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44、四十三

　　人数减少了一大半，赛场并没有因此而冷清，越到后面，比赛越是激烈，为此前来的观众络绎不绝。
　　宫绫希偶尔也会去看看比赛，各种各样的对手都有，还有一些并非人类的种族，实力十分强大。
　　更有甚者，嫌自己的队友太碍事，一上场就把自己的队友先杀了，然后一人将对方三人打倒，有一个人这样做，后面就会有人模仿，本就紧张的气氛绷到了极限，精神失常有之，胡乱攻击人也有，为了争取到胜利，每个人都堵上了性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如何解决不怕死的对手。
　　宫绫希和江同受和平环境影响太深，如果能不取人性命，则尽量避免，师镜没有嗜血的倾向，倒也没有下死手。
　　可现在他们就遇到了这么一群对手，打倒一次，站起来一次。
　　这三人都是亚人，相互认识，配合十分默契，即使是进入特殊的状态，也依旧能保持配合。
　　原本宫绫希这边稳稳占着上风，可三人气势陡变，浑身皮肤变深，出现暗色花纹，肌肉暴涨，身形变高，手脚也变为更加锋利的爪子，看上去比原先更具攻击力。
　　看到这一变化，刹那之间，观众群情激昂。
　　尤其当看到其中一人被逼到绝境之时，更是不遗余力地呐喊、尖叫，整个竞技场都被一种情绪所控制。
　　宫绫希知道自己看上去最弱，攻击手段不强，还是个瞎子，不过三个人一起来堵他，还真是看得起他。
　　半兽人的胳膊比宫绫希的大腿还粗，身形本就偏小的宫绫希扔在其中，就像是羊进狼群，随时都会被狼群撕咬，剩下的事情就跟技巧无关，纯粹的暴力和野蛮。
　　“快啊，动手啊。”
　　观众不停地催促着。
　　宫绫希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难受，半兽人的味道很特别，之前被血腥味掩盖，变形之后，完完全全显露出来，血腥夹杂着其它的腥味。
　　他们的声音也和之前不一样，大口的喘着气，比之前更重的呼吸声，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件事，他们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进入一种更可怕的状态。
　　“真甜，”一个半兽人吐出两个字，看着宫绫希的眼神仿佛在看食物。
　　异兽的血脉让他们带着嗜血的本能，而人类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美味的食物，尤其像宫绫希这种小孩子。
　　“我倒是忘了一件事。”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另一个半兽人多嘴问了一句，在他们看来，这个人类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宫绫希并没有接话，这三个半兽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样的环境让他难受异常，没空跟他们闲聊。
　　抽出之前一直当装饰的短剑，宫绫希想起了尚六那啰嗦的家伙。
　　“这是利用最新技术开发的短剑，能够切开任何金属，其中掺杂了一小片元金属作为控制中心，可以直接通过精神力控制，还能变形，变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
　　元金属的价值宫绫希自然知道，所以当尚六告诉他，一把短剑里掺杂了元金属，宫绫希很怀疑这些技术人员脑子坏了，不把珍贵材料留给机甲，反而开发一把短剑。
　　其实宫绫希的担心也是多余，所谓的一小片，几乎小到微米级别，跟机甲所需要的元金属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
　　尚六并没有吹牛，短剑划过皮肤，原本如钢铁般坚硬的皮肤破开一道口子，顿时有鲜血流出。
　　半兽人一开始并没有发觉，等大脑接收到痛觉，身上已经出现数道或浅或深的口子，更有一道直接划在了颈部动脉。
　　剧烈的疼痛和濒临死亡让他恐惧，眼球暴突，全身青筋跳动，爪子毫无规律地挥向宫绫希，后方更有两个半兽人逼近。
　　濒死之人爆发出的力量是可怕的，完全断绝了宫绫希的逃路。
　　只要凭借那短暂的阻拦，他就能将这个人类杀死。
　　鲜血不停地往外涌，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只要杀了眼前这个人类，这个胆敢对他动手的人类。
　　一爪拍下，那个人类却像个小动物一样跳走，他的身形也晃了晃，难以维持之前的动作。
　　大量的失血让他开始眩晕，也在剥夺他的感官。
　　另一边，一个半兽人早已等在宫绫希的逃路之上，见宫绫希往这个方向跑，又有前车之鉴，哪还会松懈，直接用出了致命的一招，只等宫绫希将脖子送上来。
　　在半空中，想要调整姿势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不是做不到，微微转换视角，短剑也换了一个攻击对象，直直刺入对方的手臂。
　　光是刺入手臂是不够的，对方并不怕这点疼痛，反倒可以利用这一点抓住宫绫希，成功给予反击。
　　观众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短剑像是变魔术一般，穿透手臂，刺入胸膛。
　　这些发生的极快，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另一个半兽人已经追了过来，宫绫希反应快又如何，他们可不是一个人。
　　宫绫希早就注意到另一个半兽人的动作，半兽人不止一个，宫绫希当然清楚，按照现在的情况，他逃无可逃，可别忘了，他们也不止一个人。
　　现在是团队赛，而他的队友又不是一言不合就杀队友的类型。
　　说实话，在知道队友是江同的时候，宫绫希或多或少都感到安心，因为不用在提防敌人的同时还要提防自己的队友。
　　他听说过关于江同的事，他们同样是学生，合作的思维远胜于残杀队友。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江同够强，善于把握时机。
　　他知道，在他对付其中一个人的时候，江同一定会出手解决掉另一个人。
　　果不其然，一拳落下，干净利落，那个半兽人还想再爬起来，可不同于先前的力道和攻击部位，江同这回直接打在半兽人的死穴之上。
　　反反复复，就算对方不觉得烦，他都没有这个耐心陪对方玩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师镜心情复杂，宫绫希被逼入绝境，不得不说有他的刻意引导，他想测试一下队友的实力，如果可以，再消耗一部分。
　　但情况出乎意料，宫绫希并没有被逼入绝境，而更糟心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的两位队友什么时候达成了这种默契，把后背交给别人，即使是搭档多年的人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更别说在这个地方，刚才还在合作，下一秒就将利刃指向队友。
　　“太天真了，”场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扇面之下，嘴角轻蔑地勾起，不同于师镜的暗中谋划，他的算计光明正大，丝毫不怕被发现。
　　旁边一人道，“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有点棘手，”和之前那人不一样，他的皮肤不是正常的黄色和红色，而是偏向蓝色，任谁都看得出他混有兽族血脉。
　　“有顾忌就有弱点，他们的破绽太多了，”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一直默默不语的人身上，“怎么样？”
　　这人和前两人又不同，一张嘴，两颗尖利的牙齿露了出来，“精神数值很高，虽然很高，但并未达到入界的程度。”
　　“还有两人呢？”
　　“江同的实力和冉偃差不多，目前为止没见过他使用武器，精神具象应该是偏向力量型的，数值也在正常范围之内，至于另一个，他是那个队伍的领队，一直负责谋划和牵制，擅长暗器，但隐藏了实力。”
　　“这样的比赛，谁不隐藏实力呢？”
　　“所以才说他们天真，被人当成枪使都不知道，我真是有点可怜他们了。”
　　一旦展露实力，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隐而不露，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留到后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留了一手的。
　　而江同和冉偃不同，他们接受的是学校的一套，即使是竞争，也是良性竞争，被对手知道自己的招数也没事，相互切磋，相互进步。
　　但在这里，每一个小的漏洞都有可能成为永远无法弥补的失误。
　　这样的人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手上沾染血腥，也会很快消失、冲淡，暴力和血腥并不是地狱的蛛丝，会将每一个人扯下来。
　　如果无法成为他们的一员，那就毁灭吧。
　　“情况不太好啊，他一个人应付得来吗？”人群的角落中，有两人小声对谈。
　　“你应该相信他，反倒是我们，得快点找到线索。”
　　“他太狡猾了，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执行任务。”
　　“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你就别抱怨了。”
　　简略的交谈之后，两人遮掩身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人群涌动，他们混在其间，谁也注意不到他们。
　　回到房间，三人总结今天的比赛。
　　“没能预料到他们的攻击，是我的失误，”师镜面容诚挚，满是歉意。
　　“比赛总有预料不到的事情，”宫绫希道。
　　师镜指着录像的内容道，“如果这里我能提早一步行动，也就不会让他过去，这样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围攻你。”
　　“这里他们故意诱导你过去，就算你算到了他们的行动，他们照样可以绕一圈，他们的目标就是我。”
　　师镜听后，陷入沉思，“看来我们这里的防守有缺口，如果改变一下站位如何？”
　　说着，师镜将调整后的想法说了一下，原本是平衡的站位，但负责辅助的人本就是弱势，改变站位，意味着要将辅助人员划入更安全的区域。
　　几人讨论着今后的战术，接着又分析下场比赛的对手。
　　“他们中只有一个人类，还有两个分别来自食人鱼族和长耳蝠族，那个人类是他们的领队。”
　　江同道，“能成为两个亚人的领队，看来那个人类不简单。”
　　两人一来一往地讨论着对手的来历，宫绫希却被另一件事弄得好奇不已。
　　见他长久不说话，师镜终于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宫绫希沉吟片刻，问道，“食人鱼真的吃人？”
　　师镜点了点头，“食人鱼不仅吃人，所有与人相近的动物都会吃，你担心他会在比赛的时候突然咬你？”
　　可不是吗？上回比赛他就差点成为食物，这样的经历还要再来一次，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江同还嫌事情不够大，又加了几句，“食人鱼最大的武器就是牙齿，不仅是食人鱼，长耳蝠也会咬人。”
　　来到这个世界，宫绫希才知道自己生活在食物链底层。
　　想想原来那个世界，人为万物之长，山海经里面说的那些神神鬼鬼根本就见不到。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仅存在着山海经中所说的奇特生物，还有无数比那更危险的生物，这生存难度直接从简单跳到了地狱级别，他想关机重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师镜安慰了他一句，“其实他们并非纯正的食人鱼和长耳蝠，食人的本能也不会显露出来，所以你大可放心。”
　　宫绫希干笑两声，勉强接受了师镜的解释，至于是不是真的，请参考之前那三个半兽人。
　　人类状态还挺正常的，可一旦化为兽形，那种野兽的血脉完全觉醒，谁还管面前的食物是什么。
　　“那个人类有什么特别之处？”宫绫希换了一个关于比赛的问题。
　　“能够让异族服从的只有一个条件，”师镜面色严肃，“异族不同于人类，他们对实力的崇拜刻在基因深处。”
　　“他很强？”宫绫希的这个问题就是废话，如果不强，师镜就不会说那番话，只是普通的强应该形容不了这个人。
　　“据我猜测，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入界。”
　　“入界，”听到这个答案，宫绫希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他为什么还要参加这次比赛？他应该不需要入界药剂。”
　　这样的问题很简单，但师镜还是解释道，“并不是所有参赛人员都冲着药剂本身而来，还有它带来的附加价值，”
　　所谓的附加价值就是交易，有人想要入界药剂，没有那样的实力，就用其它东西跟有实力的人交换，还有的则是因为势力的命令。
　　原因很多，导致这里的人员复杂，谁也不知道对手来自哪里，又有着什么样的牵扯。
　　就像宫绫希，本应是园中的金丝雀，谁也不会认为金丝雀会变成空中搏斗的雄鹰，时事所迫，不得不如此。
　　血月升空，虽然看不到，但宫绫希能感觉到，竞技场仍旧很热闹，比赛还在进行着，大地开始了休眠，呼吸放缓，植物也与白天不同。
　　这里的植物霸道而饥渴，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水分，混合着一些动物细胞。
　　稍不注意，就会被这里的植物伤到。
　　‘砰——’杯子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没事吧，”江同被突发的异状吸引。
　　“没事，”宫绫希将瓷片捡起，尖锐的瓷片边缘滚着一粒血珠。
　　“我来吧，”也不等宫绫希反应，江同已经开始收拾。
　　本来这些东西可以交给机器人，不过他们都不习惯机器人在身边，作为家政小能手，它被屋里的主人彻底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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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校外学习
某一天，成为好友的尚六和郁乔谈起了中学的事情。
尚六：原来你们也有校外学习，那你参加了什么活动？
郁乔：我嘛，当然是完美无缺地完成了活动，并且获得了大学的免试名额。
尚六：我是问你活动内容，不是结果。
郁乔：被抓去当技术人员，撬墙角…
尚六：看上去好憋屈，那其他人呢？
左锡游：我没有参加过呢，现在想起来有点遗憾，绫希你呢？
宫绫希：当然是十分精彩的活动，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忍不住手痒，是吧，锡游？
左锡游：原来校外活动都这么危险…
郁乔：看我好奇的双眼，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