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春听

19、自甘

　　“我怎么会烦你？”段津南听得好笑，“这个世界上我烦任何人都不会烦你。”
　　倪双听他这堪称情话的话，没出声。

　　只听到段津南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继续道：“双儿，你和所有人对我的意义都不一样。”
　　倪双抬眸，撞进他的眼里。

　　他一双眼似乎含着雾，朦胧间透着情意，说不清楚，好像在撩拨她的心弦。
　　倪双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感受到这么直接的注视。

　　她想，这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有点什么感觉呢？就好像，段津南从始至终对她的态度都是明朗的，只是她看不清，或者说她看到了却不相信。

　　倪双突然又想，段津南对她的感情也许并不是爱情，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伸手抓住了她，就认定她是救赎，但其实他们之间，没有谁会救赎谁这一说。
　　而她也从来救不了任何人，因为她连自己都没办法拯救。

　　生活有时候对她来说没什么意思，不过活着还是挺好的，她倒也没什么诗和远方的文青想法，只不过想着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就也这么活着。
　　偶尔感受到一点浅薄的快乐，虽然更多时候总是无聊和痛苦的，但也依然活着。

　　“当然不一样，我马上就要跟你结婚了，难不成你还想跟其他人结婚？”倪双玩笑般说。
　　段津南也笑：“怎么会，要不是你，我这辈子也不会想结婚这事儿。”
　　“是么？”倪双问。

　　段津南语气依旧含笑：“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段津南确实从来没有骗过他，对于这一点，倪双是相信的。
　　只是如果真的就像段津南说的，他不愿意结婚，为什么会想跟她结婚呢？她不明白，但心底忍不住生出窃喜。

　　那种好像，只有她对他是救赎的感觉，其实还不赖。也许是女人天生具有母性，如同大地，滋养，抚育，温柔;又也许是因为她喜欢他，不，加上点怜爱，这就是爱情。

　　爱情，总有人歌颂爱情。
　　从古至今最永恒的话题就是爱和死，人没有办法抗拒爱，也无从抵挡死亡的侵袭。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是充满了探知的好奇心。

　　“过两天我安排爸妈见个面，之后挑个好日子我们去领证，婚宴应该还要再等段时间，你要是嫌麻烦，就等我们稳定了再办也可以，不过你这段时间还没去工作，可以正好把这些事情都办好，你觉得呢？”
　　“好，我都可以。”倪双听着他安排，“尽快办吧，前段时间老赵还问我，我们是不是在一块了。”

　　段津南似乎心情不错，靠在车前问她：“那你呢？”
　　倪双没懂：“什么？”
　　“你怎么说？”
　　倪双：“我说，等我们结婚请他们过来。”
　　段津南低笑了声，“好。”

　　他拉过她垂在身侧的手，又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纱？婚礼想在哪儿办？教堂还是其他地方？”
　　倪双想了想，“酒店吧，方便一点。”

　　段津南抬手摸她的脸，缓缓道：“虽然我们结婚显得很着急，但是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能办到的我都会帮你办到，我们结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倪双抿了抿唇：“我不委屈。”

　　她不委屈，这是她自己选的，就算以后忍受不了，也是她要自己解决的事情。
　　段津南给了她选择，是她自己选的。

　　倪双很少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大概是因为她太清楚，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论怎么想都是没用的，所以也没什么太深的念头。
　　何况她长到现在，也很少做什么特别大的决定，小事情也没什么后悔的。
　　只是段津南……
　　他不一样。

　　段津南只说她对他是不一样的，但是他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
　　倪双太清楚了，所以才会觉得后面的事情是折磨。

　　事情拖得越久，越让她感到烦躁。
　　而她不过是为此付出了点浅薄的代价。

　　哦，也许，也许还要更多点什么。
　　倪双自己清楚，但并不在乎。
　　比起她得到的来说，这些代价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