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大师》梨笑笑

42、第 42 章

　　“您说什么？”小沐一愣，“见到谁？”

　　“我妻子，我最近总是看到她。”

　　小沐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现实还是梦境，追问道：“她现在还好吗？”

　　“不好。她看起来很憔悴，湿哒哒的，身上和头发上都滴着水，有时候看我一眼就走，有时候会爬到我的床上，睡在我旁边。等到天亮，床上就留下一滩水。开始我还以为是楼上漏水，叫物业来检查过，可楼上没有漏水。只要她回来睡觉，在她躺过的床上，就会留下一滩水。我没有胡说，已经好几次了，我还拍了照片，你要看看吗？”

　　小沐摆了摆手。这话若是其他人听见，一定会纠结床上的水是怎么来的，但她不会。做了几年心理咨询，这样的事她早已见怪不怪。水怎么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解开他的心结。

　　她平静地问道：“你后悔吗？”

　　“当然，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时如果，如果我……”他用手捂住了脸，“我不该让她一个人留在山上，我不该撒谎，我不该……”

　　“不，你的错误不止于此。”小沐蹭地站了起来，盯着他，愤怒地说，“你一心想杀死她，对不对？从她侮辱你开始，你就已经动了杀心。”

　　他愣愣地看着小沐，隔了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要害死她？”

　　“难道不是吗？”小沐气势更盛，厉声道，“承认吧，你想杀她，但是你没有杀人的勇气。所以你才会把她扔在荒山野岭，才会对救援队员说那些话，你是故意的，你主观意识就是希望她在山顶自生自灭。”

　　他痛苦地摇着头，大喊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想杀她，也不想她死。”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咖啡厅里其他的顾客纷纷转头看向他们，均已露出了不淡定的目光。小沐一挥手，回过头笑道：“我们正在对台词。”

　　可转过头，她的眼神又恢复了犀利，盯着他问道：“你敢说自己从没有过杀心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杀她，我爱她，她是我的妻子。”他呜咽着说，“我爱她，我可以证明。”

　　他站起身，挽起衬衫的袖子，举起手到小沐眼前。手腕处的几道刀伤露了出来，有新有旧，层层叠叠，像难看爬虫。

　　原来他已到了自残的阶段，小沐暗暗吸了口气，还好他来做心理咨询，一切还有救。

　　她比了个手势让他坐下，自己也坐下，缓和语气道：“既然你没有杀人之心，何必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他低着头，哽咽道：“我对不起她，我后悔啊。”

　　“去警察局自首吧。”

　　“自首？”他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着小沐，好像她说了什么他听不懂的语言。

　　“对，自首。把你告诉我的这些，对警察同志讲一遍，等待法律的制裁。”

　　“我没犯法啊，我没有害她，我只是没有去救她。我知道这在道德层面上不对，但是这不犯法啊。至于后来我说了谎，说谎也不犯法吧。”

　　小沐笑道：“你之前说的这些已经构成了“无作为犯罪”，你有义务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救助你的妻子，当你能救不救的时候，就是犯罪。这不是道德层面的事，这是法律规定。”

　　“我……”他刚要辩解，却看到小沐笑着摇头。

　　她轻松地说：“当然，去不去自首是你的自由。没有其他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给我讲的是真是假，我也无从查证。但我建议你去，这样做对你的身心健康都有好处。”

　　“我会被判多久？”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你可以咨询一下律师。但请你相信我，接受外界的惩罚不是坏事，无论什么样的处罚，都好过你正在经历的。”

　　他想了片刻，又问道：“那她还会再来找我吗？”

　　“我保证，走过司法程序之后，你的妻子就不会再来了。”

　　徐菁将小沐记在电脑中的咨询记录完整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大师，你这又是从哪儿来的信心啊。他已经到了自残和幻视阶段，怎么可能听你几句话就痊愈了。”

　　“我仔细看了他手腕上的伤口，都很浅，可见不是真想死，自残多半是吓的，想做给他妻子看的。他不是厌世，他是被鬼吓着了，包括他整个人的状态，也不是妄想症，纯粹是做了亏心事，生怕鬼上门。他可能以前就信这些，鬼啊，神啊的，如今遇上这样的事，强化了信仰，变成这样。和邪教中毒类似，但不是精神病。”

　　徐菁点点头，“你说他会去自首吗？”

　　“肯定会，”小沐笑道，“你没看见他的样子，他说起床上有一滩水的时候，脸立刻变色，白得跟抹了粉似的。”

　　“对啊，那滩水是怎么回事？”

　　“你中元节晚上出门吗？”

　　徐菁疑惑地看着小沐，“你什么意思？”

　　“信则有，不信则无。”小沐扬头一笑，“我不相信他床上有水，如果有，就是他泼上去的。”

　　“他干嘛在自己床上泼水，他有病啊。”

　　“和邪教信徒伪造神迹类似，他为了让别人相信他看到鬼，才这么说。”小沐整理完记录，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咱们中午吃什么啊，我饿了，叫外卖还是去食堂？”

　　“我做。”

　　“真的？”小沐两眼放光。

　　徐菁亲自下厨，无论做什么都好吃，她在厨艺上的天分远远高于心理学。小沐还记得她们刚住到一起，徐菁就做了彩虹吐司，直接把小沐镇住，外面卖的吐司瞬间被秒成了面包渣。

　　“原来真正的吐司是这个味道。”

　　她吃着吃着竟有点想哭，自己这二十多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连好吃的吐司都没吃过。更别提母亲手下的那些黑暗料理了。她还记得她曾企图用母亲做的黑烧鸡翅喂狗。狗上前闻了闻，摇着尾巴跑了，那还是一条瘦得皮包骨头的流浪狗。

　　在这小小的宿舍之中，在这厨房都没有的陋室里，徐菁用小家电操作过卤鸡腿，烧大排，秘制甜虾，海鲜饭。想起这些，小沐疯狂吞咽着口水。“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烤肉。用烧烤神器，足不出户也能吃烧烤。”

　　“那还等什么呢，烤起来吧。”

　　“人没来呢，我叫了校草和他室友过来，咱们一起吃。”

　　“不是专门给我做啊，”小沐哼唧了几声，“白感动了，还以为我有天下第一好室友呢。”

　　“你吃不吃？吃就别这么多废话。”

　　校草和其室友如约而至，室友叫林子墨，南方水乡人，一张脸又白又大，宛如馒头。四个人吃饭，本应热热闹闹，可徐菁和校草却带着丑媳妇初见公婆般的娇羞，饭桌之上，只剩下子墨和小沐时有交流。

　　小沐时不时地用余光观察徐菁和校草，发现两人虽不说话，但行动、表情之间显然已有了默契，这是恋爱最可爱的地方，不言不语，一切却了然于心。

　　徐菁默默地为校草添饭夹菜。校草则不时地抬起头，用那双发亮的眼睛看徐菁。他大口吃着她夹过来的菜，她看他吃得开心，抿嘴偷笑。

　　这一切小沐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没有什么爱情比校园之恋更值得歌颂，没有金钱的干扰，没有成人的计较，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只有在山清水秀的校园里，只有吃着十块钱一顿清汤寡水的食堂餐，才能滋养出这样的爱情。

　　烧烤神器做出的东西味道不差，可等的时间太久，加上人多锅小，一锅肉刚熟，一人两筷子就没了，随即又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小沐等得发慌，和子墨能说的话也都说尽了，只得刷起手机，无聊地看着每日推送。她这一看，引得剩下三人也都拿起手机，有了手机和互联网，现代人再不会无聊和尴尬。

　　小沐看着昊贤的微信头像，手指下意识地点了下去，下方突然出现一行字，“你拍了拍闲人”。

　　“这是什么鬼啊？”小沐叫了一声。

　　子墨看了一眼她的屏幕，回道：“新出的功能，拍一拍。”

　　“这玩意有什么用啊。我拍他干嘛……”

　　子墨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啊，我每天睡前都会把认识的女生都拍一遍。”

　　小沐瞪了他一眼，心说：人渣。

　　她平生最烦广撒网的渣男，可若是换成女生这样，她就觉得挺好，女孩子嘛，就应该给自己制造更多的机会，多认识一些男生才有的挑。像她这么双标的人可能也不多，在两性问题上，她一向秉承女的都对，男的该死。

　　她正想教育子墨，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昊贤发来的，“干嘛？”

　　他看到了拍一拍。

　　小沐只得回道：“吃饭了吗？”

　　“还没？要一起吃吗？”

　　小沐看着一桌生肉冷笑，得，一顿烤肉大餐提前结束。她向徐菁解释了两句，就往外走，忽看见子墨的眼神中充满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