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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墓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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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去吃饭吧?”姜逸不想等了,他就见不得魏鹤铭神思不属的模样。
“再等一会,我把这些看完。”
说是这么说,可姜逸看他却再也没有翻下一题,埋着头不知道在那想什么。
姜逸的脸有些阴郁,直接拉起人就走。
“我饿死了,现在就要吃。”
姜逸吃腻了食堂,非得到外面吃,刚出校门口,就接到了陶思染的电话:“小鹤,你吃饭了吗?”
“正要去吃。”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吗?哦,我是说如果你方便并且有空的话。”
“可以,你在哪?”
“在你左边,你回头!”
魏鹤铭转身,陶思染穿着一件复古的毛衣站在车边,笑靥如花对他们招手。
等菜的时候,陶思染取出一大一小的两个盒子推在他们面前,说是给他们带的礼物。
姜逸丝毫不客气,当着她的面就拆了,一块卡西欧的运动表锃亮,还是时下最受学生欢迎的款式。他当着面就给带上了,还把那大一点的盒子也替魏鹤铭拆了,一款崭新的苹果XS系列手机展现在眼前。
“我有手机。”魏鹤铭知道这东西贵,将盒子往前一推,不想收。
姜逸又把盒子拉了回来,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咋写。
“你那手机都用三年,早就要换了!”他对电子产品比较敏感,转头又问陶思染:“这款手机在国内都还没上市,你从哪里搞来的?”
“托人带的。前几天公司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回了一趟S市。”
魏鹤铭道:“S市那么远,你自己开车来的么?”
陶思染点头。
“我在这边挺好的,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不需要这样两边跑,以后给我打电话就成了。”
陶思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先吃饭吧?好不好?”
吃完饭,陶思染非常热情又送他们回学校,魏鹤铭他们俩正要进校门,陶思染追了上来。
“我想来想去,这事还是得经过你的同意比较好。我明天想回平山一趟,你愿意陪我一起回去吗?”
魏鹤铭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陶思染有黯然,却也坚毅:“我明天想去见见听云和爸爸,我想你在...会比较好。”
魏鹤铭沉默不语,放不下心里的芥蒂,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考虑一下,若是不想去,就微信跟我说一声,若是同意,我明天八点在这里等你。”
晚上,魏鹤铭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手机拿在手里转着玩。
姜逸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一把抢过手机道:“你想回去吗?”
“不想。”
“不想去就不去,你还犹豫什么?”
“我在想她的病。你说你随便说几句她就能晕过去,她一个人去墓地真的没问题吗?”
姜逸...他想拍死这个没出息的。
“她十多年都没想过你会不会饿死,你瞎操什么心?轮得到你操心么?”
正在这个时候,班长张志鹏正挨个宿舍通知明天英语要听力测试的事情,魏鹤铭终于在聊天框里留下拒绝的话。
第二天八点的时候,魏鹤铭还是忍不住走到校门口,校门口果然停着陶思染那辆低调的沃尔沃。
等了很久都不见走,魏鹤铭妥协,走过去敲窗户。
他本意是叫她回去别等的,但陶思染摇下车玻璃,那一身庄严肃穆的装扮瞬间改变了他主意。
陶思染自己也没有像往日一般表情丰富,反而面色黯然,不苟言笑。
教室里,姜逸洗手间刚回来,就看到座位上空空如也。
“鹤铭呢?”
“上卫生间了吧?刚看他出去了。”
方忆南刚说完,就看见姜逸飞奔出了教室,跟百米冲刺似的。
“逸哥你去哪?要考试了呢...”方忆南越说声音越小,还默默地收回了尴尬的尔康手。
姜逸都快冲出校门了才反应过来,也许自己出现不合适。
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沮丧地调头回了教室。
“逸哥你去哪了?仙鹤打电话找你呢?说叫你给他请个假,他要回一趟家。哎,仙鹤这么突然回家干嘛?出什么事了吗?”
“我怎么知道?”姜逸没好气地踹椅子,椅子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宣告着主人阴郁的心情,所有人瞬间直起背,绷起皮。
高海洋小声地方忆南逼逼:“他干嘛又心情不好了?”
“我怎么知道?”
“得问问仙鹤什么时候回来,快点来救命要紧!”
偏偏有不识时务的诸如韩郡彬之流,一测完就约着打球,仗着自己会几招花式,在教室里就卖弄起来。
他跟石磊两人在教室里就传起了球。桌上都是书本,张志鹏怕他们闹得太厉害了,伸手拦了一下,没挡住石磊这个大块头的力气,球一下偏了方向朝着姜逸头上去了。
众人都屏住呼吸,姜逸从熟睡中醒来,捞起篮球面色不愉地扫射四周,眼神所到之处,无一不低头假装干点啥。
韩郡彬知道这下捅蚂蜂窝了,连忙道歉:“逸哥逸哥,对不住哈!一时得意忘形,不是有意的!”
“过失杀人还判三到七年,有什么遗言赶快说?打球是吗?你们几个跟我来。”
球场上,韩郡彬、张志鹏和石磊累成了三条狗,张志鹏直接躺地上去了,石磊仗着人高马大的还可以,嘴上还不停地开车:“不行不行了,这样下去一夜七次郎也要精尽人亡了!逸哥你这持久力我服!”
姜逸都直接当他放屁,玩得不过瘾又对一边的高海洋勾了勾手。
“逸哥!我可没跟他们一起作死啊?”
“看戏不要收门票么?”
高海洋...
方忆南突然觉得脚没好全挺不错的。
去往公共墓园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到山脚下的时候,陶思染突然急踩塞车,姜逸整个人往前倾,差点撞上又被安全带扯回,重重地坐回副驾驶。
“抱歉,我有点焦虑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能走上去吗?”
陶思染趴在方向盘上,前胸起伏不定,努力调整呼吸。
从这里山脚到山腰墓园还有几公里,魏鹤铭点头答应了。
“可以,你还好吗?”
“还好,我就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抱歉啊。”
连下车都有点脚步虚浮,魏鹤铭走上前搭把手,陶思染勉强笑了笑。
魏鹤铭有些担心:“要不,我们改天吧。”
“啊,不用,听云会生气的。”
魏听云是魏鹤铭父亲的名字,陶思染从后备箱取出一捧娇艳的红蔷薇和一瓶他爷爷平日最爱喝的高梁酒,跟魏鹤铭两个人慢慢上了山。
为了不让她再回忆,魏鹤铭主动跟他说起了学校的生活,班里的同学老师,尽捡有趣的事情说,陶思染听得仔细认真,绷紧地脸慢慢放松,后又慢慢微笑起来。
快到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突然熟悉,渐渐地与记忆中重叠在一起,陶思染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干脆奔跑起来,魏鹤铭急忙追了上去。
颤抖的手轻轻地触碰着,墓碑上魏听云与陶思染两个人的名字并排在那,魏鹤铭以前问他爷爷,为什么母亲的名字也在上面,她不是走了吗?
他爷爷跟他说,你就当她已经死了。
陶思染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墓碑上,眼里无限的哀伤和思念,她轻轻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一样,慢慢地,又笑着流泪了。
“对不起啊,我现在才找到期期。”
陶思染一片一片地收着墓上的落叶,手指顺着魏听云的笔画一遍一遍,将灰尘抹去:“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你可别生气。”
这样的陶思染跟魏鹤铭所听到的简直判若两人,让他越发怀疑自己往日所知所想,这当中,应该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陶思染也在魏松年的墓前郑重地鞠躬。
“对不起啊爸爸,现在才回来,让期期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拜祭后,陶思染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竟宛若新生,看着魏鹤铭微笑起来。
“走吧?”
“嗯。”
魏鹤铭不知道,陶思染所说的想回平山看看,其实是去拜访亲友的,她后备箱塞满了礼盒,从人参燕窝、名酒好烟到保健品甚至化妆品,什么都有,挨个上门道谢,无论是魏鹤铭左邻右舍,还是孙晏城刘文奇他们家,礼物分量都很重,也知道她是哪里打听来的喜好,送的都很合人家的心意。
孙晏城父亲是村书记,说话体面令人舒服,围绕着魏鹤铭,话里话外都是魏鹤铭小时候的艰难和懂事,不着痕迹地提点,希望陶思染能多费心,还问了陶思染的工作和以后得打算,真真切切为魏鹤铭打算。
陶思染不断点头称是,一边认真道谢,真诚地感谢他们家人对魏鹤铭的照顾。
比起孙晏城父母,刘文奇的妈妈就不太好说话了,甚至不怎么欢迎,每一句都在挤兑陶思染,说的话没有一句好听。
陶思染被说得面红耳赤,连魏鹤铭自己都听不下去,屡次要开口都被陶思染给拦下来。
最后要不是洋酒和燕窝堵住了她的嘴,怕是要说个一天没完。从刘文奇家里走出来,陶思染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你别介意,她就是那样的性格,文奇怼人的功夫就是从她那学来的。”
陶思染微笑着开口:“我怎么会介意?她有多指责我就有多心疼你,我很开心他们是真心待你的,也很羡慕他们能陪你成长。”
既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走呢?魏鹤铭如是想,却没有问出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陶思染左顾右盼,四处打量着风景,越走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