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大师》梨笑笑

43、第 43 章

　　他说：“师姐，你就这么走了？”

　　后面的话不说，小沐也猜的出来，“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看人撒狗粮，合适吗？”

　　确实不太合适，小沐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在心里默念，子墨啊，你跟着师姐走，也是做狗的命。都是当狗，还是继续留在这儿吃肉吧。

　　她打了辆车，来到昊贤的小区门口。吃炸酱面呢，还是继续吃烧烤，她在几家店铺间看了又看，决定继续吃烤肉，这样身上的烤肉味，就不会引起昊贤的怀疑。

　　她提着外卖盒进了昊贤家，却闻到了厨房飘出的香味。

　　昊贤说：“我煮了咖喱饭，你买了什么？”

　　咖喱饭？小沐想起妈妈也说要做咖喱，互联网果然把全世界都连在了一起，大家在做饭这件事上都能达到和谐统一。

　　不过昊贤做的，一定好吃。

　　她笑道：“买了烤串。上次没吃着，今天补上。”

　　“那天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

　　“没关系。那家店看着就不好吃，幸亏你带我走了。”

　　“烤猪蹄还不错，下次再带你去。”

　　昊贤将煮好的咖喱和餐具端上桌，用碗盛了饭，倒扣在盘子里，淋上热乎乎的咖喱汁，招呼小沐就坐。

　　小沐使劲嗅了嗅，咖喱的香气，米饭的香气，都是美好食物的味道。她拿过勺子，连汤带饭一起塞进嘴里。

　　她发出“嗯”的一声长叹，满脸幸福。要是能嫁给昊贤，该有多好啊。这碗咖喱饭，让她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昊贤说：“你的演技好假啊。”

　　“哪有演啊，真的很好吃啊。”为了证明自己此言不虚，小沐大口大口地吃着，一盘子很快就被她扫荡一空。她举着盘子，看着昊贤说，“还要。”

　　“真能吃。女孩子有几个像你这么能吃的。”

　　虽然嘴上抱怨，可昊贤还是为她添了饭。

　　第二盘吃完，小沐揉揉肚子，已经饱了，虽然是中午饭，也要控制。否则减肥难，难于上晴天，她放下筷子，问道：“你和编剧说了吗？”

　　“说什么？”

　　“孟大侠的角色啊，武林绝顶高手，出场就死。”

　　“哦。已经加上了，我正想叫你来看看呢。”

　　“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小沐都没准备好。

　　她哪里知道为了加上一个小角色，昊贤去求了编剧多久，又是如何卖力地说服导演，启用一个全素人演员。他甚至以罢演要挟制片，只为实现小沐这不切实际的愿望。他从来没有耍过大牌，如果有，就是这一次。

　　小沐仔细看了一遍角色剧本，与她的预设丝毫不差，简直就是为孟大侠量身定做的。

　　“太好了，这个剧本写得真好，连句像样的台词都没有，孟大侠肯定能演好。”她感激地看着昊贤，“谢谢你。”

　　昊贤微一低头，嘴角隐隐带着笑意，“不用。”

　　两人对坐在桌子两头，遥遥相望，一时没想到话题，竟都有点没来由的不好意思。

　　小沐脸一红，站起身，“我来刷碗吧，你坐着。”

　　“这是我家，你别管。”

　　两人争抢半天，最后决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小沐打开双门冰箱，里面的瓜果蔬菜，摆放得整整齐齐，好像准备列队打仗一样。橱柜中的碗盘餐具，也都码放得井然有序。她双眉一紧，这家伙不会还有强迫症吧。

　　东西放得特别整齐不是好事，这是控制欲强的表现。控制欲强往往意味着童年不幸，父母管教过于严厉，导致从小缺爱。

　　童年缺爱，终身难改。

　　这种说法早已得到了心理学的验证。人生没有再童年，童年遭遇的经历，注定跟着人一辈子。

　　小沐看着昊贤的背影，想起他之前说过，因为不练琴被父亲踹飞，想来，父亲可能经常打他。以爱之名的家庭暴力，只会带来伴随孩子一生的心理伤害。

　　她曾陪着徐菁去为孩子做过心理辅导，这种辅导都要求家长在场，小孩的心理问题绝大多数是大人造成的，而这其中，双亲更是起到了关键因素。

　　那天的辅导对象，是一个明显出现了抑郁症倾向的孩子，他的胳膊、腿上都有淤青。他每说一句话，都要抬头看看他的父亲，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

　　徐菁严肃的对父亲说：“你不可以打他。如果你觉得他做错了，可以和他讲道理，但绝对不能使用暴力。”

　　孩子的父亲不屑地说：“我小时候，我爸可没少打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哪有什么伤害，你们说的这些都是矫情。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打了几千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知道吗？我就是个孝子。”

　　徐菁还要争辩，小沐抓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这样的人是说不通的。孩子在他面前说话都战战兢兢，他还下得去手，只能说明，他的本性好斗，崇尚暴力。但如今的社会，天网恢恢，到处都是摄像头，他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发泄冲动的出口，除了关门打孩子，欺负小动物，他们什么都不敢做。

　　小沐看着暴力父亲，客气地问道：“先生，我可以和您单独聊几句嘛？”

　　“行啊，”他跟着小沐出了房间，站在走廊，“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打孩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不信你们问问他，每次都是因为什么挨打，有一回是我冤枉他嘛，没有，一回都没有，都是因为他犯了错，我才打他的。我这也都是为了他好。”

　　“我理解，你说的对。”小沐使劲点头，“你刚才也说了，你父亲小时候也经常打你，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吗？”

　　“那哪能想得起来啊，生气呗，不服呗。我这打儿子哪算打啊。我爸当年，用这么粗的棍子，”他用两手一比，碗口大小，“往我身上打。”

　　呵呵，真这么粗你早死了，能活到现在嘛。小沐心里嘀咕，脸上却是一脸同情，难过地说：“那得多疼啊。”

　　“哎呦，那个疼啊，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苦着脸，揉了揉肩膀，“就这么打我，我都不服。我还心想，你牛X什么啊，不就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打孩子嘛。”

　　这是所有孩子的想法，小沐胳膊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疤，就是当年练琴的时候被母亲打的。那天母亲下班回家，头上就顶着一朵乌云，逼她练琴的时候，乌云落到了脸上。

　　她自信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那天弹琴格外小心。可无论如何小心，弹错都是在所难免的，在她连续弹错了两个音之后，戒尺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胳膊上。很疼，但她拼命忍着，没有叫也没有哭，坚持着把一首练习曲弹完。之后，她撸起袖子才看见，胳膊上留下了一条血痕，伤口又长又深。

　　那一天，她十分怀疑母亲的动机。

　　她用质问的口气对父亲说：“我妈是不是后妈？我亲妈在哪？”

　　“别瞎说，你妈就是你亲妈。”父亲笑道，“你妈生你的时候，我在门口，不会弄错的。”

　　“可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爱我？”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妈对你很好的。”

　　她很失望，宠爱她的父亲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她用家里的电话，打了110，寻求警察叔叔的帮助。

　　警察问清事情的经过，安慰道：“父母惩罚你，一定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没有不是的父母。当然打伤你肯定是他们不对，要不你让你妈妈接下电话，我和她说说。”

　　和她说，说什么？小沐白眼一翻，“你们说完，我又得挨顿打。警察叔叔，你就不能把她抓起来吗？她打我不犯法吗？”

　　“不犯，还真不犯法。在咱们国家，父母打孩子不违法，只要没打坏就行。小朋友，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别和父母闹别扭了。乖乖听妈妈的话吧，她一定是为了你好。”

　　凭什么父母打孩子天经地义，小沐越想越气，暗暗发誓，自己长大之后，一定要离母亲远远的，越远越好。

　　她看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受虐者，如今的施暴者，慢悠悠地点着头，“就是啊，为什么你父亲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就打你呢？”

　　打孩子的父亲漫不经心地回道：“别人他打不过呗。”

　　“您既然知道这个感觉不好受，就不该这么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我这不一样，我打他绝不是为了出气，实在是不打不行，不打他不学啊。全班一共53个人，他这次考到第50名，你说这样的孩子能不打嘛，再不打，我这脸往哪儿搁。”

　　脸往哪儿搁，往你脑袋上搁。这不就是承认自己在出气嘛……

　　小沐叹了口气，孩子的成绩，父母的脸面，这些在某一时点比天还大的事，回头一看比芝麻绿豆还小。谁能记住自己小学四年级的成绩在班里的排名啊？但谁都能记住小时侯挨过的打。小学生，成绩好不好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少说还有六十多年可以奋斗。

　　挣扎在起跑线的人，根本就跑不到终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