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37、第三十七章、水漾的春愁

　　他明明是在讲文章的润色，对方却在跟他讲语言的魅力和恋爱的曲折！
　　“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你吵架的时候，确定有把你自己的想法准确无误地传达？”
　　“我不吵架，我一般...”都是打一架，省事。
　　姜逸的后半句咽下去没说，但陶思染是何等人？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眯着眼睛不怀好意。
　　“你喜欢用拳头说话，到底是因为你懒得说，还是因为你根本说不清楚，词不达意？”
　　姜逸生无可恋地撸了一把脸：“行吧阿姨，你把书寄过来就是！”
　　“哎！”
　　陶思染愉快地应了，笑眼弯弯地用公筷给两个小的夹菜。
　　吃完饭出来，姜逸还有些心有余悸。
　　“阿姨嘴遁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
　　魏鹤铭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地安慰：“我妈生病之前，是N大文传系老师。”
　　姜逸...
　　“不只她，我外公是长江学者，外婆退休前也是教授，要不怎么说书香门第呢？寒假那会，一开始我也适应不良，就像是土匪进了上书房，哪哪都不对。”
　　“那边规矩多？”
　　“不是规矩，讲不清楚，是一种底蕴吧，大概，跟他们比起来我可能是泥腿子！”
　　收到陶思染的散文集后，姜逸居然真的认真了起来，课间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翻一翻。
　　魏鹤铭见状，觉得好笑：“你真打算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
　　语文老师三令五申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能想到会折在他妈那。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魏鹤铭：“呵呵。”
　　魏鹤铭跟姜逸同桌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他的座位又老是被张志鹏霸占，干脆就把书本都挪了过来，正式在这边安了家。
　　姜逸手里是翻开的32开本散文集，单手撑着下巴看魏鹤铭看得出神，懒洋洋的，又有些深沉，还有一丝难以压抑的渴盼。
　　魏鹤铭明亮地眼睛真挚又干净，姜逸意识到自己心情，有些狼狈地别过头。
　　“什么文章呢？看得你一脸荡漾。”
　　魏鹤铭凑了过去，翻来的那页刚好是郁达夫《水漾的春愁》。
　　“啧，怪不得你双目含春一脸娇羞，你这青春期是不是太晚了点？你在想你的赵姑娘？”
　　姜逸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心中的蠢蠢欲动和荡漾的思绪散得一干二净。
　　“你也看过？”
　　“当然。”
　　这篇文章描写少年青春期朦胧的慕恋，里面大段的内心独白直击少年读者的内心。
　　“我突然发现，老师禁止课外读物好像挺正确的。”
　　“堵不如疏，懂？久在兰室不闻其香，这样的文章你多看十篇什么骚动都没了，你又不是古代大家闺秀，在我这，就没有书是不能看的。”
　　魏鹤铭翘着椅子，意气风发的眉眼通过瞳孔再次映在姜逸的心里，姜逸只觉得刚压下的渴盼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记得，就是你在桥下大发神威暴揍人的那一天？”
　　姜逸...他本想说的是他捡到初恋的那天。
　　“至于么你？那俩混子怎么你了要把人往死里揍！”
　　“他俩没惹我，惹我的是你。”
　　“我不就吃你一袋梨么？”魏鹤铭不解。
　　姜逸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一下当初市状元地丰功伟绩？要不是你选了明昭，我能来这里？”
　　“太优秀还能是罪了？这锅我不背！你还是看你的赵姑娘去吧！”
　　魏鹤铭别过头停下这个话题，姜逸本来想说，碰到魏鹤铭的那天，天边的火烧云就很不错，漫天晚霞地光辉，不足他眼里地十分之一。
　　而这，也是他看散文的原因之一，他想把自己的感受，亲口说给他听。
　　姜逸心里思绪万千，但很快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给打断了，魏鹤铭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屏幕上乔宛伊三个字更是冲击着姜逸的眼球。
　　“啧，你的赵姑娘给你打电话了。”
　　魏鹤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姜逸竟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分心虚来，明明对方一点也没避讳，连接电话都是当着他的面，可姜逸还是因为魏鹤铭那莫名心虚的一眼心生不快。
　　乔宛伊和魏鹤铭联系的并不多，每次都是因为竞赛的事情，中规中矩，恰如其分，但姜逸却比杨依依跟烦她，每次都没有好脸色。
　　挂了电话的魏鹤铭一脸难色，有些烦躁地挠头。
　　“人终于要表白了？”
　　“那倒不至于，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你倒是了解她。”姜逸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周六她生日，约了几个同学吃个饭，说是申平钦也在，让我也一起去。”
　　“呵，你要去？”
　　“不太好拒绝，主要人家也不见得有你说的那个意思，谁知道你是不是疑神疑鬼想多了？”
　　“我是不是想多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刚心虚什么她有难题不找别人单找你？一中实验班的老师同学死光了？不许去，周六饕餮组要聚餐！”
　　某些人对自己如小太阳一般耀眼的存在毫无所知。
　　“嗯？什么时候决定的？”
　　“现在！”
　　...
　　天气逐渐回暖，魏鹤铭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姜逸抱团取暖的行为，早早地爬回自己上铺。
　　五点的时候，天边才泛起一些鱼肚白，魏鹤铭从凌乱不堪的梦里醒来，转个身才发现内裤一片黏糊，只能认命地爬起来。
　　下铺的姜逸被动静吵醒，哑着声音问：“又抽筋了？”
　　“没有，起来洗个澡。”
　　没抽筋？那就好，姜逸又很快闭上眼睛。
　　直到卫生间的动静传来，姜逸才清醒了几分，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静谧的晚上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钻进姜逸的心里。
　　最近魏鹤铭正在抽条，经常半夜抽筋喊骨头疼，一个晚上不知道要伸多少懒腰。
　　直到一个带着水气的微凉的身体钻进被窝，姜逸的思绪才被打断。
　　“现在不嫌热了？”
　　“不嫌，热水器的水不够了，我去，快冷死了！”魏鹤铭又往他身上贴，手脚并用，姜逸身上跟火炉似的，舒服地他直打哈。
　　“你再蹭我也要去洗冷水澡了。”姜逸抓住作乱的爪子，声音不知觉比刚醒来还要暗沉。
　　魏鹤铭的脚还真故意顶了两下：“那真是太爽了，三月份的凉水澡，欢迎体验！”
　　姜逸忍无可忍地掐着脖子将他叉出被窝，好在魏鹤铭也没再作怪，只是拱回被窝打了个悠长的哈欠，贴着姜逸慢慢闭上眼睛。
　　姜逸将人往怀里一带，箍着他的腰也闭上了眼。
　　晨光逐渐透过薄薄的窗帘，床上的两个少年头抵着头相互偎依在一处，睡得正香。
　　高中的生涯总是很短暂，很快，高二后半学期就结束了，这个半年，庞丹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从一个一百三十五的胖姑娘变成一个103斤的大美女，众人都为她骄傲庆贺，可惜她本人只对分数和排名感兴趣，整个人已经魔怔，成天神神叨叨的，眼里只有攻克不完的难题，甚至连做梦都为解出答案而拍案笑醒。
　　准高三生是没有人权和自由的，整个暑假他们都会被关在学校里不准出入。当然，报名各种补习班冲刺班的学生除外，但在外面上完课，依旧得乖乖回学校。
　　试卷多到老师改不完，依旧是采取组团刷试卷的模式，但老师会来站岗，有问题欢迎来问，能学到多少看自己本事，碰到觉得好的试卷和题目，老师也会着重讲解。
　　本着资源共享的原则，各科老师手上大多有几个硬盘，专门用来收集试卷，学生也是，通通采取题海战术。网上那些稍微有些名气的试卷，在他们身上都能找到。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呀！这题型我没见过，大家快过来看看！”
　　一般这样的话题能引起全班人的注意，这时候，你就是班里最靓的仔。
　　阎朔君本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原则，非常古道热肠地给魏鹤铭发了整整一百套题，魏鹤铭收到压缩包的时候是非常无语的。
　　“你们不是自主命题吗？你把你暑假作业发给我做什么？”
　　“触类旁通懂不懂？怎么，连我们都要刷全国卷呢，让你们提前领略领头羊的待遇怎么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嘞！”
　　“客气！我这还有江苏卷，买一送一，一并送你了！”
　　...
　　原本来自s市的练习卷只在私底下传阅着，从饕餮组那传开，一不小心被顾锦河给瞧见了，乐呵呵地向魏鹤铭要了一份和各科老师商量了去。各科老师挑挑拣拣又都送去校文印店，正式纳入完成进度的考察范围。
　　无故又多出来七十多份试卷，班里众人看饕餮组的人眼里都冒着光，恨不得拉出去暴揍。
　　王明晔高海洋之流把头低得不能再低，连魏鹤铭都心虚地摸着鼻子。只有季书棋还梗着脖子倔强：“看什么看！好东西我们都拿出来分享了，就跟你们收了个印刷费便宜你们了！”
　　学校里的文印店所有机器都在冒烟，两毛钱一张的试卷根本都不够维修费，连文印店的老师都在骂骂咧咧。
　　韩郡彬...
　　“我真是谢谢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