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24、第二十四章、知心姐姐

　　魏鹤铭觉得无聊，路上低头踢着石子玩。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嗯，你准备什么时候回S市？”
　　陶思染莫名就笑了，笑得很开心，答非所问地道：“这里变化真大，已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平山，不过我自己本身也没有来几次。但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跟听云走在这条路上，他也跟你一样踢着石子玩，还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
　　魏鹤铭正要踢碎石的脚一僵。
　　“那么多年过去了，以前是听云，现在是你，真的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好像他又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的回答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不回去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的工作呢？还有你的家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也这么大人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工作怎能及得上你？”陶思染瞪了他一眼，宛若新生：“我的家人就是你，还有你s市的外公和外婆，就这么简单！”
　　陶思染越上田埂，张开双手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踩了一脚泥也毫不在乎。
　　“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你可以慢慢来不必着急，我从前不知道你的存在，我虽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我会努力去做，我想做你的监护人，可以吗？”
　　自爷爷魏松年去世之后，孙晏城的父亲就成了魏鹤铭的监护人，一直麻烦别人也不是个事，魏鹤铭点头同意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时候？”
　　“这个啊，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参加竞赛的采访，你跟你爸爸那么像，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儿子，这一下让我想起很多事来，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我精神状态有些问题，忘记以前很多事。”
　　“现在好了吗？”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可魏鹤铭却不敢多问。
　　“我以为是好了的，毕竟很多年都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看来，还是不太稳定。你放心，我有专门的医生治疗的。”
　　从平山回来，魏鹤铭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姜逸在他面前走来走去都没有刷到存在感。
　　“我要喝水，杯子呢？”
　　魏鹤铭手远远一指，同款蓝色的杯子静悄悄躺在那。
　　“我要睡觉了，你起开！”
　　魏鹤铭半躺在姜逸的床上，听到话向旁边挪了挪，依旧神思不属。
　　姜逸只得气哄哄地并排躺下，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去了一躺墓地，回来魂没了？”
　　魏鹤铭一把扯开挡在他面前的手：“你说，在什么情况下，母亲会不知道自己小孩的存在？”
　　姜逸看着自己扔被抓在掌心没有放开的手，心情好了点：“什么情况都不可能，自己生的还能不知道？你要说父亲不知道我还能信一点，有也只是当作不存在而已。”
　　魏鹤铭眼里的疑惑并没有少半分，转眼却见姜逸神情有些讥诮。
　　魏鹤铭心思一动，认识那么久，只见过姜逸跟他爸爸联系过。
　　“一直都没问你，你妈妈呢？她跟你爸...”
　　“离婚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那现在怎么样，还有联系吗？”
　　“没联系，她跟我爸以前手下好上了，生了对双胞胎，她当我不存在，我也当她死了。”
　　姜逸小时候，不是没有期盼过母爱，但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沟痕。姜逸的父亲早年顾着事业忽略了他们母子，他母亲与他最好的手下一起背叛了他，姜逸父亲遭受背叛，处置起来一点情面都不留，姜逸母亲恨他父亲连带姜逸也恨上了，她如今家庭幸福婚姻美满，但姜逸的存在时刻都在提醒她，那曾经不堪的自己，而且姜逸被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替代，如今竟是老死不相往来。
　　“我以前以为我父母也是对怨偶，但今天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她知道我爸的墓在哪，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也没有不惊讶。我以前以为碑是我爷爷立的，可现在看来应当是她自己，她知道我爷爷最爱喝的酒，也知道我家院子里的蔷薇。不怕跟你说，我其实见不得她哭泣的样子，我想，我有点明白我爸为什么会爱上她，她真的是一个...”
　　魏鹤铭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但他想，陶思染大概就是他心中母亲的样子吧。
　　“我本来没有什么期待，即使曾经有抱怨跟遗憾，但好像我也不会恨她，她来自大城市，看上了我爸那样的穷小子，偏还患病死了，她正青春，肯生下我已经是不容易了。何况如今看来似乎另有原因。”
　　“你就是心大。”
　　姜逸换位思考了一番，他不认为自己会对陶思染有好脸色。
　　“那是，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听说你今天又找韩郡彬不痛快了？你简直小肚鸡肠！”魏鹤铭嫌弃地甩开他的手。
　　“你说什么？”姜逸立刻板着脸，坐起来。
　　“说你小心眼！”
　　“你再说一遍？”
　　“小心眼！教室是你家的地还是怎么着？一回来多少人到我那告状...”
　　魏鹤铭话还没说完，就被飞来的枕头打个正着，两个人在床上扭打起来。
　　姜逸压着魏鹤铭还嘴贱：“你把我当知心姐姐说悄悄话，每次说完就丢过河就拆桥，你还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我看你对你妈分明喜欢的很！人家十五年没个消息，现在一回来你就粘上去，你这是没断奶呢。”
　　“你说什么！”魏鹤铭被触及心事，恼羞成怒，掐着姜逸脖子又打成一片。
　　隔壁宿舍的过来串门，被这这被子枕头满天飞的架势吓了一大跳。
　　“我去，这什么情况啊？”
　　301宿舍的宿舍长有气无力，一脚跨过地上的枕头：“别管他们，他们交流感情呢，我们换个地说。”
　　打完架，两个人照常坐在食堂里，不过一个鼻子红，一个嘴角肿，对坐着默默吃饭。
　　三个穿着别班校服的人遛进食堂，魏鹤铭一看竟是熟人，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你们仨能别这么嚣张么，这是明昭，你们怎么进来的？进来就进来，能低调点，别穿你们的校服么？”
　　那三只并排站在他们俩面前，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谁都不愿先开口。
　　刘文奇清了清嗓子：“你上回跟我说后山有条小道，我就试了一下。我劝过他们了，他们俩纯粹就是作死，非要穿自己的校服招摇过市。”
　　“你不也不肯换衣服？刚刚谁在那大摇大摆地走路呢？”秦瞳瞪着眼道。
　　刘文奇骄傲地扯着自己一中的校服：“我能一样吗？你俩学渣也配跟我相提并论？明昭要抓也是抓你三中和青岗的，尤其是你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你带着个玻璃瓶底你了不起？学渣不配当人？你有本事大门进来啊？”孙晏城翻白眼。
　　魏鹤铭看他们又斗嘴起来，无语地脱下校服外套扔过去，顺便还把一边姜逸的也丢过去。
　　秦瞳跟孙晏城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实觉得高调了，不情不愿的换上。刘文奇一看没有自己的份就更嘚瑟了。
　　“看吧，一中的学生果然是受欢迎的，何况我还是实验班的！”
　　魏鹤铭开口问道：“你们来找我什么事？”
　　“你是实验班的，你说啊！”秦瞳一手盖在刘文奇脑门。
　　“我们仨各自接到家里亲切的问候，听说你妈回来找你了，叫我们过来刺探一下军情，你妈真回来了？”
　　孙晏城和秦瞳的眼皮各自跳了跳，恨不得堵住刘文奇开门见山的嘴。
　　魏鹤铭点了点头。
　　刘文奇：“我去，竟然是真的！她什么情况？跟你说什么了？”
　　秦瞳：“你认她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孙晏城：“我妈说她送的礼很贵重，给你送你什么了吗？她怎么打算？”
　　三个小伙伴立刻围了上去，坐椅子的坐椅子，靠餐桌地靠餐桌，屁股对着姜逸的餐盘，姜霸王又立刻沉下脸。
　　魏鹤铭言简意赅：“没说什么，她不错，挺好的，送了这个。”
　　魏鹤铭把手机拿出来放桌上，自己照样顾着吃饭，孙晏城惊讶：“我靠，最新款！不对，不会是一个手机就把你收买了吧？”
　　秦瞳也赞同：“就是就是，不能这么轻易原谅她！”
　　连刘文奇也统一了战线：“就是就是，这时候回来白捡这么大一个儿子，想得倒是挺美的哦？”
　　姜逸一把推开孙晏城：“该怎么样鹤铭心里还没点数？你们在这瞎逼逼什么鬼？”
　　“瞎...瞎逼逼？”秦瞳被姜逸的毒舌给惊到了。
　　孙晏城反驳：“这怎么是瞎逼逼？小鹤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们说是不是？”
　　“对！”刘文奇跟秦瞳异口同声。
　　姜逸摘下手上的卡西欧放在桌上：“这她送的，你们要是好奇干脆就去见见啊，她手眼通天而且大方地很，应该也会给你们送礼物。”
　　刘文奇拿起那报价两千多的表倒吸一口凉气：“话说，我只配用卡西欧的计算器，她真的这么大方？”
　　秦瞳一手将表重重地按回桌上：“我们是那种一点小玩意就能打发的关系吗？”
　　刘文奇怕摔坏了，赶紧拿起来检查，孙晏城强迫艰难地点头：“...对！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