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爱我[综英美]》胀气王

59、降落（6）

　　彼得整整三天没和希德说话。
　　三天。

　　他在躲着希德，一边躲着又一边偷偷难受着，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希德，看着他怎么样被所有人围在中心，看着他和哈利一起出入琴房。
　　在本班上课的时候，他们明明坐在一起，却没有什么交流。

　　彼得总是把事情想得很糟糕。
　　他想着，希德肯定很讨厌他，因为不是谁都可以乱亲人的，重点是亲完还很不负责任地跑掉了……跑掉了……
　　啊！想想都很丢人！

　　他越想越觉得完蛋，这两天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因为不管做什么都能莫名其妙地想到希德，幻想着希德看向他时怪异的眼神，幻想着希德冷漠地告诉他“没门”。
　　就像是他的文史老师把他叫起来回答问题时候的那种冷漠。

　　这些原本是彼得最大的烦恼。
　　就只是这些而已——很多门作业写不完，文史考试又挂科，汤普森又嘲笑他，实验报告写了一大堆还被批“啰嗦”、“话多”……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不是那么平凡的烦恼，那就是希德。

　　希德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奇迹。
　　一个传说。

　　他的存在，刺激了这个安安分分的庸俗世界向外脱轨，证明了神话的合理，征服了就算是科学也无法完全弄清楚的东西——人类复杂的本能与情感。
　　他点燃了彼得平凡的小世界。
　　告诉了这个从来不相信上帝的孩子：上帝其实也在关注你，于是把希德送到你身边。

　　过去经历的一切烦恼被瞬间抚平了。
　　了无痕迹。

　　可是这样的奇迹一旦烦恼起来却能完全打乱彼得的生活。
　　乱得很糟糕！
　　从来没有这样混乱过。

　　梅也许发现了他的异常，但却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去？
　　彼得并不想就这样过去。

　　让他成为希德粗略翻过去的那一页，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他明明无比眷恋着黄昏时刻希德沐浴在光下的侧脸，无比窃喜于他能够和希德共同拥有着一个“秘密”，无比渴望着能够再和希德重归于好。

　　如果有一台时光倒流机就好了。
　　彼得想。
　　他一定会回去，不亲希德——不亲吗？又有点不甘心，明明他非常想亲希德的……那亲完了之后怎么办呢？最好不要跑吗，留在那里告诉希德“我喜欢你”？可是万一希德生气呢？万一希德根本不喜欢他呢？
　　“……”

　　“亲，还是不亲，这是一个问题。”

　　文史老师傻傻地看着他。
　　“所以这就是你背的《哈姆雷特》名句？”
　　“……”

　　彼得回过神来，痛苦地低下头去。
　　完蛋了。
　　这回他不完蛋谁完蛋？

　　还好这节课希德去上了化学理论课。
　　而不是像他一样被留在文史课背书。

　　课上还有许多人，私底下都偷偷笑着，看向彼得。
　　彼得无地自容。

　　下课以后，他拎起书包飞快冲出文史教室回到本班，等一会是午餐时间，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在班上。
　　坐到座位上，彼得又觉得这样的一天被他搞砸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好呢？”
　　彼得抱着书包，手伸进包里摸了摸里面的蜘蛛侠套装。

　　-

　　希德被“占便宜”之后，心情是复杂的。
　　首先，从来还没有男人亲了他就跑，一般亲完之后就该干一点成年人该干的事情；其次，他又觉得彼得很可爱，可爱到他都快没那个心思去和他谈恋爱。
　　然后就是，系统逼着他让他去和彼得接触接触。

　　系统原话：[你把他放在那不管，就他那个脸皮薄的要命，怎么可能会来找你？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待着的话绝对会出事，一旦出事你和我我们都完蛋！]
　　希德虽然觉得这个系统总是干一些状似正经但其实非常红娘的事情，但他暂时没有证据。

　　于是希德只好拿着一堆作业过来哄小朋友。
　　小朋友在教室里蔫蔫地抱着书包。

　　他轻轻敲了敲门。
　　就看见彼得手忙脚乱地拉好书包，看到他时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突然震惊地提起一口气，差点把他自己憋死。
　　彼得没想到希德这个时候会来。

　　他慌张地低下头去不敢看希德。
　　手放在桌子底下紧张地扣着。

　　“彼得。”
　　希德站在桌边，忽然叫了他一声。
　　彼得紧张得要命，含含糊糊地应道：“嗯。”

　　希德沉默了一会，然后将手上的一堆数学作业摆在桌子上，接着说道：“彼得，你以前答应过我，如果我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找你。”
　　“啊？啊……是……”
　　“那你可以教教我这一题怎么写吗？”

　　彼得看向希德指着的那道题目。
　　他扫一眼就知道答案，但是过程还得慢慢地去想。
　　可想着想着，目光落在了希德的指尖上。
　　希德连手也很好看。
　　彼得偷偷捂了捂被自己啃得乱七八糟的手指头。

　　“嗯，这个题，其实非常简单……啊 我不是，不是说你笨……我——”
　　彼得越说越乱。
　　希德却笑了一下，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下，坐在彼得身旁，歪着头看着题目。

　　彼得见他认真的样子，不自觉也严肃起来，拿着一支笔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试图直接用答案推导出过程。
　　但是希德坐在他身边实在让他太难集中他的注意力了。

　　但是希德并没有彼得那样多的烦恼，他目标非常明确。
　　他只是轻轻凑过去——他们这样近的距离，希德可以很清楚地彼得脸上的那些可爱的，褐色的小雀斑，星星点点分布在脸颊上，就像是在一块美味的纸杯蛋糕上，撒着的他爱吃的巧克力屑。
　　于是他忍不住笑起来。
　　呼出去的热气摇荡在彼得耳边，让彼得的耳朵一瞬间变得通红。

　　“啊，这个，我，应该是这样解……但其实可能还有别的解法，额，嗯，例如……”
　　彼得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好好地解出这道题来，他没有这个定力，因为身旁希德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

　　他一直自豪的好脑筋居然在这一刻卡住了。
　　不是吧，给点力啊。
　　彼得手心暴汗。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阳光跑进来偷看他们，跳到窗边的桌子上和空中的浮尘们嬉笑打闹。
　　鸟儿因为教室里的这份安静驻足于窗台。
　　它歪着头。

　　“那个，那个，再给我两秒钟，啊不，不太行，能不能多给我十秒钟，就十秒……”彼得语无伦次地捏紧笔，强迫自己盯着作业本上的那道数学题目。
　　在他眼里，这不是一道数学题。
　　这是捍卫尊严的战场。

　　他抓了抓脑袋，原本还算乖巧的头发瞬间翘起了一个角。
　　希德觉得他像自己放在床头的那只泰迪熊。

　　于是他叫道：“嘿，小泰迪。”
　　“啊？你在叫我吗？这，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新绰号，我怎么——”
　　彼得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他。

　　希德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就像是几天前彼得亲他那样。
　　彼得噤声。

　　这一切就他妈的像是在做梦。
　　彼得莫名其妙地又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希德的时候喝地那罐桃子汽水。

　　“啪——”
　　他猛地站起身，手往自己被亲的嘴上一拍。

　　“Oh my god！”
　　他松开手大叫了一声，像是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然后又迅速捂住嘴，似乎是在害怕那种感觉流逝掉。
　　他想法设法留住这一瞬间。
　　但是那种轻触即离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彼得攥紧拳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窝囊。
　　“呃，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啊……”
　　彼得松开捂住嘴的手，目光飘忽不敢和希德对视上。

　　希德笑眯眯地，单手撑着脸看着他。
　　等他的下文。

　　“那个，你……可以，再——”

　　“彼得！”
　　内德猛地推开门，大叫道：“猜我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什么？这玩意可以装在我们的无人机上诶！”
　　“……”
　　彼得默默哽住一口血。

　　“Hi，内德。”
　　希德表情自然地转过头来冲内德挥挥手。
　　内德这才看见坐在彼得旁边的希德，立马受宠若惊地冲他三鞠躬。

　　虽然他对于彼得居然和学校风云人物是好朋友的这件事情消化还是不太良好。
　　但是无碍于他偷偷欣赏希德的美貌。

　　不过他突然发现了彼得黑漆漆的脸色。
　　于是走过去问道：“嘿，兄弟，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彼得看了他一眼，万分无奈。

　　内德觉察到气氛不太对。
　　但他傻站在这里，实在是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希德却站起身，收好他的作业，对内德笑了笑说道：“我还有一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说完，回过头来了彼得一眼，走掉了。

　　彼得心里着急，看着希德离开的背影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撞倒了一旁的凳子。
　　凳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内德眨眨眼，摸着脑袋说道：“彼得，你到底怎么了？”
　　希德已经走远了。
　　彼得没说话，扶起凳子坐下去。

　　“没什么，内德。”
　　彼得坐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说道。

　　内德看着空荡荡教室，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 ，我先走了……？”
　　总觉得在这里待下去不是很好。
　　彼得闻言点头。

　　等教室里真的没有一个人之后。
　　彼得趴在桌子上。

　　他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真的假的……”

　　-

　　虽然放学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但是彼得已经完全不是前几天的那种沮丧心情了。
　　他在密集的高楼间用蛛丝荡来荡去。
　　一切人与物飞快略过。

　　救下了一只卡在树上下不来的小猫，帮一个老奶奶疏通了下水道，制裁了一个偷单车的惯犯，将其送去了警察局。
　　彼得蹲在一栋大楼的天台边上，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打开手机，划到通讯录里希德的电话号码。
　　彼得咬着下唇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没有拨过去——他想，等回家以后再说吧。

　　在路上飘过时会有人和他打招呼，会有小孩指着他嘻嘻哈哈地笑，问他是不是也是复仇者联盟里的一员，可以像美国队长和钢铁侠那样上天入地打怪兽？
　　彼得想了想，成为复仇者联盟的一员，帮助更多的人，可以成为他的目标。

　　于是他随手买了份报纸。
　　找到复仇者联盟专栏，看看有没有招聘广告什么之类的。

　　结果看见了非常醒目的“通缉”二字。
　　要通缉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

　　彼得一瞬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明明早上的时候美国队长还给他做过心理辅导，当然，是在电视上。
　　于是他回忆了一下最近人们谈论的话题——
　　他这几天沉浸在希德中无法自拔，当然也不知道“美国队长叛变”这个话题已经是全球热议的话题了。

　　只是隐约记起来梅曾经心碎地告诉他：“美国队长居然叛变了。”
　　“……”
　　好吧，没想到世界变化这么快。

　　他到一个小巷子里换掉身上的蜘蛛侠套装，变回原来的那个普普通通中学生，然后抱着书包急急忙忙往回跑。
　　今天在外面呆得有点太久了。

　　他今天带了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玄关的柜子上充电。
　　然后走到客厅——
　　梅回过头来高兴地说道：“嘿，彼得，斯塔克先生来见你了——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彼得傻傻地站在那。
　　告诉她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回过头来看向他，笑了笑说道：“很久不见了啊，彼得。”
　　说完，冲他挑了挑眉。

　　彼得认出来这是托尼·斯塔克，斯塔克集团的所有者，同时也是复仇者联盟里的钢铁侠。
　　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改变。
　　于是假装淡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斯塔克先生。”

　　“……”

　　希德躲在彼得家对面的公园里，拿着个望远镜对着彼得的家门口。
　　那里停着一辆豪华轿车。
　　希德知道那是托尼的。

　　“我本来还想今天去给彼得做做心理辅导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希德对系统说道。
　　[那该怎么办？万一彼得不答应呢？]
　　“那我还是觉得不答应比较好。”
　　[啊？]

　　“他还只是个孩子，让他去参与他们的战争真是托尼疯了。”
　　希德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偷偷用点小法术将烟点燃。
　　[可这就是固定的时间线，不能改变，一旦改变的话我们的任务就完了。]

　　“……”
　　希德没说话。

　　希德和系统等了整整一个小时后，托尼终于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却不着急走的样子，环顾了一圈周围。
　　他看上去有些许憔悴。
　　希德默默地想。
　　他和托尼那些记忆，仔细算算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接着，托尼身旁跟着一个胖胖的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对他说了些什么。
　　托尼点点头，坐上车走了。

　　希德松了口气。
　　他连忙朝彼得家走去。

　　梅来给他开门的时候还是笑着的，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对希德说，彼得要去斯塔克工业实习了。
　　斯塔克是美国顶尖的大公司，能够去他们那里实习，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希德笑着点了点头，问道：“那彼得呢？”
　　“在房间里呢，你去看他吧，我叫了外卖很快过来。”
　　“谢谢梅姨。”
　　“不客气。”
　　梅开心地笑着，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彼得在房间里纠结地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行李箱。
　　托尼给出的条件他没理由拒绝。
　　所以他也答应了，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跟希德去说。

　　而希德却在这时候敲了敲门。
　　彼得走过去开门。

　　他们对视一眼。
　　希德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绝对不是去实习那么简单对吗？”
　　彼得没说话。

　　“太危险了，彼得。”
　　“……”

　　彼得知道自己非去不可。
　　而希德总觉得害怕。

　　“他们是让你去帮他们对付美国队长吗？”
　　“……嗯。”
　　“天啊——他是上过二战战场的人，他杀的人数都数不清，你……”希德顿了一下，眼前浮现出史蒂夫微笑的样子。
　　“你不能去。”

　　“我不会有事的。”
　　彼得突然说道，他眼神坚定。
　　“我知道我该去干些什么，希德，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可我没想过你会去那样的地方。”
　　“这没什么的，如果我这次表现的好，斯塔克先生说还会让我加入复仇者呢。”

　　“……”
　　希德知道劝下去是没用的，彼得已经下决心了。
　　他低着头，有些沮丧。

　　彼得忽然鼓起勇气伸手拉住了希德的手。
　　而希德抬起头，一双蓝眼睛看着面前的彼得，他反握紧彼得的手，最后地挣扎了一下，试图用指间的这些温度让彼得清醒过来。

　　“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回来。”
　　但彼得只是笑了笑。
　　“我还有很多事想告诉你……”

　　希德失望地摇摇头。
　　他说：“等你回来再告诉我。”

　　“我等你，彼得——”
　　“等你回来把一切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