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真的只想摸鱼》槐花饼子

55、终章

　　“先前那是什么？”

　　在确认周遭安全后，梁冲盈最终没能忍住好奇心，询问赵晏如先前击溃众人的招数。

　　一时间，小团体的目光都集中在赵晏如身上。

　　“这有什么要紧的，大家都没事就好。”还没等赵晏如回答，莫余先把她罩在身后为她分辨。

　　莫余能理解，先前赵晏如使出的好似吸星大法一般将生机与修为一并抽干的行为看起来实在太过诡异，宛如什么邪恶势力的极端残暴手段。

　　“师妹能愈合伤口却无法接上残肢、回复精力，我们一直以为这是治疗能力。”周以东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想，师妹只是能够促使恢复加速，并为伤患补充灵力。”

　　“那是什么意思？”王二丫没听懂，虽然她不在乎赵晏如做了什么，但这的确令人好奇。

　　“意味着师妹能令本该发生的事加速。”梁冲盈迟疑着回答，“但不仅是正向进行。”

　　“好比一颗种子长成参天古树要一百年，砍倒树干重新抽枝要五年，而赵师妹所做的，便是令这五年的变化发生在弹指一挥间，以及让树木变回种子。”阿欢的例子更易理解。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正向加速客观事物发展的速度已经是闻所未闻，而赵晏如做所的，是逆向施展。

　　“赵姐姐让那个老头变得更老了我能理解，但他为什么没有修为了？”王二丫依旧不太明白。

　　“衰老是董大宝失去修为后的表象，师妹做的逆转了他的修行过程，使他变为凡人。”周以东解释道。

　　“好了，这又有什么关系？”莫余再次转移话题，“我们这次死里逃生，可真是太幸运了。谁知道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

　　龙出现时，一切正在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眼见混战即将再起的赵晏如高声喊着，望各位遵守约定，就此离去，却没人能听进去，莫余在劝赵晏如不要出头，他们一起趁乱逃走，而赵晏如诡异招数正刺激着所有人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击。

　　在这种局面下，赵晏如感激莫余的好意，她对莫余许诺，又或许是在告诫自己：“大家都会安然无恙。”

　　莫余无可奈何，这场混战已经蔓延到了瑶山与更外围的妖兽们，他不确定事情如何收场，这场战争将蔓延多远，持续多久。

　　他是如此渺小无力。

　　被赵晏如发出的白光环绕的约有三十人，这些修士大多是碧游派的弟子，在乳白色光线接触到他们的那刻，他们立即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体内的灵力四处乱窜游走。

　　“还请诸位停手。”赵晏如浑身浸满自己的鲜血，周遭是一片自发空出的无人区域，她站在大花背后高举泛着圣洁白光的手杖，像颗夜晚的启明星般显眼。

　　被赵晏如锁定的三十余人中，绝多大数当即后撤不愿冒险，而有三人非要拼拼运气，还有两人慌乱之下立即反击，赵晏如闭眼咬牙，将逆行的治疗施加在几人身上。

　　惨叫与不肯相信的怒号接连响起，负伤挂彩对修道者是常事，但赵晏如做的，是直接断了他们的修行未来，这远比杀了他们更令人难以承受。

　　先前攻击董大宝时众人只看他迅速衰老并失去理智，到如今赵晏如扩大攻击范围，围观者才察觉赵晏如的可怕。

　　这次被赵晏如随即选中的人并未失去全部修为，只是下跌了一到两个境界，可对一位元婴修士来说，要他退回筑基和他变为废人又有何区别？

　　在巨大的恐惧下，围观者并未如赵晏如所预料的那样退去，反倒因为敌对和恐惧不约而同再次围攻来，赵晏如避无可避，再次举起手杖，将攻来的人群尽数打落。

　　这次被赵晏如抽干灵力修为跌落的修士有二十六人，终于让众人胆寒，赵晏如先前治疗同门时灵力无穷无尽，到如今是否反向抽干诸人修为灵力于她实质上是进补，她只会随着战斗越发强大？

　　将他人法器化作龙气，吸纳别人修为，永不耗尽的灵力——至此，赵晏如所接连展现的怪招终于令心怀贪念之人退却。

　　可就在所有人被震慑住纷纷停手没人敢轻举妄动之时，赵晏如手杖清脆如爆裂的坚冰在她手心炸裂开来。

　　鲜血顺着赵晏如的手臂流下，她茫然无措，掌心扎满龙骨碎片，下意识想要调动灵力为自己疗伤，却发现伤口毫无变化。

　　即便如此，依旧无人敢上前发动攻击，一时间局面变得极其古怪，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不敢引起赵晏如的注意，而赵晏如也没有再度发动攻击。

　　就在这场混战不知该通向何方时，一道霹雳突兀响起。

　　众人仰头，只见先前因碧龙映成绿色的天空上，那条曾经伪装成透明手镯挂在赵晏如手腕的龙穿云而来，巨大的头颅从云端露出大半，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人类如蝼蚁草芥。

　　赤龙陨落时，在场的各位也曾近距离观察过龙，但这次同那次截然不同。

　　赤龙眼神悲悯，落在虹桥瀑布之上时时控制自己未曾伤害任何生灵，注视人类像位慈爱君王望向自己百姓；而新诞生的这条龙威压更足，望向地面像农夫打量着自己的农田，正打算将哪株不该生长在这里的杂草除去。

　　所有人在龙的竖瞳注视下都心生寒意。

　　自由游曳的碧蓝色龙气为新龙收归己有，它巨大的身躯在云间穿梭游走，丝毫不在意地面发生了什么。

　　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没人敢生出任何小心思，出于对龙的畏惧，人们四散逃命而去，龙不以为意，只是在收好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部分后，再次消失在天际。

　　一场大战就此消弭，如同虎头蛇尾的蹩脚戏剧。

　　“我说，这完全算运气吧？”莫余努力活跃气氛，“天不亡我？”

　　“它是因为先前小师妹令碧游派的法宝都化为龙气才出现，还是早有预谋拿我们作棋子……”周以东一时也无从肯定。

　　“龙变了。如果莫余的理论正确，仁爱无法有效令世界运转，赤龙碧龙接连陨落后，这新生的龙将只在乎世间万物平衡。”梁冲盈心有余悸，“也不知是福是祸，以后再有碧游派这样的存在，大概第一个会被龙摁死。”

　　“总之管不到我们头上。”阿欢手上不老实去捏梁冲盈的脸，被一巴掌拍下来。

　　“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莫余并不想管这些事，如今所以一切尘埃落定，他实在不愿再牵涉其中。

　　“我饿了！地蛋也饿了！”王二丫举着小狗刻意卖乖缓和气氛。

　　“我逆转了治疗过程，得到了那些修士的修为。”赵晏如并未接受王二丫与莫余的好意，举起自己手心未愈合的血痕解释，“我做了恶……我想，我永远失去治疗能力了。”

　　“你没事就好，别的都不重要！”莫余不知如何安慰赵晏如，笨拙重复着，“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所有人在一起……都会好起来。想想吧，我们现在可以随便去摸鱼了，去哪里都行。”

　　赵晏如践踏了她毕生信仰，在那混乱的一战中，因她失去修为的就有三十多人，何况还有与死人无异的董大宝。这当然重要。

　　但赵晏如看莫余期盼而忧虑的眼神，最终点头。

　　“好。”

　　赵晏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