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兽变人计划[文野]》莲蝉

2、第 2 章

　　如果单说长相的话，那女孩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可芥川龙之介俯视对方时，却发现了她那野兽般的竖瞳。
　　金色的眼珠有些空洞，有些跟不上脑袋的转动。

　　“我……的……”满月抓着对方的腿，她身为人类的双手那么白，那么小，藕一样，麦秆一样脆弱。

　　芥川不掩饰自己的嫌恶，抽走了自己的腿。

　　满月的脑袋还有些呆呆的，她知道芥川龙之介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但是在侦探社的时候，他表现得还算是绅士。
　　自己明明是女孩子……满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胸脯平平，腿也很短。
　　因为她的模样只是个幼-女吗？

　　满月努力地思考着，侦探社里好像没有这么小的小姑娘。呃……镜花，小镜花还没有正式加入，所以不算在里面。

　　村田惊讶地“呀”了一声，他想要来搀扶，却碍于对青年的恐慌，没敢动弹，只是呆站在原地。

　　满月手脚并用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她膝盖上的红印自然消失。她被村田拉到一旁的时候，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尖尖的虎牙。

　　“还好吧？哎呀……”村田自己也有个妹妹，年纪还要小一点，总是在为脸上的雀斑苦恼着。

　　满月的舌头舔过牙尖，钝痛提醒她已经伤害到了脆弱的舌头。

　　为了自己的愿望，满月又一次地摇摇摆摆地走上前，她想问芥川，我的主人，他现在在哪里呢？没有我的他，是不是有在想我吗？

　　满月跟上了两步，港口的风把她的白发吹得胡乱飞舞，几缕发丝黏在湿漉漉的脸上。

　　“我的，”她沾满血的牙齿暴露在外面，仿佛吃了一块血淋淋的生肉。满月缓慢地吐出发自内心的言辞，“主人。”
　　“在哪里？”

　　芥川似乎为这句话“动摇”了，具体表现在他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眼神里布满冷光。

　　村田打了个激灵，心想，这可不心说呢。他两手一拢，就把这小姑娘抱起来了。恰逢中原中也从地下室上来，手里还拎着一颗脑袋。

　　村田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杀人现场，他想闭眼，但只敢闭一只眼，留着另外一只眼睛放哨，看着特别像眼皮黏住了。

　　中原中也扯扯嘴，“不是真人，”他目光有神，想着，别把我当成那种惨无人道的杀手。赭发青年晃了晃手里的脑袋，“是人造人。芥川，尾巴处理好了吗？”

　　芥川龙之介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好了”的终止报告。

　　中原中也继续，“真云组的生产链全部销毁了吗？”

　　芥川目光冷冽，和他自身的气息一模一样，“眼前这个应该就是孤品了。”

　　女孩的眼睛又圆又大，但看起来完全没有神采，像两颗色彩少见的玻璃珠子。此时她被村田抱在怀里，弓着背，身体向前倾。
　　“我的主人？”满月又问？她听到这些人说自己是人造人，真正意义上来说，她绝对不是那样人为制造的生物。一个生命的存在必然要由魂、骨、肉三部分构成，她的主人赋予她魂魄，「书」用它超绝的力量为自己编造人类的躯体，塞以骨骼，缀以皮肉。
　　一直以来，满月都和「书」在一起它是如同圣杯般的物品，许下愿望，愿望便从杯中向世界倾倒。它不偏不倚，堪称刚正不阿。既不会悲伤，也不会快乐。它如同神父一样倾听着所有人的虚妄言语，又无条件地为其实现。
　　「书」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许愿机器。

　　在异能力的空间里长久地注视着主人的满月，向对方祈求了这一机会。她得到了足以支撑她成为人类的骨与肉，她的力量填充得满满当当。

　　在满月的生命里，没有比主人更加重要的存在。

　　于是，满月用力地摇着头，她掰开好人的手——村田发出了一声惨叫，因她那怪物般的力气。

　　黑衣的一角抵在她的额头上，满月抬起眼睛，看见她最大的敌人、最讨厌的搭档——「罗生门」，刀尖一样的触角已经对准了她的额头。

　　这进攻的行径惹恼了她。「月下兽」是月下的猛虎，是杀人不眨眼的白色死神。
　　因为死亡对于她的主人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满月才要抢先一步吃掉那些人的手，脚，以及脑袋。扼断他们的生命，让命运彻底断绝在原地。

　　在满月看来，敦一直在忍耐。忍耐着不要去想象死去，忍耐着去杀害别人。
　　所以敌人一旦动手，敦就不会停下。

　　有其父必有其子，有怎样的主人就有怎样的异能力。
　　但是，满月觉得，敦是一个在自己制作的囚笼里无法逃离的孩子。死去的妹妹睦子，将他丢弃的父母，构成了囚笼的基础。院长，首领，仇敌，是接下来出现的坚固的铁栏杆。
　　就像是被出去上班的爸爸妈妈丢在家里，遇到任何事都只能独自嚎啕大哭的小孩子一样。
　　满月想要成为雨天的雨伞、胶鞋，同父母那样的保护者。

　　面对那浓烈的敌意，满月的身形融化了。

　　所谓的第一要务，就是快速地结束敌人的生命。
　　少一些尖叫，少一些眼泪，少一些痛苦，少一些绝望。
　　这就是满月对她主人的爱。

　　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只要稍微骨折几处，就完全动不了了。在散发着敌意的坏蛋（满月打心底是这么认为的）——芥川龙之介面前，她解除了变身。

　　在月色之下，白色的老虎威风凛凛。它黄金色的瞳孔，带着猛兽之王致命的威严。

　　敦的“父亲”说，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人类，不是一只只会听从号令的野狗。你是一个有着自我思考能力的、独立的人，你要去做让自己感到幸福、满足的事情。

　　可满月不是人类，也不能算是野犬。她是以敦为第一目标的、名为「月下兽」的异能力。

　　芥川认出了这只模样分明的老虎，他的犬齿暴露在嘴唇外面，以愤怒的口气他喊道：“人虎！”可是芥川很快反应过来在，这并不是中岛敦。

　　可是呢，他完全不会忘记的敌人的异能力「月下兽」，与眼前的老虎一模一样。皮毛雪白，黑色的纹路像是环形虫族，金色的眼睛里放出摄人的光芒。

　　战斗一触即发。

　　「罗生门」与「月下兽」，看起来生来就不对头，老虎的蓝光，走兽的黑芒，它们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若不是重力使的一击压垮了落地的平台，两个人根本不会停下来。

　　月光下，老虎快速地变形着。留在异能体上的伤口在满月的身体上纷纷展现，鲜血流了一地。外套已经破破烂烂。
　　她并不比芥川差。
　　她只是缺少她的主人。

　　满月想，他们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同事吧。
　　为什么对方能对同事如此残忍地出手呢？

　　因为成为了人类，不会痛的身体出现了难以忍受的差错。
　　满月发出了挣扎的声音。

　　缺口与伤痕迅速地愈合着，她的眼睫微微颤动着。

　　此时此刻，满月终于想起了这名赭发男子的身份。她怎么会忘记呢？
　　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首领跟前的红人。

　　满月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很痛苦，芥川不像是她认识的芥川，中原干部也不像是她认识的干部。
　　好奇怪……

　　满月下意识地逃跑了，她身如闪电，却在去往空中的途中，受到了重力的压迫。她的衣角被抓住了，于是她整个人都被控制了。
　　满月直直地向下坠落，却在接近地面的时候，她的手脚化为了四肢。

　　中原中也的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可以控制触碰到的物体的重力。那剩下的衣服彻底变成了碎片，白虎挣脱了束缚，
　　飘渺的异能力体终于逃脱了，只留下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中也以为这是个很轻松的事情，所以放松了警惕。芥川以为中原中也会搞定，所以就没出手。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打破沉默的是芥川的咳嗽声，只是不清楚他到底是有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

　　支使他人的干部的权利。
　　“芥川，交给你了。”

　　芥川龙之介确实很好奇那个女孩的身份。

　　白色的皮毛，蓝色的盈光，金色的瞳孔，还有那高速的愈合能力。
　　“是。”他颔首，内心波澜不惊。他是猎人，是捕虎的能手，总守在荒无人烟的野山上，等待着老虎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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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月连爬带滚地钻进了一堆废弃纸箱里，外头，工人们还在搬运物资。

　　满月躲在箱子的角落里，狭窄的空间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躺在地面，两条腿抬起来，踩着天花板。想着那些似是而非的熟悉人物，满月忍不住撅起了嘴唇。

　　人心真是太可怕了，她刚刚才变成人，就遭受了过分的待遇。
　　世界好可怕，她要回老家。

　　月光明亮皎洁，满月通过纸箱子上的小孔凝视着天上的明月。
　　云起清风明月来。

　　她想她的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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