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春天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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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无关紧要。”索林取过盛着烤鸡的盘子，那刀叉将烤鸡一分为二，取了半块放进比尔博面前的空盘子中，“你不是问过我，这么多年我去哪里了吗。
“我生活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我不愿那么快地走进黑暗——就像大多数矮人们选择的那样——我选择了等待。也许，身为山下之王，我在奥力的心间也有一席之地吧。”索林笑笑，取下一根鸡腿，撕下一条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我的等待是值得的，比尔博。我回到了光明之间，有幸目睹了夕阳消逝的那一瞬间，那样的场景令人难忘。像十三年前，你赠予的美酒那般，令人难忘。”
比尔博无意识地拨弄着盘中的烤鸡，专心致志地盯着索林，聆听着他的每一句话语，和他有意无意流淌出的真心。
“我真的很想留在这里。留在袋底洞，留在这一个夜晚。”索林放在手中未吃完的鸡腿，取过一边的餐巾擦了擦嘴。
“那便留下。”比尔博道，“留在袋底洞。你知道，霍比特人非常好客，夏尔的所有霍比特人都会欢迎山下之王的常住。”
“我已经不是山下之王了，山下之王早已与世长辞。”索林站起身子，走道比尔博的身边，“你应当忘记山下之王，忘记，忘记我。”
“可是你回来了！是的，你曾经，算是那样死在了我的面前！那不是玩笑，但是你回来了！我不该，我不能，我怎么能忘记你？！”比尔博跟着站起身来，声线激动得有些发抖。
“时间是治愈的东西，他胜过一切。哪怕我再心不甘情不愿，我也想要你忘记我，那会使你快乐。”
“那不会！”比尔博提高了音量，“没有你的存在，有什么事物是能够让我快乐的！”是眼泪，它即将到来。
索林皱眉盯着比尔博看了半晌，突然走上前去，用双臂牢牢地将霍比特人锁在了怀里：“比尔博，我开始后悔，今天，今夜，我到底该不该回来寻找你。”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在比尔博的心间横冲直撞，留下一个个难以愈合的窟窿。那一句简简单单的“后悔”却突如其来的勾起了他林林总总的回忆，在高耸的城墙上，那个浑身镶金带银的王将他按在一边，咬牙切齿的痛斥他，他叫他什么？贼。是贼。
比尔博浑身开始颤抖。
还有那痛入骨髓的离别，冰凉的山川，冻结的天地，再也无法回春的原野——
“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能够像你一样，看重笑语和美食，轻贱黄金和白银，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快乐多了。不管这个世界未来会怎么样，我都得离开了。永别了!”
和那刀般的道别。
比尔博紧紧回抱住了索林，用尽浑身的力气，好似要把自己嵌进那人的胸膛。
“不，你别这样说，你不能离开，你不该后悔今日的会面，别再这样说了，索林……”
“……夜深了，比尔博。我不能久留。”
“不！索林！你刚刚回来，你还想去哪里？！方才那些都是我的突发奇想！什么追矮人们，什么去天南海北旅行，那都无所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袋底洞有为你留存的房间！十三年我一直打扫的干干净净！厕所也是崭新的，再不用担心管道问题！再不会有！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不是他的本意，可眼泪依旧决堤。比尔博在索林的怀中微微仰起了头，有些声嘶力竭，作为整个夏尔德高望重的巴金斯，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索林，留在这里！你送给我的秘银马甲，我们收复家园时，从巨怪山洞里捡回的剑，所有的所有，我都保存的完好无比！他们一尘不染，他们就在箱子里，你该看看……”
“比尔博。”索林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捏着霍比特人的两臂，把他向外推了推，“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热爱你。比尔博，我不愿意离开你。”
“我又何尝不是！索林，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你！更没有想到梦中遇见你的场景会真实发生！你这样完完整整的立在我的面前，却让我如十三年前一般放开双臂！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永远不可能！”
索林望着比尔博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严重和面前的霍比特人一样，盛满了如奔涌海洋一般宽广的悲伤。
“比尔博，如果有机会，我真的想带你去看看，去看看奥力的殿堂。”
“奥力的殿堂？”
“但我不能，也不愿。”索林松开了握着霍比特人臂膀的手，“比尔博，遇见你便是幸运，因而，我愿你平安喜乐，万寿无疆。”
晚风透过半开的窗户悠悠吹进袋底洞，惹得炉火晃晃悠悠，驱散了山下之王若有若无的尾音，融进了寂静无声的黑夜。
同时消逝在点点繁星下的，是那人伟岸坚实的身躯。
和比尔博最后一丝掩饰。
“索林！！！！！”歇斯底里的呼唤响彻夏尔的夜空，震的月亮在湖面上摇摆，分离又聚合。
这不可能。
桌上残存的烤鸡，空气中弥漫的温度，臂膀上遗留的，独属于索林的触感……
比尔博狠狠一退，猛地撞上了餐桌，餐具被撞得啷当作响，纷纷移了窝，身后的椅子倾斜着倒下，直直砸在门廊旁的柱子上，剧烈的抖动让柱子上安放着的装饰品直直落下——落在了比尔博的后脑上。
砰——
比尔博猛地抬起了头。
周身的矮人们围着餐桌睡得正酣，姿势千奇百怪，口水流了一桌一地，混杂着酒水，分不清何物是何物。震天的鼾声，时不时参杂着一两声嘀咕与咂嘴，谱写了奇异的交响乐曲。
比尔博愣了半晌，只觉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从心尖到指尖。
那是梦。那样的真实，无论是再见的喜悦，还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无论是那人厚重温情的话语，还是自己心中翻腾奔涌的爱意。
半梦半醒间，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狼藉的餐桌，铺陈的酒水饮食之间，是他在桌上明明白白用酒水划下的字母——
Thorin Oakenshield
他来过了吗？他来过了，他回来了，他再也无法离开。
第十三个冬天，接憧而来的是第十四个春天，与第十四个成员。是第十四个回忆，第十四个孤山的春暖花开。
“忘掉我的眼泪我的悲伤
当我的春天也到来时
那时候 那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春天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