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牧心理咨询室》晴川泪相思

4、第四章

　　2220年5月5日，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被捕，专案组的人连审两天没有丝毫进展，无奈之下，申明想到了他的同学高牧，找他帮忙，期望能打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让案情有所进展。高牧在审讯室内，通过手中的钢笔，将所有人都进行了催眠。
　　高牧进入曹敏军的意识，发现了他的第二人格，血腥暴力的红色，浓的像是粘稠的血液。那些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化成记忆碎片，分散在他意识的阴暗角落。经过不断努力，高牧终于将他的意识碎片拼接完整，也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高牧退出曹敏军的意识，脚步不由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寻找、拼接意识碎片，非常耗费精神，以往他总会分成多次进行，而今天情况特殊，他只能冒险一试，庆幸的是他撑了下来，没有因为精神耗尽，被困在曹敏军的意识里，这也是他最初拒绝的原因。
　　高牧撑着身体走回座位，脱掉眼镜，捏了捏胀痛的眉心，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笔在桌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所有人如梦方醒般，从无意识中醒了过来。因为高牧进去别人意识时间是静止的，所以即便房间里有摄像头，也只是拍到他与曹敏军有一瞬间的肢体接触，所以只要将所有人都催眠，他就有把握瞒过所有人。
　　“怎么回事？我怎么趴这儿睡着了？睡得真的好舒服!”
　　“是啊，好舒服，这熬了两天的精神头又回来了。”
　　“我们不会被催眠了吧……”
　　“集体催眠？还隔着屏幕？这要被传出去，多骇人听闻啊！”
　　黄志勇眉头紧皱，命令道：“今天的事列为机密，任何人不得外传，否则按违纪处理，听到了吗？”
　　众人相互对望，连忙应道：“是，局长。”
　　“记住，除了这里的人，如果还有旁人知道刚才的事，你们所有人一律按违纪处理！”黄志勇扫视了一圈，接着说：“待审讯结束，今天的视频资料送到我办公室，不得留存备份！”
　　黄志勇明白今天高牧所为一旦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于公于私，黄志勇都要帮他。一方面为国家留住一个天才，以防被有心人利用，一方面也在还他治好自己儿子的人情。
　　审讯室内，申明醒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空白的大脑在缓缓的恢复运转，一分钟后，他惊叹的看向高牧，他自认为意志力强悍，没想到竟轻易被人催眠，如果对方想对他做什么，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曹敏军也已经睁开双眼，只是看向高牧的眼神变了，凶狠。残忍、偏执，甚至是仇视。
　　高牧扶了扶眼镜，平静的说：“肯出来了。”
　　曹敏军像是换了副嘴脸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牧，阴沉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存在？你到底是谁？”
　　高牧淡淡的回答：“我是他们特聘的心理专家。”
　　“心理专家？”曹敏军的眼神变得防备，说：“就连曹敏军那个蠢货都对我一无所知，你倒是有几把刷子。”
　　“谢谢夸奖。”高牧看向申明，说：“张玲没死，一直被囚禁在龙华大学医学院的一处废弃的实验楼里。曹敏军被抓了两天，她也有两天没有进食，现在应该很虚弱，还是尽快解救的好。”
　　申明回神，连忙起身审讯室门外走去。
　　曹敏军则惊骇的看着高牧，说：“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世上除了我，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他们聘请的心理学专家，我不只知道张玲的下落，还知道你全部的过往，以及你为什么会出现。”
　　曹敏军惊疑不定的看着高牧，眼底的情绪不停的变化着。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说：“如果心理学专家真的那么有用，那又怎么会有我的出现，你想诈我。”
　　“不信？”高牧脱下眼睛，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布擦了擦，淡淡的说：“那我便说说你们的过往，你听听到底是不是真的。”
　　曹敏军脸上的笑意一僵，看向高牧的眼神警惕更甚。
　　“一切因果都开始于你十岁那年。你家生活在山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山民，靠山吃饭，生活过得清苦。你父亲老实本分，对你们娘俩爱护有加，可就因为他的老实，不懂请调，致使你母亲生活空虚，与本村的富户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而你、偶然间发现了他们的关系，并从头看到尾，这样激烈的男女关系是你从未见过的，好奇的趋势下，你母亲每次出轨，你都会躲在窗外，直到你父亲发现，这一切才暂时终止。我说的可对？”
　　曹敏军脸上的笑意消失，眼底的警惕变成惊骇，呢喃的说：“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些秘密除了他父母，就只有那个和他母亲相好的男人知道，在很早之前，那些人就全死了，除了他不可能还有别人知道。
　　“你在想，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我是从哪里得知的，对么？”
　　高牧淡淡的眼神，看在曹敏军的身上，却让他有种被高牧视线穿透的错觉，就仿佛在高牧面前，他就是个赤裸裸的人。
　　见曹敏军没有开口的打算，高牧接着说：“虽然你母亲出轨的事被发现，确实规矩了一阵子，可她还是耐不住寂寞，又找了那个男人。你父亲知道后，不敢找男人的麻烦，只是将怒气发泄在你母亲身上，可越是这样，你母亲便越是变本加厉，直到她被你父亲活活打死。因为是山村，山里人普遍法制观念不强，你父亲将你母亲的尸体背上山，从山崖上扔了下去，伪造成坠崖身亡，顺利蒙混过关，而这一切都被你看在眼里。从这时起，你的心理就悄悄发生转变，只是被你深深的掩藏了起来。”
　　高牧停了下来，看向曹敏军，他的眼神开始混乱，仿佛陷入黑暗的梦魇中无法自拔。
　　“其实你早就存在了，在曹敏军十八岁那年。山村的孩子普遍上学较晚，再加上平日里风吹日晒干农活，与城里的孩子相差很大，所以你被孤立了。原本就内向的你，更加沉默寡言，心里的怨恨日益增加，却无处发泄，以致于一向疼爱你的父亲，成了你发泄怨恨的目标，你怨恨他是个山里人，怨恨他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甚至怨恨他把你带到这个世界……”
　　“你闭嘴！”曹敏军神情狂乱，大声的喊着：“你闭嘴！”
　　高牧却没有停下，反而语速更急，声音更大，“所以你杀了他，杀了从小将你视若珍宝的父亲，亲手推他掉落悬崖，就像当年他扔你母亲下去一样，对吗！”
　　“对！”曹敏军神情更加狂乱，面目狰狞的大吼着：“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就是恨他，就是因为他，我一生下来就注定过着低贱的生活。低三下四，摇尾乞怜，甚至连自己老婆出轨，都只能忍气吞声，只会打老婆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能恨他？”
　　“我承认他不是个好丈夫，但对你，他全心全意的付出，真心实意的疼爱，比那些只知道给予孩子物质的父亲强上太多。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他对你不好吗？他每日早出晚归，啃得都是硬的能当石头的干粮，却给你捎来爱吃的牛肉，松软的蛋糕。你见他吃过一口么？他身上的衣服破了补，补了破，却因为你的一句想要一双运动鞋，没日没夜的给人干活，整整攒了三个月的钱。你留意过他脚上的鞋么？”
　　“别说了！别说了！”曹敏军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曹敏军，你亲手扼杀了一个父亲对你无私的爱！”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曹敏军的眼神不停闪烁，高牧明白这是他在两种人格中不断转换，真正的曹敏军终于知晓了他恶的存在。
　　“蠢货，你别听他的，如果你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又怎么会被人歧视，被人排挤，这都是那个男人的错，我杀他没有错！”
　　“曹敏军，你好好想想，你父亲到底对你好不好？还有张玲，你爱了十三年的女人，即便是她不在爱你，也整整陪了你十三年，她的青春全都给了你，不该成为他宣泄恶的牺牲品。”
　　“张玲……你不能伤害她……”
　　“蠢货，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敢背着你给别的男人上床，没杀她，那是我还没折磨够！”
　　“曹敏军，不要再逃避，勇敢的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不要让他的恶将你的善良全部吞噬，到时候你就真的不存在了！”
　　曹敏军的脸变得扭曲，痛苦的挣扎着，最终定格在那张阴鹜的脸上，他盯着高牧，威胁的说：“你最好不要再多管闲事！”
　　高牧身子后靠，将手中的笔放下，平静的说：“有人给他付了诊疗费，那他就是我的客户，为他治疗理所当然。”
　　曹敏军阴狠的看着高牧，说：“信不信我弄死你！”
　　“信，那些女人不都是你杀的么。”高牧的表情依旧平静，丝毫不受影响。
　　“那是她们该死！一个个都是他妈的贱女人！只要肯给钱，她们什么都干！”曹敏军五官变得扭曲，眼底的仇视几乎可以实质化。
　　“即便她们喜欢物质，你也没有结束她们性命的权利，况且还是用那种残忍的方式。”高牧的眼神变得锐利。
　　“我不需要什么权利，只要我想，她们就是我鱼肉的对象。看着她们一个个痛苦至极的表情，我兴奋，我快乐！哈哈哈！”一阵神经质的大笑后，曹敏军有恃无恐的说：“就算知道真相，你们也定不了我的罪，这才是最让我兴奋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