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回 ...
-
【一】
在这繁华的洛阳城中流传着一则传说，传闻有九命之猫妖，当猫妖养至九年后则多生一尾，每九长一，直生九条。又过了九年，猫妖会化为人形，到了那个时候猫妖便真有了九条性命。有畏神力的猫妖，在进食之前，必将以声吸引猎物，或再将人食后，化成人之躯壳去寻找下一目标。
和我同睡在一张竹席上的春菡听完了我的叙述，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接着裹着棉被翻了一个身。
“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话的，琬儿？”
“不是胡话。”我说，“今早路过五娘子的屋前，我亲耳听见五娘子(1)和九娘子说的这番话。”
我和春菡都是洛阳沈府家的小丫鬟，在八岁那年被府邸的大嬷嬷领进了沈府的大门，迄今为止一直都待在侧室白氏的屋内伺候着。沈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沈府的郎君(2)统共娶了三房妻妾——大房夫人郑氏、二房林氏和三房白氏。
二房林氏在被沈郎君纳入府邸之前便是郑夫人的贴身丫鬟，而白氏则是郎君自己从好人家处挑来为沈家开枝散叶的。
郑氏眉目端庄，但性情刚毅；而白氏聪明清秀，却体弱多病。因此在踏入沈家大门的整整五年之后，在白氏的膝下也仍旧只有四公子这么一位庶出的儿子。至于我口中方才所提及的“五娘子”、“九娘子”，则都是沈家夫人郑氏所出的嫡女。
第二天一早，没等天亮我便早早地穿戴整齐，来到了后院的水井旁打水洗漱。而春菡则在我的身后不停地打着哈欠，黛青色的黑眼圈几乎都快垂到了鼻子上。
“都怪你。”她嗔怪着瞥了我一眼，“害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快被你说的那个故事给吓死了。”
我耸了耸肩，用木桶舀起了一瓢冰冷的泉水，将它递到了春菡面前，对她道：“快用冷水洗洗脸，要是还是这副迷糊样去到白姨娘跟前，恐怕又要挨骂了。”
这位名叫春菡的姑娘，实则与我同岁，都是来年即将行及笄礼。但和我不同的是，春菡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她的父母早亡，七岁便跟着表哥一家迁家到了洛阳，等表哥在洛阳城渐渐地落下了根之后，她才心甘情愿地来到了沈家的府邸内当一个偶尔打打杂烧烧水的小丫鬟。
听春菡说，她的表哥叫作王七，在她小的时候还曾对她许下了海誓山盟——说等他们两人长大之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娶她为妻。不过每当我向春菡打探这件事的口风的时候，她总是会一脸羞赧地低下头去避而不谈。
只是不知道，时至今日，王七这厮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待我和春菡来到大堂服侍白姨娘时，郑夫人房内的秋菊以及冬梅已经早早地候在那儿了。
除了秋菊、冬梅这两个贴身丫鬟之外，偌大的大堂里还站满了整个府邸的丫鬟、小厮。而沈府的两位主人——沈郎君和郑夫人正满脸肃穆地端坐在大堂的正前方，而白姨娘则靠在郎君的左侧低垂着头哭哭啼啼。
“哭什么，别哭了。”终于，片刻过后，郎君有些忍无可忍地斥责道，“不就是丢了一个玉镯吗？大不了回头再给你添一个就是了。”
“郎君有所不知……那个玉镯是妾刚入府的时候，郎君特意赠予妾的。”
郑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站在她身后的两名丫鬟见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所幸的是，最终郑氏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名门风范。
她先是淡淡地斜了一眼白氏，随后才抿起了嘴唇，对郎君道：“话说回来，这段时间七娘子和九娘子的屋里，也总是会丢失米糕、点心一类的食物。”
沈郎君反问：“你的意思是说，有下人的手脚不干净？”
郑夫人并没有否认他的这句话。
于是，我们所有人便当着郎君和夫人的面解开了外衣并伸出了双手，十指张开对着天花板。只可惜，哪怕是经过了这样一番折腾，夫人和郎君仍旧是一无所获。
在沈家这样的府邸内，若有下人偶尔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倒也并不是一件值得稀奇的事。只不过，若是隔三差五地便在各个娘子、公子的房内丢失各种零碎的物件，倒也的确值得引起郎君和夫人的注意了。
“琬儿你说，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从大堂内退出来后，我和春菡并排着往回走，走到一半，春菡就忍不住开口问我。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说，“如果丢失的全是贵重的物品，像是白姨娘的手镯之类的东西……那么那名小偷很有可能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但是，连几位小娘子屋内的点心都被偷了，这就让我感觉有点匪夷所思了。”
“是啊。”春菡也附和道，“毕竟咱们府邸的伙食也不算差呀，那个小偷就算再怎么贪心，也不至于连娘子们吃的点心都给偷了去吧？”
没想到就在这时，另一阵戏谑的嗓音倏地从我们的耳后传来。
“谁说，那个小偷就一定是人了？”
我和春菡一听，连忙回过身去。只见秋菊和冬梅正笑脸盈盈地打量着我们。
“我听说，皇宫里就有人养过狸猫，而后狸猫又化作了猫妖……而猫妖能够变换成它们所食之人的模样，因此就算有猫妖掺杂在我们之间，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将它们分辨出来。”秋菊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道，“你说既然咱们府邸的下人不屑于做这样肮脏的勾当，那么又会是什么人做的呢？做出这些勾当的……又真的是人吗？”
秋菊的话音一落，春菡的脸色就立马变得铁青。
“哎呀！”她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要总是说出这种话来吓唬人，秋菊。怎么你和琬儿都是这样！”
秋菊的话虽然听上去像是胡言乱语，却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我虽说从未亲眼见过猫妖这样的妖怪，但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此之后，还是对这件事多留了一个心眼。
(1)：唐代的“娘子”即“姑娘”，并不是妻子的意思。
(2)：“郎君”即“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说piao文但其实应该算是安利文吧，毕竟原著的坑那么大（也是有生之年既视感）
没有大纲，没有存稿，随便写写……古言这种题材我没怎么写过所以，嗯，文风要是拗不过来大家就凑合着看吧。毕竟别说写了，我上一次看古言好像也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