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39、第三十九章、清北

　　魏鹤铭手一顿，抬起头认真地回答：“是啊，我准备冲击国金，然后参加自主招生考试。”
　　饕餮组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保送清北？”
　　魏鹤铭状似无意地点头：“所以接下来我应该会比你们都忙，甚至连面都可能见不到。”
　　姜逸果然不满了：“直接考不就行了？以你的条件又不是考不起，何必折腾？”
　　魏鹤铭看着他，意味不明地道：“我教授跟我说，清华姚班，我或许可以一试。”
　　又是齐齐倒吸凉气的声音，饕餮组的众人嘴巴都张得能容下鸡蛋，连覃乐尧都忘记了嗑瓜子。
　　“你教授？你哪个教授？”
　　“我老师，我姥爷给我找的，N大物理学教授。”
　　“一对一辅导的那种？”
　　魏鹤铭点头。
　　覃乐尧啪地一声站起来，手上的瓜子散了一地，激动地指着姜逸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该！”
　　“老逸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你屁颠屁颠的追着人家去有什么用？人家都快要要搭上姚班的车了哈哈哈哈！人姚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竞赛党出身，你个白丁人能瞧上？
　　有什么是比送上门人家却瞧不上眼更值得可乐的事情吗？
　　覃乐尧拍着桌面无情地大笑，他觉得今年份的快乐都在这里了！
　　姜逸的脸色铁青：“你为什么没跟我讲？”
　　魏鹤铭怼起人倒也痛快，直接拿姜逸的话去堵他：“这跟你也没关系。”
　　“噗！”
　　哦！真是风水轮流转！
　　覃乐尧噗嗤笑了出来，他现在确定，这个魏鹤铭果真是个人才！不过现在不能笑了，姜逸的眼神已经剜了过来。
　　除了始终淡定和一个看热闹的，饕餮组的其他人早已经寒蝉若禁，姜逸觉得气闷，不耐烦地站起来，要出去抽跟烟，手却被拉住了。
　　“怎么？就这么一句你也受不了？我听得你就听不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到底想怎样？”姜逸转过脸。
　　“我们谈谈？”
　　姜逸冷笑：“有什么好谈的？确实也跟我没关系。”
　　魏鹤铭依言松了手，脸上却依然温柔地笑着，只是眼里的寒冷快要化成冰刃割碎人。
　　“也行，你走吧，我明天转去阎朔君的学校去，反正他们早就想我过去了。”魏鹤铭说罢就不再管他，自顾拿起书本翻起来。
　　姜逸却不敢再走一步了，在他背后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认命地抓起魏鹤铭地手腕向外拉：“你给我出来！”
　　“喂你慢点！你想摔死我啊？”
　　覃乐尧看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嘴里啧啧称奇。
　　“总算看到老逸服软了，哈！我就说天道好轮回，总有个人能治得了你！”
　　...
　　魏鹤铭被匆匆拉出来，姜逸还气急败坏：“你不是要跟我谈么？谈啊？！”
　　魏鹤铭揉了揉被掐得通红的手腕，冷眼瞧了一眼。
　　“你好好说话。”
　　姜逸...
　　“是不是覃乐尧那孙子在你面前乱说了什么？那都是假的，你别打理他！”
　　“哦？你觉得他会在我面前说什么？”
　　“无非就是...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想考姚班？”
　　“那你先告诉我，你改主意考清北是不是因为我？”
　　魏鹤铭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
　　姜逸找了个墩儿坐下，习惯性去摸口袋，但摸一半又停了。
　　“你想抽就抽吧，给我也来一口。”魏鹤铭也觉得自己被气出毛病来了，需要冷静一下。
　　姜逸...
　　“你别多想，对我来说任何学校都一样。”
　　“是吗？军校也一样？”
　　姜逸果然沉默了下来，很明显，军校是不一样的。
　　魏鹤铭也沉默下来，他希望姜逸能嚣张地跟他说军校又有什么不一样，但姜逸没有。
　　“你别瞒我，一涉及未来你从来都敷衍我，原先我还真当你这人奇葩什么都无所谓呢，原来是对人生早就有了规划，你不是无所谓，你只是茫然。你是因为我改变主意的吧？我现在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吗？”
　　魏鹤铭挑着眉，故意说得顾盼飞扬，姜逸果然自嘲：“是啊，你魅力大，我送上门来的，可惜你不要，而我又追不上。”
　　不是不要，是要不起啊。
　　魏鹤铭垂下失落的眉眼，他心里其实期待姜逸能讽回来，希望听到姜逸大声地跟他说你多大脸，少自以为是了这样的话。这样他拐起人来就会少几分自责和顾虑。
　　但是姜逸没有。
　　而这样的结果是，姜逸比他自己想象地更在意。
　　姜逸似乎忍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抽出了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是，我不太想跟你分开，山不就我我就山，我能怎么办呢？几乎每个寒暑假，我都有邀请你，邀请你好几遍，我想带你去我的世界看看，万一你就心动了呢。可你一点都不好奇，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魏鹤铭觉得心里有点乱，立刻收了心思，开始一本正经地分析。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跟我选择同样一条路，也不见得能走多远？我是魏鹤铭，你是姜逸，我是我，你是你，我将来未必会站得多高，但我一定会选择继续出国深造。你说要跟我一起，你能陪我走多远？我相信你能跟上我的脚步，但这样的路真的是你想选择的吗？”
　　姜逸紧紧盯着魏鹤铭不放：“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魏鹤铭突然就心软了，心弦再次被拨乱。这么个好少年，愿意放弃自己的理想迁就他，说想要试一试，尽管不理智，却真的很动人。
　　你敢试，我却是不敢的，那是你的一生啊，我得拿什么去做赌注？
　　因为你是姜逸啊。
　　“所以，你可以不要考姚班吗？随便什么专业都行，我跟你一起。”
　　魏鹤铭斟酌了好久，冰冷而没有温度地两个字终于送出舌尖。
　　“不行。”
　　魏鹤铭故意去盯着姜逸的眼睛：“事实上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你当我一直竞赛拿成绩是为了什么？现在我的教授把遥遥无期的梦想便得触手可及，你觉得我会放弃？”
　　姜逸还未开口，魏鹤铭又一重击：“姚班，钱班，清华经管，总有我的去处。”
　　姜逸冷笑：“以前别人说你心里只有学习，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不过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魏鹤铭故意扬眉，神色颇为自得：“我一直就是，你第一天认识我？”
　　“我真是疯了！”姜逸湮灭烟头，大步流星地走下顶楼。
　　他不曾看到的是，背后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箍着栏杆故作镇静。
　　自那以后，姜逸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对魏鹤铭更是没有什么好眼色，魏鹤铭倒是格外容忍他，不予计较。
　　庞丹丹和季书棋她俩又开始咬耳朵。
　　庞丹丹：“你觉不觉得，逸哥今天有点怪？”
　　季书棋：“好像是有点奇怪。”
　　庞丹丹：“是吧是吧，我刚都看到他自己去打水了！”
　　覃乐尧凑了上来：“哪里奇怪？他不一直都是这样？”
　　季书棋摇头：“哪呢？往常他要睡觉的时候要么趴在仙鹤腿上，再不济也是盖着人家外套，今天居然自己趴着？”
　　庞丹丹：“就是说啊，不做题仙鹤居然也没说他，今日份的撒娇居然没有？喝个水还自己去打？怎么感觉别扭呢？”
　　覃乐尧掏了掏耳朵：“你们说的逸哥，跟我认识的姜小霸王，是一回事么？”
　　姜逸和魏鹤铭各自走回来，小声逼逼的讨论立刻没有了，覃乐尧看着两人别扭的姿态若有所思。
　　看来谈崩的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啊，这就有些难办了。
　　隔日，姜逸背着个包把自己塞在覃乐尧车地后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覃乐尧认命地当起司机，挂上档：“你真确定跟我一起参加选拔了？”
　　“不是你死活要拉我去的？我去你还不满意了？”
　　“那我可告诉你了，去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两个月呢，别给老子半路喊停，老子才不伺候！”
　　姜逸把抱枕砸过去：“开你的车去。”
　　覃乐尧慢慢抬起了离合，看着后视镜里那位嫌弃地摇头。
　　“就你这狗脾气，估计也就只有我受得了。不，我也受不了，不然我何至于来这山旮旯接你？我劝你还是改改，你当小魏跟我一样皮糙肉厚呢，你可别把人欺负狠了，到时候丢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姜逸嗤之以鼻：“我欺负他？”
　　“啧，还不承认？小魏昨晚下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小魏这么讨喜，我跟你说，你可真悠着点...”
　　“你说真的？”
　　后排的姜逸猛然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看着覃乐尧。
　　“假的。”覃乐尧回得毫不犹豫。
　　“我以为他不在乎。”
　　覃乐尧眉毛一跳：“你今天怎么跟他道别的？”
　　姜逸...
　　“哈？你没说？你直接走人了？我就知道哈哈哈哈！老逸你活该注孤生哈哈哈！”
　　姜逸...
　　“掉个头先！”
　　覃乐尧...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他妈想得美！”
　　“你停车等我一下，我很快。”
　　“谁惯的你？我都已经浪费三天，下午报名就截止了，你他妈要是敢下车我就敢自己一个人去军区！”
　　覃乐尧把油门踩上一百二，飞快地驶向高速收费站。
　　覃乐尧是个说一不二地性子，他不停车姜逸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给魏鹤铭发微信。
　　“我去军区参加比赛了。”
　　“勿念。”
　　“两个月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