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99、九十八

　　穿过一条河流，眼前的宫殿更是显得高大，不是人间的王侯府，而是类似道教的宫观，层数破除了礼教的限制，极其华美，加上周围种植的植物，曲折蜿蜒的石桥，说是仙境，绝不为过。
　　宫绫希很想在记忆中找到类似的场景，跟随国师期间，他去过大陆上各个道观，却没有一个与眼前的宫观类似。
　　果然不是。
　　来了，哪有这么容易回去。
　　道观楼宇高耸，正前方是弟子每日训练场所，以宽阔的石块铺就，却不是那种灰扑扑的石头，而是带着玉石的色泽，脚踩在上面，犹如踏在一块巨大的翡翠原石之上。
　　穿过广场，走过七十二级阶梯，眼前只剩高大的宫殿和犹如图腾的红色柱子，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个人像，动作各异，或手执宝剑，或脚踩异兽，或布施雨露，无一不是威风凛凛，犹如神降。
　　大殿靠东的地方，一群人正围成一团，共有三十三个人，除了闷闷不乐坐着的叶绒，和一副大爷样的宋祯玉，其他全是生面孔。
　　见他们回来，叶绒抬了一下眼皮，继续维持之前的姿势。
　　倒是宋祯玉挪动身子，来到两人面前，面带笑容，然后以谁也没能反应的速度出拳，拳头轰击在尚六身上，快速倒退，直直滑出五六米的距离。
　　抹去嘴角的血迹，尚六双目赤红，“一段时间不见，你是拜了猫做老师？”
　　“比不上你，靠女人养活的小白脸，你是又傍上了哪个女人？以你的智商，根本活不过第一关，”宋祯玉放声大笑，目光突然瞥见另一人，“不对，不是女人，是男人。”
　　“宋祯玉，你被吓疯了，”花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疯？我现在确实疯了，不过不是被吓疯，而是兴奋，”宋祯玉的神情越加癫狂，周围的空气也出现变化，“因为在这里，我可以杀了他。”
　　角落的那群人努力缩小存在感，刚想踏进门的人也收住了脚步。
　　一些实力不够的人甚至开始喘着粗气。
　　池阳不敢置信地开口，“第，第二界？”
　　陈衍抱胸坚持，额角开始冒汗。
　　“这都是些什么人，我待不下去了，”川霖抱头鼠窜，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花海中。
　　“不，他的精神活性还在正常范围内，严格来说，离疯子还有距离，”宫绫希往中间走了几步，正好挡在两人中间，“但我可以让你变成真正的疯子。”
　　“你凭什，”词汇卡在喉咙里，宋祯玉的眼珠向下移动，又在左右间来回移动，直到眼珠定住，神情也开始恢复清明。
　　原本的斗志一下子消散，宋祯玉也换上了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和你的情人。”
　　花间一向懒懒的，此刻眼中有了笑意，他问宫绫希，“他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呢？”
　　“据我所得到的资料，结论是假，”花间认真思考了一下，“人在遇到喜欢的人时，精神世界的活跃程度会增加，就以往一年所遇到的人而言，活跃程度最高的是谁？你想听听我的结论吗？”
　　“不想。”
　　花间还是说了出来，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就是你去约会的那天晚上。”
　　花间果然是上帝派来克他的。
　　但是，花间想，这还达不到爱情的程度，要比喻的话，就像刚刚的宋祯玉，所以，那个人是对手。
　　而他即将出现，因为宫绫希的精神世界前所未有的活跃。
　　地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跨进了大殿，却不是池阳和陈衍，两人还处在宋祯玉带来的恐惧之中，直到那人经过他们，走入大殿，陈衍的大脑才处理了眼前这人的信息，没有，什么也没有，这并不是一个多强的对手。
　　但又有一个小人在疯狂提醒他，要小心，小心这个人，他很危险，比这里所有人都危险。
　　“好久不见，”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宫绫希道，“也没有那么久吧，今天是十月八号，两个月又十六天。”
　　脚步声杂乱，陆陆续续有人涌了进来。
　　唐云芷道，“学弟，这位是你的朋友？”
　　左锡游以剑作答，锋利的剑刃割裂空气，未斩及一人，却又还剑入鞘。
　　“你想停留在这里多久？”
　　旁人听来莫名其妙，一见面就挥空剑，并问什么时候走，他们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
　　只有宫绫希清楚，在刚刚短暂的瞬间，若是没有挡住那一剑，周围的七十二根柱子全都要遭殃。
　　而左锡游所问的也不是物理上的坐标问题，而是能量的质变问题。
　　“看情况。”
　　毫无意义的答案，却又可以蕴含任何不为人知的心思。
　　等所有人都挤进来，大殿仍然显得空荡荡，高大的柱子立于其间，原本的圈扩展为小团体。
　　廉贞星的人坐一起，紫微星的人坐一起，破军星的人坐一起，当然这其中出现了三个叛徒，花间、尚六和宫绫希，三人围在一起，面面相觑。
　　尚六终于从连续的震惊中回过神，“我们各自说说都遇到了什么。”
　　花间先开口，“最初，我掉在了一个丘陵，丘陵里有不少狍子，第二次，掉在一个草原上，那里有很多羊，第三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边关要塞，那里有很多马，第四次，也就是现在，我出现在了远古遗迹里。”
　　“这也省略太多了，”尚六道，“不能具体描述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物种的战斗力？”
　　“远古的某个原始部落，战斗力逐级递升，文明也在逐渐建立，估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体验到科技时代的文明。”
　　“你们先聊，我去打听点消息。”
　　“你要向谁打听消息？”尚六疑惑，却见小伙伴已经起身，缓缓往破军星那个团体走去。
　　宫绫希坐下，开门见山问道，“你遇到了什么？”
　　“海洋、雨林和金字塔、码头。”
　　“荒原、冰川和火山、古堡。”
　　问完，宫绫希又回到三人组，总共也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尚六道。
　　“左锡游，他的名字就代表了身份，”回答他的是花间，如果不是因为懒，他一定会给尚六一个白眼，以示此刻的心情。
　　“我真的见过他。”
　　“我也见过他，在比赛转播上。”
　　尚六还是凝眉，他当然记得比赛转播，可转播时，并不会特意对准一个人的脸，尚六对男人的长相又着实迟钝，经花间提醒，他才把左锡游的人和脸对上号。
　　“你们聊到哪了？”宫绫希坐下，却见一个人纠结，一个人抱着兔子睡着了。
　　三组不同经历的人相遇，虽然明显分了区，但也不可能放弃打探消息，不过一个小时，大家都知道了另外两组的经历。
　　左锡游那组最惨，出现在一个小岛上，周围满是海水和鲨鱼。
　　后来又经历雨林，雨林中各种蛇虫鼠蚁和大型生物，还有打扮奇特的原始人，那些原始人一见到他们，就围着他们跳舞，然后不由分说，将他们绑了起来，扔到金字塔周围的地洞里祭祀。
　　花间那组却是最幸运，第一站走了几十里路，后面干脆再也没有动过。
　　“一觉醒来，飞船就出现了？”廉贞组一人感到不可思议。
　　“就是这样，羡慕吧。”
　　“那我们坐在这里不动，是不是过几天也会有飞船出现？”
　　“是的。”
　　“那太好了。”
　　另一个廉贞星人道，“别高兴得太早，这里没有食物。”
　　“哪里没有？后院种了很多蔬菜，还有家畜，够吃一个多月了。”
　　解决了生存问题，所有人都选择了留下，就连胆小鬼川霖也在傍晚摸回了大殿。
　　至于另一个事关未来的问题，却没有人提出。
　　宫绫希倒是想问，在场这么多双耳朵，他不想别人听见了，所以他挑了半夜，在别人都睡着之后，假借上厕所之名，跑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你说他，或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宫绫希站在一个石洞中，那个石洞只有一人高，空间狭小，两人处在其中，空气都开始稀薄。
　　若是换做尚六，此刻一定疯狂吐槽，可对面是左锡游，他完全无视了宫绫希选的地点，谈起正事。
　　“戏耍、正义的英雄、引起骚乱、赎金。”
　　“赎金不太可能，英雄，哪有这么恶劣的英雄，至于戏耍和骚乱，带有恶意，我倒觉得我们像是鱼缸里的小鱼，而对方则是在观察我们。”
　　“你是说他没有任何目的？”
　　“这还只是猜测，没有人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两人沉默，周围的温度似乎比刚才上升了几度。
　　“我们还是先出去，”宫绫希感觉到了难受，不是尴尬，而是身体上的难受，更准确定位，来自大脑。
　　“缺氧？”
　　“不是，精神力，”宫绫希吐出三个字，不再往下说。
　　左锡游刚想检查，手碰到宫绫希的胳膊，又收了回去，默默往远处挪了两步。
　　“现在又好了，真奇怪，”宫绫希转身，目光在对方的头和脚徘徊，刚想开口问，远处传来一声惊叫，会发出这种尖叫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