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兽变人计划[文野]》莲蝉

24、第 24 章

　　留着一头黑色秀发的少女，泉镜花。她的皮肤洁净得几乎没有任何的疤痕，像暖玉一样闪烁着盈盈的光辉。
　　被黑手党收养之后，她在六个月内杀了三十五个人。这就是她成名的原因。

　　镜花穿着较为宽大的和服，橘红的缎料上绣着繁丽的花朵，这是红叶大姐送给她的和服。

　　镜花相当自然地拢住了敦的胳膊，“要去哪里？”

　　当然是送礼。

　　见识了年长女性那含怒的笑脸，敦带着些许的怯意离开了。熟悉的黑色大楼在他身后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镜花说：“陪我去吃橘堂的汤豆腐吧。”

　　自从被“解雇”以后，他们很少去那个地方了。

　　在汤气袅袅间，敦提起来，他“收养”了一个女孩。
　　“或许是因为际遇相似的原因。”敦道出了自己之所以如此在意香子的原因。他们都是被父母以同样方式放弃的孩子，孤身一人走入了深渊。
　　这就是少年的深渊，明明在悬崖上，却不知道这是悬崖。

　　镜花很平静地说：“别担心，我会一直在。”

　　月下兽心想，我也在这里。它明明一直都在，但是敦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它。
　　它也不是生来就是吃人的野兽，它的行动基于自律性。

　　用完餐后，镜花和敦一起来到了福利院。“爱诚”这两个字是新修订过的，重新刷过粉红色的油漆，所以显得十分闪耀。

　　时间因此而变得慢吞吞的。

　　镜花第一次见森鸥外，也是在这所孤儿院里。当她知晓对方的身份时，她真是吓了一跳。那是个面容甚至说得上“祥和”的男人，与孤儿院院长的身份十分匹配，完全想象不出他统一了混乱的□□，缔造了强盛的港口黑手党。

　　香子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游戏房里，其他人都很活跃，只有她坐在角落里用油画棒。

　　敦从窗外走过，帘子束在一起，光线落入房间中，射在香子的后背上。

　　敦敲了敲窗户，香子转过头，看见她唯一熟悉的哥哥站在外头。她的口吃并没有缓解，念词的声音依然慢慢的。

　　文乃跑过来，她的两个小马尾晃了晃，拍着自己的胸脯，像是在打包票。

　　镜花观察了香子的外形，与其她的柔弱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她看上去也是这样的女孩，但夜叉会保护她，这是母亲的遗愿。镜花花了很久才明白这一点。

　　森院长总是显得很忙碌，他在办公室里洋洋洒洒，有时候写的是幼儿的营养搭配大全，有时候写的又是战后对敌的可参考方法。他是这里的院长，也是一位指挥家。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能力，敦可以思考，但更多的时候，他只会执行太宰先生的命令。他唯一一次违背对方的要求，就是在成年那天回到了孤儿院里。
　　月下兽杀死了院长老师。
　　他杀死了院长。

　　异能力是不会哭泣的，也不会仇恨，它的一切行为，都是被它的主人操控着前行的。
　　是敦的疯狂杀死了院长，而他还把这种疯狂归咎于他无辜的异能。他向来是这样善于逃避的人，所以到了最后才会发觉，自己的背后是一道深不可见的悬崖。

　　镜花来到孤儿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向森院长请教自律性异能。她的异能属于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下达了命令，「白雪夜叉」才会听从她从手机里传达的要求。
　　镜花想要「白雪夜叉」听从她发自心底的话。

　　她以为自己会得到些什么的，可森鸥外却露出了抱歉的表情。他的爱丽丝，虽然模样与性情与人类无异，但都是他自我操作的结果。

　　“我只见过一个能够独立思考的异能力，”森院长转动着茶杯，“我想你们知道的，那就是涩泽龙彦。虽然它的异能自以为它才是真正的涩泽龙彦，但它确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龙彦之间」思考着，并且做出了决定。

　　有了这个先例，异能力的时候前景看起来也是扑朔迷离的。

　　倾听的时候，敦下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大拇指。
　　如果他的异能力会说话的话，一定是“恨”吧。
　　真可怜，跟了他这样的主人。

　　敦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杀害的人便是涩泽龙彦。那是他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力，虎吞噬了对方的性命。
　　真是对不起。

　　泉镜花在孤儿院住下了。离开□□之后，她也无处可去。她是呗军警记录在册的杀手，一旦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会锒铛入狱。

　　前任首领虽然给他们留下了一些文件，如果按照那些文件来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脱离被通缉的身份。

　　但是真的要那么做吗？

　　这真的有意义吗？

　　首领所说的，“去到光明的世界”，那并没有想象中轻松。

　　敦很在意香子，时不时就会去看对方。香子一直都表现得很安静，如果别的孩子是向日葵，那她就是单独的铃兰。

　　香子画了很多画，都是一些普通的话，她的手指里还嵌着一些油画棒的粉屑。
　　帮对方洗手的时候，敦问她，今天有没有开心的事。

　　香子嗫嚅着，她也说不上来什么是开心的事。
　　她想家。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这些，可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去，所以才紧闭双唇，不再言语。

　　敦说：“并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是好人，也许这是很过分的话，”他停顿了两秒钟，“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意识到自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而且会弄哭别人。

　　香子的眼眶又红了，这让敦有些不知所措。他抿着嘴唇，又说了声对不起。

　　敦对自己的匮乏的心思感到绝望，他感觉自己不太会安慰人，院长虽然和他一样也是个黑手党，但他却很擅长对付小孩子。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很容易服软的大人，很容易让人开怀大笑。

　　或许是白天的事情触动了她，大约十二点不到的时候，香子抱着她的玩具熊在门口转来转去。敦的听力很敏感，他分辨出了那笨拙的脚步声，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香子不自在地站在门口。

　　离开了封闭的房间，外面微冷的空气刺激得皮肤上冒出一小片鸡皮疙瘩。敦伸出手拉过香子的肩膀，“快进来。”香子脚上还穿着软绵绵的粉红色兔子拖鞋，拖拉在地面上发出擦擦的声音。

　　香子祈求似地包住了敦的腰，玩具熊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小夜灯的光有些暗，用来看书的话绝对不行，照在人脸上的话会打下一片暗暗的光。

　　敦推着对方，香子钻进被窝里面。大人和小孩的身长差了不少，所以整条被子里都是暖洋洋的。

　　敦还没上床呢，门外又传来了第二个人制造的声音。门一开一关，他房间里又多出来一个女孩。

　　泉镜花说：“房间里很冷。”

　　“天气变化得很快，明天出门还是要穿外套。”敦参考着近来的天气预报，以及空气里的水分和天空自带的昏暗。

　　镜花觉得敦真是有些呆，她爬上床，把自己的拖鞋和香子的兔子拖鞋放在一起。
　　“我也喜欢兔子。”这么说了之后，她把自己的兔子布偶放在床边上，仅仅占据着枕头边的一角。

　　香子已经埋在被窝里了，被子外头只露出她和玩具熊的小脸。

　　因为已经可以算是熬夜的时间了，他们没再说什么，拉下灯就各自睡去了。在熄灯之前，敦吞了两片安眠药，他只希望今天晚上不要再做什么噩梦了。

　　房间里有一面镜子，挂在床旁的衣柜上，比脸蛋要大上不少，但无法映入一个人的上半身。
　　镜子里有老虎的身影。

　　无法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异能力，像鬼魂那样只能借着水、镜子和光线出现。
　　它也想要便成人。

　　但愿望之所以是愿望，是没有找到实现它的途径，

　　老虎的主人掌握着一样神奇的物品，它能够实现人们全部的欲望。前不久到来此处的异国组织“组合”，正是为了夺走这个而来。
　　不仅仅是组合，随之到来的，也都是以「书」为目标的组合。

　　老虎也想要得到「书」，它想要向对方许下自己的愿望。
　　它想要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类。

　　……

　　中岛敦一夜好眠，第二天的天气果然如他想象得那样，不太适合出去玩。窗玻璃上映着许多水印，看起来是小孩子伸手在上面印上的手印一样。
　　敦拉开帘子望了望，发现达达正拿着扫帚在菜园子里跑来跑去。

　　“达达，”敦打开窗，“不要穿室内鞋。”

　　达达正穿着室内鞋，在湿润的土地上跑来跑去。每个人只有一双室内鞋，他等会就只能光脚了。

　　达达嘻嘻地笑着，敦听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他们要去做什么。

　　不放心着，敦便换了鞋去找他们，结果发现一太郎爬在树上，像是要掏上面的鸟窝。
　　南湘在下面喊：“不要这样做啦！”她看上去像是要气哭了。

　　“一太郎。”敦喊了对方的名字，很多时候，他都是个严厉的大哥，面无表情的时候最让人害怕。

　　一太郎趴在树干上，撅着嘴唇，看上去很不服气。

　　处理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花费了敦很多的精力。他记得芥川龙之介的师傅也收养了好几个孩子，有一次，芥川无意间提起照顾孩子的事情，那个男人难得地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看来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一样啊。

　　比起男孩子，女孩子的心思更细腻，也更让人舒心。但毕竟都是好玩的年纪，所以这谁也说不定。

　　敦用筷子扒拉着自己碗里的四季豆，神色有些呆呆的。
　　“香子，”他侧过脸颊，“你想去上学吗？”

　　临时中断的学业……在小学那边应该也告假太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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