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36、第三十六章、家长会

　　饭桌上，方忆南和高海洋原本还小心做人，一看到旁边两位大佬的小动作，双双松了一口气。
　　“你俩终于和好了？”高海洋兴奋地问。
　　“嗯。”
　　魏鹤铭头也不抬，继续把姜逸盘子里的肉一块一块挑到自己碗里。
　　“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的就是我跟南瓜还有王二小！你俩究竟因为什么闹的？”
　　王明晔特别赞同地点头，一边继续往嘴里塞肉。
　　“我没闹，是你逸哥单方面跟我甩脾气，幼稚鬼一个。”
　　“那你现在是干嘛？”
　　“揍了我还想吃肉？不给他点教训他都不知道谁是他的衣食父母！”
　　姜逸大概也觉得下手狠了一点，随便他剔肉，一旁的高海洋就吐槽一句：“都是衣食父母了，干脆不给吃不就好了？幼不幼稚！”
　　姜逸和魏鹤铭一起抬头看他。
　　方忆南看不过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老大和老二打架，老大和老二没事，老三和老四却死了？”
　　高海洋立马端起餐盘挡脸。
　　下午的时候，一群人嘀嘀咕咕在商量吃什么下午茶，争来争去，最后还是石磊拍板决定吃热量最高的肯德基。
　　“我这也要一个板烧，一对翅，再一杯可乐。”魏鹤铭回过头。
　　“好嘞，逸哥呢？”方忆南点头。
　　魏鹤铭撇嘴嫌弃：“就是他的，我不要，他中午没吃肉还挑食，挑挑拣拣等于没吃。”
　　...所以你干嘛不给他吃肉，现在又来心疼？？？
　　方忆南无语，转头去看姜逸貌似还在认真写试卷的背影，下巴好看的轮廓依稀可见，仅仅半个侧脸也能看出柔和的神色。
　　心情不错？
　　为了星期天的家长会，老师们丧心病狂地把周考压缩到一天，周五晚上考语文，周六上午考数学和英语，下午理综，晚上老师加班加点改试卷，为了这个家长会，学生和老师都嘴角起了泡，除了班主任，各科的老师也要参加，说是具体科目具体分析。
　　两次月考的成绩、期中考试的成绩还有本次周考的成绩连着年段排名一股脑儿全落在了家长的手里，家长们从八点进入教室后，一直到十二点半也没出来，进进出出的，只有各科任老师。
　　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同学们苦哈哈地在教学楼前面等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是啥，就连方忆南和高海洋都没什么精神。
　　最是唉声叹气的要数韩俊彬了，他最近几次考试理综一塌糊涂，科科不及格。
　　“唉，也不知道我爸高血压能不能撑过去。”
　　“你爸能不能撑过去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定撑不不过去，我妈那一巴掌，能把我从这扇到操场去！”
　　就连石磊这个铁憨憨，这会儿也垂头丧气地蹲在花坛边上，像个没人要的哈士奇。这次是他妈来的，虎背熊腰的特别有辨识度。
　　魏鹤铭看着众生百态，觉得还挺新鲜，毕竟他是第一次有家长来参与。庞丹丹这会儿也焉巴巴地趴在季书棋身上。
　　“这几次的理综这么难，我没一次上过二百五的，你说回去我妈会不会不给我吃鸡翅了？”
　　季书棋眉毛一跳：“你理综考二百五，你妈就给你吃鸡翅？”
　　庞丹丹点头。
　　“那你放心，互否命题，真假无关。”
　　“对哦，你真聪明！”庞丹丹细细一想，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季书棋...
　　这二傻子，怎么这么好哄？她都有点不想承认她每次理综才两百出头了。
　　将近一点，顾锦河终于放人。大批家长从教室里走出来，什么表情的都有。
　　石磊妈不负众望，一出来就恨铁不成钢，给了石磊一个后脑勺。
　　“磊子，你说说你这成绩！从小到大英语你就没及格过！好么，我也不勉强！结果我这一拿成绩单！呵，六十分整！我还以为你开窍了，白高兴一场！谁知道满分一百五呢！你可真行！让我跟你一起丢脸！”
　　“诶！妈，咱能小点声不？”石磊犹如丧家犬一般摇尾乞怜。
　　“怎么！还敢嫌弃我啦，下次让你老头子自己来，我看他不用扫帚棍打断你的腿！你看看你都考得什么分啊你也考得出来！”石磊妈用食指戳着他脑门咬牙切齿。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赶紧去吃饭呗。”石磊推着他妈不住地往外走，再待下去他可要没脸见人了。
　　“你就知道吃！平时仗着要复习可没少对我颐指气使，你就拿这么点成绩报答我，啊？”
　　...
　　各家长领着自家的崽耳提命面去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陶思染和王明晔妈妈一起，微笑地走了出来，校长夫人还客气地请人到家里吃饭，陶思染微笑地推了。
　　“染姨。”尽管姜逸父亲没来，他还是一早得了陶思染的邀请要一起吃饭。
　　“哎！都饿了吧？走，吃饭去！”
　　等菜的时候，陶思染郑重其事地拿出了两张成绩单，魏鹤铭瞬间直起了背，姜逸原本还没什么，知道看到成绩单上自己的大名，也不由地坐直了一些。
　　魏鹤铭地成绩单上，无论是单科成绩，总成绩，还是班级排名，年段排名，后面都跟着一连串的一和二，四次总分都破了七百，简直无可挑剔。
　　“小鹤这样的成绩我特别满意，你特别棒！整整一个上午，几乎快成了你的个人表彰大会了，每个老师都在夸，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听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我很荣幸，也特别骄傲，同时也特别惭愧，很多家长来到我这取经，可我什么也答不上来。别人羡慕的眼神都落在我这，都快让我无地自容了。你成绩从小就这么好，我就在想，要是我从小能在你身边，我一定会是全世界最靓的妈！”
　　陶思染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遗憾，不是不愧疚，而且不想魏鹤铭有半点心里负担，魏鹤铭果然轻松地笑了起来。
　　“你现在一样是！”
　　“对，我现在也是，以后也是，我就是全世界最让人羡慕的母亲，我保证，以后你的一切我都会参与，随叫随到，特别是类似于今天这样的表彰大会！”
　　母子两个相对笑了起来。
　　“你们班主任着重跟我聊了与竞赛有关的事情，吃完饭我们再聊？”
　　“好！”
　　陶思染微笑着换了一张纸，姜逸的成绩单也丝毫不遑多让，不是一就是二，于魏鹤铭一起独占鳌头。
　　“小逸，因为你爸爸有事没来，所以我就把你的成绩单也带了出来，顺便替你咨询了一下老师，你会怪阿姨自作主张吗？”
　　“不会，阿姨您请说。”
　　“好！小逸成绩也十分优秀，你俩不相上下，阿姨真的挺开心，也为你父亲高兴！哎，这是谁家小孩长这么帅性格也这么酷啊！你父亲没来，来了怕也是要合不拢嘴的！很多老师都夸奖你，可是你爸爸听不到！你班主任说你外有度衡，心有丘壑，虽然脾气燥了点，但胜在晓事明理，是个好孩子呢！”
　　“老顾真这么说？”魏鹤铭不太相信，姜逸在班主任心里居然这么优秀？
　　“要叫老师！当然，原话呢，骗你做什么？”
　　魏鹤铭撇嘴。
　　“就是...你们语文老师，对你有些不同的看法。”
　　陶思染的话到这里拐了一个弯。魏鹤铭噗嗤一声就乐呵了，姜逸则是面无表情，认为语文老师小题大做。
　　姜逸的作文大概是语文老师心中永远的痛，他的措辞、逻辑和表达都没有问题，用词精准，语句通顺没毛病，这在写英语小作文上或许刚刚好，在作文上却总是少了半分诗情画意。
　　语文老师甚至在课堂上公开处刑，深刻地表达了自己批改作文时候的怨念。因为姜逸只要文体不限那就一定是议论文，永远少了升华主题和点睛之笔，总有一些遗憾。
　　语文老师抓狂的原话如下：
　　“再别康桥在你姜逸的眼里那就是：这里风景不错，亲爱的，我走了，再见！”
　　“你是又酷又潇洒，你开心了，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的留恋和不舍？”
　　“你跟魏鹤铭之间就相差了一个徐志摩！”
　　但姜逸这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那种，知错认错，屡教不改，他不是不会，是对文章的润色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回头我寄几本散文集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阿姨，我不会去看的。”
　　他最不喜欢的文学体裁就是散文，废话半天结果中心思想还在几里之外。
　　陶思染也不强求，微笑着换了一个话题。
　　“小逸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姜逸警觉。
　　“我猜也是。你不喜欢弦外之音，不喜欢话里有话，可以后你喜欢的女孩就要你猜，你怎么办？”
　　姜逸...
　　这可真是一道送命题。
　　“我喜欢的人不会让我猜。”姜逸死撑。
　　“天真。”陶思染淡定地用勺子搅着咖啡，“撇开这个不谈，以后你要是碰上喜欢的人，你怕是不能真正表达内心真实的情感。人类的情感很复杂，语言经常苍白无力，但语言却是最直接的表达方式。你自己那些深刻的画面和情感，你能感受，但你说不出来，别人就无法体会，你甚至不能把这些东西准确的传达给你心爱的姑娘听，或者你说了，但不够深刻，不够动人，最后她还是走了。”
　　说到这，陶思染嫣然一笑，姜逸只觉头皮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