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梅花雀

142、一百四十一

　　“锡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宫绫希敲响了队长房间门。
　　“进来说吧，”左锡游让开一条道，让宫绫希进来，再关上房门。
　　“你说同步率高，是不是不正常？”
　　“少见不代表不正常，”左锡游边说，边从柜子上拿杯子泡茶，“你在想花间的事？”
　　宫绫希点点头。
　　“初代宰权有一位青梅竹马，他和初代关系很好，配合默契，就连精神具象都极为契合，同步率最高时，到达99%。”
　　“那他，青梅竹马怎么样了？”宫绫希急切地想知道之后的事情，他学过关于初代的伟大事迹，却从未曾关心这些个人的爱恨。
　　“他成为了帝国开国的六位将军，初代最得力的助手。”
　　“没有了？”宫绫希惊讶，这不是应该有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恨情仇吗？
　　“你希望有什么？”
　　左锡游墨色的眼珠看着他，宫绫希有些心虚，他之前是真的慌了，万一花间对他有些特殊感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史书上说初代有两位得力助手，还有一位替初代出谋划策的智将，这两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一位得以善终，另一位死在一场战役中。”
　　这些内容历史课上都有讲授，宫绫希属于没话找话，左锡游也顺着答了下去。
　　“初代一直都没结婚，”宫绫希又道。
　　“你在担心什么？”
　　“实际上他们是恋人关系，但迫于形势，不得不隐瞒。”
　　“他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实际上，他们的婚约能大大稳定当时帝国的政局，”左锡游道，目光看着宫绫希，“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的是我。”
　　“锡游，”宫绫希念着这两个字，大脑一片空白。
　　‘卡啦’
　　脑中传来剧痛，传向四肢百骸的神经信号将他拉回现实。
　　“谁做的？”
　　“别问，”宫绫希捂着头，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疼痛犹如热水翻滚，去掉柴火并不能立刻平静，等余波散尽，宫绫希身上沁出一层薄汗。
　　左锡游递过一杯温水，道，“什么时候会触发？”
　　“共鸣、或者能产生共鸣效果的仪器。”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不知道，”半杯水入腹，宫绫希感觉好受了一些。
　　左锡游轻声叹息，“你让我不要问，可你不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是我也解决不了的问题？那我可以向方老求助。”
　　“不，你不能向他求助，”宫绫希伸出手，抓向搭在膝盖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无论是谁都不行，就算是，是…”
　　帝国的三位领袖之一，军部的最高领导。
　　“好，我不找他们。”
　　透过指节传来的力道让宫绫希回过神，手心的温度如同热流，流遍全身，驱散了宫绫希心中涌起的恐惧。
　　他本不害怕死亡，但那弥漫在周围的威胁和随时会到来的危机让人精神崩溃。
　　而现在，有了在意的人，他连死亡都开始害怕。
　　飞船在吝情星停靠，比赛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住处，房间为标准间，具体则由各个队伍自己分配。
　　伍林大手一甩，一份名单落到了助教头上。
　　助教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分外忧愁，两个女队员很好处理，直接分配在一间房，队长和副队长一间房，两位药剂师一间房，方便做技术上的交流。
　　谢清彧和赵传一个辈分，住在一起比较合适。
　　剩下四个人，宫绫希、绛千明、齐昭和郑皓轩。
　　若是按照训练时的状态，宫绫希和齐昭住一块，让剩下两个危险分子住一块，他可以预料到大叠的赔偿账单在等着他。
　　宫绫希也不能和绛千明住一块，他还记得夜袭事件，要真这么分配，那是羊入虎口。
　　难道要单独给绛千明开一个房间？
　　助教硬着头皮去问了伍林，得到的回答是，“他又不是大姑娘，还要给他专门开一个房间，想得美，老子都没有。”
　　“那您怎么看？”
　　“找个打不起来的人。”
　　助教看了一眼名单，除了两位药剂师，全是血性的汉子。
　　看来只能让绛千明和药剂师住一块，在汪苓和花间中犹豫了一下下，助教果断选了花间。
　　然后宫绫希和汪苓一间，齐昭和郑皓轩一间。
　　“学长好，”宫绫希道。
　　“学弟好。”
　　然后房间内没了声音，只有两人默默收拾的细碎声音。
　　尴尬的气氛维持了一刻钟，宫绫希出声道，“学长去过附近的音乐广场吗？”
　　“去过。”
　　“那里好玩吗？”
　　“你想去？”
　　宫绫希点了点头。
　　“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番不咸不淡的对话之后，宫绫希收拾完了行礼，出门打车，前往附近的音乐广场。
　　他是一个人，而音乐广场上全是情侣，等他下车不到一分钟，就意识到了他的处境，一对情侣在满是单身汉的地方格外显眼，反之亦是如此。
　　忽略掉周围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宫绫希买票进了剧院，剧院正好演着那出著名的歌剧。
　　人物上场，演出，下场。
　　爱上敌国的君王，而这个人还是灭国仇敌，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圆满的爱情故事，女主最后举起了宝剑，刺向君王，鲜血顺着王座曲折蜿蜒，王冠落地，鲜血就这么落在王冠之上。
　　这样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有的人时时念着，犹如魔咒，有的人嗤笑之，而有的人看了，随风而逝，飘过了，又有一朵新的花落下。
　　看完歌剧，出了剧院，外面的天空彻底变暗，广场上亮起灯光，喷泉将灯光的色彩割碎，显得光怪陆离，连近在迟尺的人都朦胧起来。
　　宫绫希简单地吃了点食物，又打车回去，回到酒店，正好是晚上九点，遇上了同样从外面回来的安莲。
　　安莲身上穿的还是道袍，黑色的一片，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腰间夹着本子和一支笔。
　　“刚写生回来？”
　　安莲露出一个笑容，对今天的收获很满意，“这里的建筑很特别，有不少古老建筑保存了下来。”
　　比赛前两天，带队老师和队长前去抽签，抽签当天，会有实时转播，即使不在现场，队员也能得知分组情况。
　　“溟涬学院，”主持人报出了第一个抽签的队伍，“请溟涬学院代表上前抽签。”
　　摄像头调转，对准了参赛席，还未等摄像头捕捉到人物，镜头前晃过一大片墨蓝色的发丝，然后发丝主人的背影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请，”主持人刚刚说了第一个字，那人就将手伸进箱子，抽出了一个号码球。
　　“一号，”主持人记录抽到的号码，打算同这位选手聊聊天，轻松一下气氛，“第一支队伍就抽中一号，真是幸运啊。”
　　“幸运，他竟然说幸运，”屏幕前的一个人听到这话，不禁嗤笑出声，身子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只要我们队长愿意，他可以抽到任何号码，但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我也能做到，”一人擦着眼镜镜片，又将镜片对着光线，确认没有一丝脏污，重又戴上。
　　“谁这么倒霉，会成为我们的第一个对手，”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用的并不是幸灾乐祸的语气，反倒是同情，真切的、毫不作伪的同情，如同任何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看到灾难受害者那般的神情。
　　“你又开始同情对手了，快收起你那廉价、泛滥的同情心，”眼镜男道。
　　女人却根本不理他，反而是盯着屏幕，本来低垂的眼角一瞬间闪现出光芒，舔了舔下唇，忽的，她又道，“真可惜，差一点。”
　　屏幕上，左锡游拿出号码牌，主持人接过，读道，“二号。”
　　紫微帝国队伍所在的会议室内，助教看着左锡游抽到的号码，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但想起来一屋子的学生看着呢，收敛了动作，只是脸上表现出了喜悦。
　　再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和他不同步，“你们不兴奋吗？”
　　“为什么要兴奋？”齐昭问。
　　“因为在地区赛中，我们都不会碰到溟涬学院。”
　　“一号和二号难道不是第一场就会碰头？”
　　助教环视众人一圈，开口解释道，“一号与最后一号进行比赛，赢的队伍成为新的一号，二号和倒数二号进行比赛，赢的队伍成为新的二号，只要我们不断地赢下去，就永远都是二号，而二号和一号会一同进入复赛。”
　　“二号是不是不吉利？”谢清彧支着腮帮子道，“永远的老二？”
　　“管他是几号，现在就是我们的幸运数了。”
　　“我突然怀疑溟涬学院是故意抽的一号，”汪苓无意提了一句，挪了一下凳子，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我开玩笑呢，别当真。”
　　“这是个合理的猜测，”韩逸宸道，“连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你们谁能做到？”
　　“队长不是抽了二号？也是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齐昭道。
　　韩逸宸心道，你还杠上了，队长这纯粹是运气好，能和人家比，就见末座有人举手示意，一个眼神递了过去，“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的队长去年似乎没有出现在比赛中。”
　　宫绫希研究过去年的比赛视频，尤其是决战的，可哪里都没有这位的身影，就算他头发长长了，还跑去染了个发，也找不到脸型相似的人物。
　　韩逸宸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
　　倒是一旁的助教叫了一声，“我忘记了，伍教官出门之前让我把这份资料发给大家，”但现在群发已经来不及，助教直接将资料打在光屛上，“这是溟涬学院今年的参赛人员表，今天系统刚刚更新。”
　　紧接着，一张张照片和那些陌生的名字出现在光屏上。
　　展示完了一边，助教道，“溟涬学院有三年换一次队员的习惯，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就算是冠军？”
　　“是的，目前来看，没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