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兽变人计划[文野]》莲蝉

14、第 14 章

　　满月对于太宰治（首领）的恐惧，几乎发自心底。
　　在她眼中，首领的形象大致类似于渡鸦，一群渡鸦，又或者是蟒蛇，能够直接将人拧死的蟒蛇。最重要的是，他代表着一扇门。
　　敦关上了福利院的大门，打开了港口□□的大门。

　　但是满月认为，这是一个错误。

　　舞台剧的帷幕拉开之前，必然需要一些漫长的等候。帷幕打开之后，其中到底是灰姑娘的剧目，还是汉尼拔的食人剧场，都是未知的。

　　满月的胃部在痉挛。

　　此时，是敦用双手托住了她，所以她才没有掉在地上。他的肢体未经强化，只是普通人的骨骼。
　　一个从楼上掉落下来的十二三岁的女孩，她的分量在重力加持下也显得可怕。否则怎么会有人接住了从十楼掉下来的婴儿而双臂严重骨折呢？

　　满月起先是闭着眼睛的，她都忘记了自己能够轻松地改换姿态，只以为自己会摔在硬邦邦的地面上。
　　可她却被人接住了。

　　敦发出了吃痛的声音，能够十分明确地听见骨头发生断裂的声音。

　　满月手忙脚乱地站定了，黄眼睛里顿时憋出两滴眼泪，看起来比断了手臂的中岛敦看着更加可怜。
　　脑筋转了一圈，她直接放下讨厌的、可怕的男人们不管了，拦住人家的腰直接扛到了肩膀上。

　　敦的惊呼声让如今这个场面显得更加滑稽了。女孩小小的身体上扛了一个比她高三十公分的即将成人的少年，她那柔弱的身板看着就要东倒西歪了。
　　但事实上，满月稳如泰山。她正欲就这样把这个敦带去医院救治一番呢，可是敦的眼白都快翻出来了。

　　事情发展得过于曲折，就连只是临时起意来找事的芥川龙之介都呵呵地笑了。
　　不用怀疑，那就是他的讽刺。

　　太宰治拧着眉毛，看起来是在思索什么。不久后他喃喃似地说：“也许伤再重一些，与谢野会更开心？”

　　听到这话，敦不存在的尾巴都竖了起来。他只是骨折了，休息休息就好，那可不致命。要让他让与谢野小姐的那一套刑具，首先，他得被打个半死。

　　满月撅着嘴唇，看着太宰治，心里又生出一些害怕来了。她想要当灰姑娘的仙女教母，可兜兜转转还是成了汉尼拔的助手千代。
　　她抱着敦，像是抱着院长给的玩具熊。但是敦的价值比钻石还要珍贵，无价之物。

　　可这不是满月的敦。

　　“啊真不用……真的！”敦连连打着包票，想要告诉满月，他没什么问题，不用这样像土匪一样把他放在肩膀上。敦一阵头重脚轻，只觉得血液逆流。他向前辈投去了几乎求助的目光，却看见对方在那里笑得东倒西歪。
　　拜托，救救我！

　　像是笑够了，太宰治才挥挥手，“敦君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别愧对人家的好意啊。”

　　我不需要啊！敦欲哭无泪。而且，某个人的视线强烈得想要杀人，太宰先生，你也不知道故意来念我的名字啦！

　　满月在原地踌躇不定，她还是个刚刚出生的“人类”，正在很努力地迈进人类社会。她被现实里存在的逆转的世界弄得头昏眼花，只想跑回纸盒子里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取得满月的信任，有时很简单，有时又比摘下天上的月亮更加困难。德仓飒人用一个三明治换回了满月的信任，可是有些人，只是靠近就让她头皮发麻。

　　满月藏在敦的后面，用对方并不健壮的身躯挡住小小的自己。从模样上来看，他们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
　　无论是在路人看来，还是在侦探社诸人的眼中。

　　敦不知道太宰先生是如何赶走芥川的，看在对方没有回来的可能性上，说不定现在他们两还在哪里哪里说着话。敦是不太理解他们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与情感，他如今要处理的问题可也大了去了。

　　敦几乎没想过要去医院，「月下兽」带给他的卓越的恢复力，哪怕在与谢野小姐眼里，也是令人羡慕的。砍断肢体也能够迅速重生，兴许脑袋掉了也能再次长回来——后者是尚未明确的猜想，敦可不敢去那么做。
　　敦想着，只要使用异能力，他骨折的双手都会恢复原状。可后知后觉他发现，他已经无法使用异能力了。

　　满月垂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有的还笔直上翘。

　　本来就是想着不需要去医院所以拒绝了这一点的敦，大脑中产生了一段空白。
　　他低头看了看满月，对方仍然是糊糊涂涂的表情伴随着一些惧意。

　　满月之前来过侦探社一次，就是半夜夜袭中岛敦的那一晚。「书」冷漠地告诉她，需得找到纸张，才能实现她的愿望。可当时夜黑风高，满月压根就没关注过别的什么，现在仔细一瞅，全然是同样的角色，不同的人。
　　不……不对……这里没有织田作之助，却有首领……

　　满月抱着敦的手臂，轻轻地拢着。接受陌生人的注视是一种考验，一种刑罚，视线让她心生畏惧。

　　与谢野晶子道：“我看还是到我这里修理一番，嗯？”她的反问句充满了压迫感，回想自己每一次被疗伤，都是一场灾难。

　　满月下意识地咧开嘴，却只露出一排圆圆的正在生长的牙齿。她的示威没有什么意思，但看着就觉得可爱，像小猫小老虎一样耀武扬威。

　　“果然很像，不，几乎是一模一样。”宫泽贤治比对了很久，一直默默的他突然作声道。
　　他那卓有分量的话语，引来的便是连连的点头。

　　这是当然的！满月想。因为她的脸，是捏造的睦子的脸。可怜的睦子没活过新年就夭折了，满月记得那个时候，敦的眼泪。睦子在房间里面，敦在房间外面，他呆坐在地板上，爸爸妈妈不让他进去。
　　敦自言自语道：“妹妹不会再醒了吗？”

　　在得到「书」的答复时，月下兽所想到的第一张脸，就是“睦子”。它当然可以作为男性而产生，但她知道敦有些畏惧男人，特别是占领着父亲这片领地的强权的男人。而且，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睦子。
　　就连名字，她也是用了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

　　当她告诉这个敦，她的名字是满月的时候，这个敦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不是她的主人，不是忧郁的、让人心生守护的那个他。

　　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好温柔……满月抓着自己的手指，随意玩弄着。这个世界的敦给她的感觉是非凡的，像暖洋洋的春风。他身上也没有血的腥味，是一种很淡的茶香味。
　　世界真坏。满月想。虽然只在一起很短时间，但她好像也有些喜欢这个敦。

　　别人不知道满月的头脑风暴，只以为她怕生，在发呆。

　　这可不是我的妹妹呀。敦扶额。
　　“不是的，我没有妹妹。”他觉得自己有些晕晕的，“我是独生子来着。”就是不知道爸爸妈妈丢掉他之后，是不是生了别的孩子。
　　应该是那样的吧，毕竟他们还很年轻，有了新的生活之后一定会要新的孩子。

　　过去真是令人感到怅然。

　　面对大家的好奇之心，敦难以启齿。
　　“其实，我怀疑……”
　　他在怀疑什么呢？
　　无法使用异能的时候，代替他出现的那只美丽的白虎。

　　敦觉得这个说法是可笑的，充满了自己的幻想的。
　　“我觉得，她好像是我的异能力。”

　　可是什么质疑的声音都没有。

　　“乱步大人早就推理出来了！”本社内唯一也是最厉害的那个侦探，如是说道。
　　“就像黑手党首领那样的，可以和使用者分离的异能。虽然我不知道敦君身上身上发生了什么bug，但毫无疑问，便是如此。”

　　宫泽贤治单纯且捧场地说：“哦哦！”

　　可是这时候，少女白虎却高高地举起了手。她一听见那个回答就皱起了圆圆的脸蛋。
　　她反对江户川乱步的意见。

　　因为说话不流利，她在胸口用手打了一个大大的“×”。
　　她，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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