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修罗场中心》浩然天风

3、第三章、论武邀约

　　百花酿是临江城特产，似酒非酒，口感绵软，味道偏甜，因价格不贵，深受百姓喜爱。

　　玉远凡不仅个性像孩子，口味也像，最爱酸甜口的食物和饮品。云定意则对对口腹之欲不甚热衷，也无特别口味，十赏脸地陪他饮了几杯。

　　彼时，二人身在百宝阁二楼，临窗而坐。窗外虽然细雨纷飞，连绵不止，行人却依旧往来不绝，更有富贵人家乘着马车来来去去，奔赴者与返回者皆指向同一个方向。

　　“今日城中有何大事？”端着盛酒的琉璃盏，云定意望出窗户，随口问道。

　　“大事？我想想……”玉远凡酒量不佳，小半瓶百花酿下肚已有些醺醺然，两颊也泛着薄红，“哦，听我父亲说，前任武林盟主的家族一夜之间被仇敌灭门，现下盟主之位空悬，为免武林动乱，天机造梦楼的楼主临时决定在临江城举办武林大会，选择新任盟主管理武林事务。”

　　武林盟主，对于自三百年后而来的他，真是个陌生而又遥远的词语，倒是天机造梦楼十分熟悉。无论三百年前亦或三百年后，这个恐怖又神秘的组织始终是江湖上的主角，很有些任他人来来去去，吾自岿然不动的味道。

　　云定意不动声色：“那位前任盟主是何人？”

　　玉远凡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道：“我只知道他叫江辰子，家在百里之外的曲溪城。我父亲说，江家灭门一事在武林中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晓做下此案的是何人，但谁也不敢出头，甚至不敢出言谴责。”

　　“哦？”云定意眉梢一挑，“看来那是一个令整个武林都不敢招惹的庞然大物。”

　　“是吗？我大哥说灭江家满门的是江淮白氏，让我在外不要提及。”玉远凡撇撇嘴，顺手拔出长剑横在膝上，用软布沾了烈酒，轻轻擦拭剑刃处永远擦不尽的锈迹，“我不清楚江淮白氏到底有多大的力量，但他们既然如此草菅人命，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擦剑是他生气时的习惯性动作，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了。

　　云定意眼神一柔，旋即微微蹙起眉峰。

　　江淮白氏。

　　云定意想不到重生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竟会是在这种事里。

　　犹记前生与白江月结交，他曾到白家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人人待他周到妥帖，家族子弟亦和善可亲，毫无倨傲，颇有名门正派之风。却原来，三百年前还有这样一桩旧事吗？

　　江淮白氏……曲溪城江家……

　　不知为何，云定意莫名感觉后者有些熟悉，仿佛曾在哪里听过或是看过。

　　“江家究竟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值得白氏下如此狠手？就无一人幸免于难？”云定意斟酌着问。

　　“前一个问题我不知道，父亲和大哥不肯说，怕我出去嚷嚷惹祸上身。”玉远凡换了块布，换了坛更烈的酒，继续擦拭自己的宝贝佩剑，“后一个问题嘛，应该是有的。据说江家小少爷被掩护着逃了，这几日城中有很多白家雇来的杀手出没，想来就是在追那位小少爷。”

　　云定意脑海中闪过昨日所见那位少年的相貌，将盏中剩下的百花酿一饮而尽，心中已有了猜测：“那江家小少爷姓名为何？”

　　玉远凡想了想：“似乎是叫……江山白。”

　　果然是他！

　　云定意心下了然，先是一叹，却又隐隐有些欣喜，复杂的心绪令他眸光渐深，神色愈发沉冷。

　　江山白在三百年后，是一位武道传奇。

　　无人知晓他的真实来历，有说他起于微末者，有说他出身富贵者，直到云定意死时这个问题仍无定论。但来历不明并不能抹消他身上的光彩，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将刀法修炼至破境期的凡人。即便那时武林上已有一位刀道顶峰，可纯粹论刀法，他独步天下，无人可比。

　　实力强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江山白亦是江湖上罕有的侠客。据传他来去无踪，专杀恶人，每每出刀，身后便升起一轮银月般的刀芒。凡见此刀芒者，无一例外皆被他斩于刀下，他的刀由此染了无数恶人之血，锈迹里也渗着凌厉的红。

　　云定意对他向往已久，既有与他切磋武艺之心，也有与他论侠之意。可惜那时诸事缠身，江山白又行踪不定，他们到底没能见上一面。

　　未料重活一世，他竟见到了微末时的江山白，还得知了他的身世。

　　只不过江山白既知白氏乃是令江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为何三百年后不曾听闻他们有过争端？白氏也好好的屹立于江湖之上，虽然没落，却仍是有着盘根错节关系的一方巨擘。

　　“阿意？阿意？”

　　陷入沉思的云定意忽然听到好友的呼唤，他乍然回神，向对面望去，正好看见一只白白嫩嫩不沾阳春水的手掌。

　　与前世见过的那双布满粗茧且坚韧有力的手截然不同。

　　云定意神思一晃，复又凝神：“怎么？”

　　“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玉远凡收回手，额前一缕碎发调皮的翘起，十分可爱。

　　云定意凝视那缕头发片刻，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想同我说什么？”

　　玉远凡平时在家被父亲和兄长摸头摸惯了，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之举也并不在意，讨好地抓着他的手道：“武林大会就在城东论武台举办，我父亲嫌弃我实力低微不让我去，你陪我偷偷过去看一眼好不好？我保证只看，绝不跟人动手！”

　　迎上好友小动物似的纯粹目光，本就有心前往一探的云定意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微笑道：“好。”

　　也罢，以他之能为，总护得住自家好友。

　　两百岁就已达剑心通明之境，距破境只有一步之遥的云定意傲气地想。

　　两人正要出发，掌柜却忽然从楼下匆匆忙忙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黑底烫金大字请柬直奔云定意而去。

　　“云先生，这是论武台那边递来的请柬，请您同去观礼。”

　　云定意一怔，接过请柬展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邀请套话和落款——天机造梦楼。

　　玉远凡伸着脑袋看了一眼，惊讶道：“诶？天机造梦楼的人认识你啊？”

　　“不认识。”云定意摇头。

　　玉远凡奇怪地挠挠头：“那他们怎么会邀请你参加武林大会？”

　　“去了便知道。”云定意没有回答，但心里已有了猜测。

　　许是昨日他当街出手救下少年江山白之事引起了天机造梦楼的注意，就不知这份注意是源自他的实力，还是因为他救下的人。

　　正想着，玉远凡突然粲然笑道：“哈！有请柬可比没请柬好多了，至少咱们不用冒雨站在外围看，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旁边的亭子里欣赏各位高手的精彩对决！”

　　云定意一下子让他逗笑了，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确是如此，走吧。”

　　“走走走！”玉远凡拉着云定意的手腕往外走，“掌柜的，安排马车，我们要去论武台看人打架！”

　　掌柜无奈摇头，一边派人下去准备马车，一边让人回玉家通知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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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武台地处城东，形如其名，是一座高大的石台。石台拔地而起，四面以天梯勾连数十座亭子和两大片空地。前者乃是受邀观礼之人的坐席，有美酒香茗糕点水果；后者是给看热闹的百姓和江湖人准备的场地，因天气原因搭起了棚子，但相比前者还是简陋得很。

　　云定意作为受邀者，可独占一座亭子，并能带一名同行者入内。玉远凡沾了他的光，也能到亭子里坐着观礼。

　　到了地方，他与好友同下马车，将请柬交给登记名册的人便被带着进了左数第二个亭子，视野相当不错。

　　“这位置真好！论武台上所有角落都能一览无余！”玉远凡说着，抓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嗯！点心也好吃！是我喜欢的翠袖楼芙蓉酥！”

　　云定意好笑地捻去他嘴角一块碎屑，又倒了杯茶递给他，温声道：“慢点吃。”

　　因性格原因，他一贯拿玉远凡当弟弟养，前世如此，到了今生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距离大会正式开始还有两刻钟，石台上却已有人在做战前热身，三三两两动起手来。

　　云定意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出彩的武者，便低头饮茶。

　　玉远凡依然在快乐地吃点心，并试图哄着云定意也吃一块。

　　就在两人静候大会开始之时，远处忽有破空声逼近。一把青金长剑脱离掌剑者之手，四处乱窜，一路伤及多人后径自扑向云定意所在的亭子，朝着他身边的玉远凡而去。

　　玉远凡原本正专心吃糕点，不料突遭横祸，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看就要被那把剑捅个对穿。

　　这时，云定意冷哼一声，广袖飞扬，飘带翻飞如刃，锵然一声打落那看似气势无匹的长剑。旋即他翻袖回身，即将落地的剑霎时倒转回去，尽锋没入其主身边的石壁里，只留个剑柄在外剧烈颤抖。

　　玉远凡愣愣地眨巴着眼睛，好像还未回过神来。

　　挡剑、反击，一气呵成，云定意坐回原位，本就冷如霜雪的眉眼又添三分寒凉：“不会使剑，便莫要出来丢人现眼，反伤人伤己。”

　　闻言，同样怔愣的剑主人恨恨瞪了过去，却又被他一身清寒锋芒震慑心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剑都没敢捡，慌慌张张跑下了论武台。

　　看那人神色匆忙，甚至有些慌不择路，云定意眉梢微挑，隐隐察觉不对。

　　那人的剑分明是针对玉远凡而去，但玉远凡如今不过一商贾之子，武艺不显，到底是谁想伤他？

　　云定意有此疑惑，坐在他们斜对面亭子里的少年亦有。

　　他一身玄衣，面容俊美中略带一丝妖异，眼神比云定意这座天然冰山还要再冷几分。只有看向玉远凡时，脸上才又露出几分柔和神色。

　　少年抬手招来身后戴斗笠的老者，冷声道：“查出欲伤远凡者，杀。”

　　“是。”

　　老者躬身应答，正要离开，却听他又说：“将远凡身边那人的来历也查一下。”

　　闻言，老者讶然抬头，就见自家喜怒莫测的大少爷不知怎么抿紧了嘴，死死盯着对面，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他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云定意揉小少爷头发的场景。

　　老者了然。

　　哦，他们家大少爷的弟控属性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