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