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摆摊赚钱》一筐橘子皮

14、远邻

　　赵虎清早刚从衙门出来，就见姜澜的煎饼摊开张了，围着她的摊子啧啧称奇道，“姜姑娘，舍得出摊了？”
　　姜澜旷工半月第一天出摊，眼睛里困意不止，熟练得摊开面糊道，“舍得了，再不出摊我就得在家吃自己了。”她见赵虎拎着木桶手里抱着一摞纸，打趣道，“四爷这抱得什么？开始读书了？”
　　赵虎拿了其中一张纸给姜澜，叹道，“王寡妇家小宝那事。”他说着将其沾着浆糊贴到小摊旁的墙上，叮嘱道，“做生意的时候记得跟大家说一说。”
　　昨天王寡妇折腾到半夜才回来，拳拳爱子之心昭然，姜澜对此深有同感，“一定一定。”

　　一连找了两天，音信皆无，姜澜肉眼可见的见到王寡妇日渐憔悴，她留在家内的时间太少，姜澜只好每日留下些饭食来放在桌上，知道她全吃了才算放心。

　　直到第四天，事情才出现转机。
　　中午姜澜刚打算收摊回去吃饭，就见一个高大汉子左右手各提了一大块猪肉，朝这边过来。
　　姜澜停下来道，“你这是……”她看着那两块猪肉，意有所指。
　　他道，“姑娘，我家有事得请您去看看。”
　　姜澜曾被张勤的通灵说和王寡妇的作法说吓到过，眼睛看着猪肉，小心翼翼道，“你家有什么事？”肉价正贵，这两块又是上好的五花，姜澜心道，若非是要她跳大神，也不是不可以。
　　高大汉子道，“我娘和我老婆在家日日吵架，都要闹到衙门去了，您去给调解一下。”
　　就这么点事，姜澜大大的送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道，“这事我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肉不肉的不重要，主要想给大家调解家庭矛盾。

　　高大汉子名为赵杰，是个杀猪的屠夫，家住在城北。他与林氏成婚后，由于多年无所出婆媳矛盾不断，日子磕磕绊绊总能过下去。但是前几天，林氏回娘家探亲，第二天回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嫁妆没了。赵杰又日日早出晚归，问了他等于没问，家中又未遭贼，否则不可能只偷她那点东西，林氏自然把这笔账记到了赵母身上，当场便去找她对峙。
　　她的婆婆赵母也不是个好惹的，哪容得儿媳妇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直接骂了回去。
　　待到赵杰回家，事情早已闹得不可开交，婆媳两人互相扯着衣服要去衙门告状，说让包青天给评评理。
　　一家子上公堂，儿媳妇告婆婆，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赵杰好说歹说给两个人劝了下来，说是等天亮去请个明白人，给两人把这桩事情断一断，如果实在不成，再去找包大人不迟，这才把事情劝住。

　　话说得容易，明白人哪里好找？街坊四邻爱嚼舌头自然不行，大男人又没女人那弯弯绕绕的心思。赵杰想了一圈无法，天亮后又出门托人去问，正巧遇到一人把姜澜所参与的两件案子说与他听。赵杰听后猛拍大腿道，“就是她了。”
　　问好姜澜每天出摊的位置，便提着东西过来请她了。

　　姜澜收拾好东西就跟着赵杰回去，路上赵杰请她在路边吃了碗面，吃面时见赵杰面上愁苦，姜澜也不自觉加快了吞咽的速度。婆媳矛盾这点事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在家里人眼里可谓是天大的事，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到赵杰家后，姜澜先与婆媳两人通了姓名，两人都冷着一张脸，看桌上碗筷摆设就能知道，她们中午是分开做的饭。
　　林氏道，“麻烦姑娘算一下，我的嫁妆是被谁偷走了。”她嘴里说着，眼神却一直瞧着赵母。
　　赵母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直接暴起，上前去要打林氏，幸亏赵杰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他娘。
　　林氏还在那边叫嚣道，“你打啊打啊，偷东西的毛贼动手打死苦主，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母当场哭喊，“我命苦啊，养大的儿子忘了娘，死就死，还怕了你不成！”
　　赵杰怒对林氏道，“你也少说两句吧！”

　　刚进门一会儿，屋里已经吵成一团。
　　任是姜澜看了也不免头痛。

　　这事还没有完，婆媳两人骂起来后，里屋又响起了孩子的哭声，似是被争吵吓到了，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姜澜方才奇怪，不是说林氏多年无所出，哪来的孩子？
　　等见到孩子的面，她才发现，这哪里是他家的孩子，分明是王寡妇家丢了的小宝！

　　林氏正抱着小宝帮他擦眼泪，“我的儿，不怕不怕。”
　　姜澜立时就冲了过去，把孩子从林氏的怀里抢了过来，眼睛里已经存了戒备道，“这孩子是从哪来的？”
　　林氏怀里的孩子猛然被抢，十分惊愕，根本顾不上回答姜澜的问题道，“你怎么抢我儿子？”说完就上前去要把孩子抢回来。
　　姜澜的体力值和敏捷度怎么可能让她抢到？两三下便闪到了门边，朗声道，“孩子你们是从哪弄来的！”对付林氏一个她没问题，但加上赵杰就不一定了，及时闪到门边与高声叫嚷也是为了撕破脸之后好抱着孩子跑。
　　小宝自然认得姜澜，搂着她的脖子小声叫了一声，“姜姐姐。”

　　当时场面焦灼，婆媳二人停下了哭喊，纵然小宝声音再小，在场众人也都听见了。
　　赵母最先反应过来道，“我说你怎么平白领了个儿子回来，原来是拐了人家的孩子，你不得好死！”
　　林氏此时懒得理她，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急得语无伦次，到最后说了一句，“冤死我了，我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姜澜不管她跳不跳黄河，开门见周围确有好事者偷偷瞧这边出了什么事。她叫过一个小哥来，从袖里掏出些钱塞进他手里道，“麻烦您去城南帮我叫王寡妇过来，就说她家小宝找着了。”
　　城南城北来回一趟时间不短，这段功夫足够姜澜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那日因小宝强行去与月儿玩，导致最后王寡妇弄坏手镯之后，王寡妇心疼二十两银子，晚上便冲小宝发了火，算计什么每日累死累活能挣多少钱，养他又要花多少银子，训斥他不该不听话，给家里惹出这么大的事。
　　小宝年纪小，自然听不懂太多，只好哭着向母亲道歉。
　　王寡妇发完火后便如平常一般睡了。
　　小宝却睡不着，他自觉给家里惹下大祸，急着想办法。迷迷糊糊睡到半夜之时，终于被他想到一条“妙计”，既然养自己要花那么多钱，干脆找其他人养自己，不就为娘亲省下了一笔银子用来还债？
　　虽然他不愿意离开娘亲，但为了还钱不得不这么做。
　　天还未亮，小宝便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临走前还掐了一朵菜花放到王寡妇枕边。

　　城内治安不错，人们见一个小孩在街上闲逛，都想着他身后不是有大人看着，就是被家里打发出来买东西，没在意他。
　　在小宝眼里这自然是不愿养他之意，只好一路往北走。
　　转来转去就到了赵家门前，眼前场景陌生，他又未吃早饭，腹中饥饿不止，不知何时眼睛里蓄出满眶泪水，将落未落好不可怜。

　　正巧这时林氏路过，见一小孩子站在路边，就过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家在哪呢？”
　　小宝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理会自己的人，哭着扑进了林氏怀里道，“我饿了。”
　　林氏喜爱孩子，又多年无子，那听得了这个？把小宝抱进家里就给他做上了饭，在饭桌上林氏亦多次引导问他，家在哪里。只是小宝的决心足够坚定，什么都没说。
　　林氏的心思不免活泛起来，她心想，自己没有孩子，却平白在路上领了个孩子回家，这缘分岂非是天注定的？就忙问小宝道，愿不愿意做她家的孩子。
　　小宝离家出走正是为了这个，听到林氏如此问道，在心里默默和王寡妇说声对不起，便同意了。
　　林氏喜出望外，当晚就在饭桌上与赵杰和赵母说了这事。
　　多养个孩子不算大事，何况家中一子也无，两人亦是举手赞成。
　　第二日林氏带小宝回了娘家，说是叫他认认人，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嫁妆没了。婆媳两人因林氏不能生养一事，关系已经极为紧张，两人一下子就闹起来了。

　　姜澜问道，“寻他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你们都没看见？”
　　赵杰道，“这……我每日早早的出去杀猪卖肉，晚上一回来便睡下了，实在不清楚。”
　　姜澜点点头，赵杰早出晚归看不到，林氏与赵母识不识字都两说，况且这几天林氏又一直领着孩子在路上奔波，邻居们没见过小宝也是情有可原。
　　几人正说着话，姜澜便见王寡妇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小宝的名字。姜澜迎了几步，把孩子交还给她。
　　小宝虽已决定，换家人养自己，但见到王寡妇依旧忍不住哭着喊娘亲。

　　王寡妇正哭着，还不忘抱着小宝对姜澜道谢，姜澜忙道，“找着孩子算是碰巧，可不是我的功劳。”衙门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再过上一阵子，小宝被邻居们见着，自然会告知衙门。话虽如此，但那一阵子对王寡妇来说，简直比一生还要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