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河》百转千回绕钓瓶

11、赌约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千分么？期末我要是也考出来，怎样？”
　　“不怎么样，叫你哥咯！”魏鹤铭语气平平，神色却全是挑衅。
　　姜逸手指在桌上点着，心中飞快地盘算一番：“太亏，我要是赢了，寒假我就去你家过。”
　　姜逸盯着魏鹤铭，担心被拒，他心里很清楚魏鹤铭的界限在哪，这等于一脚踏进他生活的领域。
　　“行啊，只要你上了四位数。”
　　众人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你干嘛故意挑衅我？”
　　魏鹤铭嚣张地耸肩：“我独孤求败，我高处不胜寒！”
　　方忆南听不下去：“我去！逸哥，上，干他！”
　　“不是啊，逸哥，你吃饭用鹤铭的卡，喝饮料不付钱，完了你还想寒假去他家吃他的用他的，人家还打工呢，你怎么能这样？”
　　王明晔这孩子真是操碎了心。
　　姜逸扫了一眼：“关你什么事？”
　　“不是啊，逸哥，你知道仙鹤的卡是学校给充的吧？”高海鲜也发愁。
　　“那又如何？”
　　“你怎么能这样！”这下，连好脾气的王明晔也看不下去，所有人的眼里都是谴责和鄙视，魏鹤铭的家庭条件不好众所周知，不然怎么来的明昭。
　　姜逸的勺子一顿，觉得这帮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这么看他。
　　魏鹤铭笑了：“他的餐卡在我这呢，我怎么会让他吃白食？去我家更是没影的事！”
　　王明晔生日那天，众人约着一起去他家里吃海鲜，路上，高海洋还贫：“你说要是一会儿校长给我开门，那我是不是很荣幸？”
　　“想什么呢他们家自动门。”魏鹤铭毫无留情地打碎了大海的幻想。
　　“你怎么样知道？”
　　“开学前，王校长请我吃过饭，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认识的王明昭！”
　　“对哦，你哥真的跟传说中那样...传奇？”
　　“你是想说混吧？”
　　高海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传闻王明昭一出生，校长王雪峰可开心了，立马就买下了原来的二中，以儿子的名字命名，还扩建了初中，成了知县唯一的民办初高中。可那会儿他事业正是鼎盛时期，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对王明昭疏于管教，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长成恶名昭彰的小纨绔了，王校长夫妻再想管已经来不及，费尽心血也没把人拉回正途，王校长痛定思痛，开始大刀阔斧励精图治，明昭中学开始效仿一中，纪律更是比一中还严格，而最后王明昭居然也不负众望考上了一本，成了明昭中学的传奇和活招牌。
　　王明晔想起自家的哥哥也是爱恨不能：“是挺混的，没个正经还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二宝，没正经说谁呢！”
　　墙边靠着一个人，穿着正经的衬衫却痞气十足，瘦瘦高高地精神气十足，看着就特别有活力特别闹腾。跟有婴儿肥脸蛋的王明晔一点都不像，眼睛倒是跟王胖子...咳咳王校长一样透露着精明。
　　王明昭对着他们微笑招手：“大家好啊，我王明昭，别太激动，我知道你们都想见到我！”
　　高海洋原本激动的心立刻消弭于无形。
　　“哥！你回来啦！”王明晔雀跃不已。
　　王明昭掐着他弟那肉肉的脸：“说谁坏话呢你，枉我还好心给你提蛋糕。”
　　王明晔任他蹂躏还喜不自禁：“哥你特意从省城回来给我过生日呐！”
　　“你觉得可能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傻！”王明昭搂着他弟的脑袋使劲揉使劲疼爱，跟撸狗似的。王明晔发型立刻就成了鸡窝。
　　王明晔立刻沮着脸：“那你回来干嘛？”
　　“找咱爸要投资来了。”
　　“特意挑着我生日这会儿？你别不是故意回来找骂吧？千里送人头？”
　　“谁说的？趁他高兴，万一就同意了呢？”
　　“不管，反正我生日你能回来我就开心！”王明晔跟他哥就是两个极端，用校长夫妇的话说，一个是来讨债的，一个却贴心得不行。
　　“嘴这么甜？成！今天哥高兴带你喝两杯！”
　　“我未成年，才不喝酒呢！你也休想带坏我同学！”
　　进了门，令人意外的是，季书棋竟然也在，还拉上了庞丹丹作伴。一群人热闹哄哄地对着桌上的几层大蒸笼海鲜大快朵颐。
　　季书棋看着黑瘦黑瘦的，吃起螃蟹来一点都不输给男生，一边嚼着螃蟹腿一边对众人解释。
　　“对不起啊瞒着大家，我跟王二小其实很小就认识了，坐在仙鹤旁边都是我俩父母安排好我的！”
　　“你爸又是谁？”方忆南一针见血地问道。
　　“嘿嘿！我爸工商局的，还有孟月白，都是父母跟王校长提前打好招呼的！”
　　“我去，这万恶的资本主义！那我们这样没打招呼的也能坐在你们附近，岂不是中大奖了！是不是啊南瓜？”
　　南瓜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爸也是打过招呼的，既然大家都招了，那我就招了，我爸人行的。”
　　“咔哒！”
　　高海洋捂着嘴脸痛到变形。
　　“怎么了怎么了？”王明晔妈妈立刻走了上去。
　　“螃蟹壳刺牙龈了！”高海洋受了惊吓，把自己也折了进去。
　　“嘶！”
　　“胖丹丹，他被刺你吸什么气啊？”
　　“我就是觉得，他一定很疼。”
　　庞丹丹说完还非常贴心地递上一杯水：“我也得谢谢姜逸同学才对，上次被泼奶茶还是你替我报仇的，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谢谢你啊！”
　　“不用谢。”姜逸难得和颜悦色。
　　“知道了呢，确实不值得。我听说那女的还放话要找你麻烦，后面有吗？”
　　“没有。”姜逸懒得解释，干脆否认。
　　“没有就好。”庞丹丹说出来就算过，抓着大龙虾继续啃，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特别好玩。转头却发现姜逸还盯着她。
　　“你看着我干嘛？”被这么个大帅哥盯着啃龙虾，庞丹丹突然就心虚起来。
　　姜逸没回答，魏鹤铭却忍俊不禁：“他大概很想捏你的脸！”
　　这下，连王明昭都停了下来，姜逸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魏鹤铭。
　　“不是...看破不说破...你这怎么就这么轻易说出来了呢！不过我也很想捏哈哈哈！”王明昭大笑起来。
　　“你们休想！”庞丹丹立刻丢了龙虾罩着脸，显然很有被捏脸的经验。
　　实话证明，即使是校长，在家也只是个和蔼的父亲，甚至还因为小孩子们玩不开随便吃了点就撤了，留着小辈自己玩，说话漂亮又自然。
　　他非常顾及小儿子的感受，尊重他在学校隐瞒的决定。哪怕他其实更想将人推出来向大家宣告这是他乖儿子。
　　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长远。
　　是，王校长以权谋私，可他本来创立学校的初衷就是为了孩子，即使后来想法改变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会有人说闲话，可在他眼里，这些闲话根本不及小儿子的前程要紧。王校长自己没有读到什么书，做生意吃了很多亏，所以更想许现在的年轻人一个光明的未来，即使学校经营状况不及他企业的一个零头，他也依然如故，比起董事长，他更愿意被人叫做校长，寒来暑往，从不迟到。
　　王校长是这样，其他人的父母也这样，魏鹤铭有点羡慕也有点低落，眼前突然里出现姜逸担忧的眼神。
　　“走了，我要喝果汁。”
　　原以为考一千分只是个玩笑，谁料姜逸竟真的开始认真读书了，只不过他依然不听课，语文课看地理，数学课看历史，参考书和试卷各种翻，但也只是看，偶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各科老师都揉揉眼睛以为老花眼了。
　　魏鹤铭抽出他的那天书一样的稿纸看了下进度。
　　“学得这么快？”
　　“不是学，是复习，这些我去年就学过。”姜逸还在看历史知识点，看一遍，背一遍，心里飞快地记着。
　　”知识面这么宽，真想考一千分？”
　　“不止，我得把你踩到土里去才罢休。”
　　“这么狠？政治呢，政治怎么不看？”
　　姜逸脸上出了一丝裂痕：“政治我选择狗带。”
　　“别啊，这就认输？我还等着被拉下神坛呢，求虐待，求蹂躏啊。”魏鹤铭嚣张地笑着，虎牙尖尖。
　　这样还真挺招人恨的，姜逸被气得不轻，更加坚定地要费一番功夫。
　　考试前的几个晚上，政治老师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找班主任。
　　顾锦河大吃一惊：“你怎么了？这是几天没睡觉了？”
　　政治老师无精打采：“你快管管你班里的姜逸，我怀疑我哪里得罪了他，他在伺机报复！”
　　“他干什么了？他不是一向都挺乖的么？”
　　“老顾你是不是眼瞎？他这样的能叫乖？三天了，天天我下课他就缠着我问问题，一问就是老半天，偏还一脸老大不情愿的样子！问的问题还总往死胡同里钻，这政治的东西，他能钻牛角尖吗？绕来绕去把我自己给绕糊涂了，他就一脸鄙视我的表情！他这是折磨我呢？还是故意折磨我呢？我想我一定是哪里惹到他了，被他逮住要上政治课！”
　　顾锦河笑眯眯地又倒一口红枣枸杞茶：“这不挺好的嘛！想学总比不学好！”
　　“我真是谢谢你！快给我也来一杯我得补补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