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修罗场中心》浩然天风

2、第二章、路遇不平

　　与好友隔世相逢，云定意心中高兴，虽然面上不大显，言谈举止却是多了几分不予他人的温和悠然。

　　玉远凡是个心思单纯的，即便感受到云定意的亲近，也只当他们一见如故，开开心心地拉着云定意介绍他这些日子收的奇珍异宝。什么万年玄铁千年古剑，有几样极珍爱的他能把来历都说得一清二楚，可见是真喜欢这份事业。

　　云定意对所谓珍奇并不多了解，能和玉远凡搭上的寥寥数语也都来自前世他的耳濡目染。但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虽极少回应，却给讲述者一种他在认真听，且真的听进去、听明白了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一点，玉远凡忍不住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小半个时辰，要不是掌柜来传话说他的父亲兄长都在家中等他用饭，让他快些回去，他还能说得更久。

　　“阿意，明天你还来吗？”

　　难得有人愿意听自己讲话，玉远凡有些舍不得走，临上车了还扭头眼巴巴地看着云定意。

　　“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临江城，若得空闲，或有机会收了新的珍物，自会登门拜访。”云定意站在檐下，身旁是一丛倚风伫立的萧萧碧竹，衬得他一身白衣风姿清肃，犹如一卷墨迹清冷的经年古画。

　　玉远凡霎时笑了开来，笑颜灿灿，原本阴沉的天黯淡的光线似也明亮了许多：“好，你有空一定要来寻我！”

　　云定意轻轻颔首，目送他的马车离去，方撑着掌柜赠的油纸伞步入街道。

　　片刻后，沥沥细雨朦胧了街景，云定意行走在雨间，伞上一枝桃花鲜艳欲滴，愈发衬得伞下的他姿容清绝。

　　揣着大笔银钱，他择了城中最好的客栈——云间客栈，住了进去。

　　而此时此刻，城东集市的一条窄巷里，蓬头垢面的少年抱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刀，被这突如其来的风雨浇得透心凉。

　　雨水冲开他身上的污垢，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肌肤。

　　一夕之间举族尽亡，昔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沦落为街头乞儿，每一刻都在被灭族仇人追杀。他本是百里之外曲溪城之人，一路被追杀至此，若非当初跟着父亲学了些刀法，若非有仇恨支撑着，他怕是早已葬身于仇敌刀下。

　　然而，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又与死去有何分别？

　　少年抱紧怀里的三尺长刀，这是他从某间铁铺外捡来的废弃之刀，亦是他唯一拥有、能够使用的力量。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一切声响，也盖过了身后逼命而来的破空声。

　　云间客栈二楼，云定意要了一桶热水沐浴，换上从成衣店里买的新衣，白袍绣月，足踏云靴，端的一派清姿玉貌。若是背着剑再出去溜达一圈，不知又要夺去多少少女的芳心。

　　沐浴完一身清爽，云定意拿了册书坐在窗边，手边斟一盏清茗，听着宁静的风雨之声，浮躁的心绪也慢慢沉淀下来。

　　静坐少顷，云定意忽然眼波一动，放下书册往楼下望去，耳边恬静的自然乐章不知何时带上了一缕肃杀之音。

　　他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街道尽头的少年身上。

　　少年提着一口刀，鲜血混合雨水沿着刀锋划过，洗去上方附着的锈迹，露出一寸令人不敢逼视的锋芒。在他身前，几名做杀手打扮之人已身首异处，满地血红流淌，却抵不过更多的杀手持刀剑向他逼杀而去。

　　时年纷乱，江湖纷争在各处皆有上演。官府不管，也不敢管，旁人也都拿江湖人的打斗当热闹看，就连酒楼客栈里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都对这种事习惯至极，有特别不怕死的还端着茶水点心，坐到门口去观战。

　　偏偏无一人出手相阻，出手相帮。

　　那少年使刀毫无章法，只得一个随机应变的优点，但在杀手们凌厉狠辣的攻势下仍是捉襟见肘，很快又添新红。

　　临江城这样的地方，每日都会上演数场生死决斗，百姓们看他们就像看耍猴一般稀松平常，于从容中透出一分诡谲来。

　　云定意不喜如此风气，在那少年抵挡不住将要毙命于杀手刀下时，他身形化光，眨眼间闪身至少年身前，系着飘带的广袖凌风一挥，万千雨水乍然化作万千道剑气，与众杀手锋芒交接，激荡出巨大余波。

　　本以为躲不过这一劫的少年已打算闭目就戮，岂料阖眼片刻之后，感受到的却非是刀剑加身的痛苦，而是柔软布料扑在身上的轻柔触感。

　　他睁开眼，却见身前多了一道着白衣的背影，他的衣袂于风中翻飞，消解周遭激荡的无形劲力，也时不时被吹拂着从他身上掠过。

　　少年微微抬头，望见云定意的侧颜。他半侧着身，手上不执兵器，只并拢双指驱雨做剑，袖间飘带舒卷，转眼逼退所有杀手。

　　杀手只是杀手，拿钱办事，不是死士。看出云定意的能为远在他们之上，他们不敢轻撄其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便选择撤离。

　　一场死战就此化解，云定意和少年皆听到周围观战者发出的遗憾嘘声。

　　这样可笑又怪诞的世情令云定意略感不适，但他并不理会，挥袖取出那把桃花灼灼的油纸伞撑开，遮蔽了漫天萧萧寒雨。

　　少年站在伞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定意，既不因他卓绝的风采而心生惊艳，也不为自己的狼狈而觉自卑。他如此认真地凝望，只是想将云定意的相貌记在心里。

　　“多谢。”少年拱手道谢，滞塞的声音几乎要被雨声淹没，但谢意却从眼中透出，真挚明亮。

　　萍水相逢，云定意无意窥探他人过往，望了望脚下陈尸，只道：“我观你颇有刀道天赋，虽使刀无序，却灵气逼人，往后不可因外物埋没这份天赋。”

　　少年眼中掠过一丝光亮：“还请先生指教。”

　　云定意修剑道，是纯粹的修者，有爱才之心。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少年亦有，故而他无法带少年上路，但他不希望少年浪费了这份难得的天份，于是思索一番后给了少年一个建议。

　　“出临江城往北行三百里，有一座玉峰山。山顶有一口刀芒池，若你能引刀芒入体淬炼心神，对你之修行大有裨益。”

　　玉峰山刀芒池是三百年后天下武道圣地之一，与云定山地位相同，乃是修刀者们的圣地。只不过在刀芒池修行远比在云定山静修危险，刀是杀伐之器，稍有不慎便会反伤己身。

　　云定意如此建议，是看少年处境堪忧，需要短时间内提升战力，加上他又有惊人的天赋方才提出。若能过了刀芒淬体这一关，未来的武道之路，他怎么走都很平坦。若过不了，死于求道之途，总比葬身于杀手剑下来得好。

　　闻言，少年的双眼更亮了几分，拱手再道一声“多谢”，便提着染血的锈刀，一瘸一拐往城门方向行去。

　　他的背影狼狈却坚定。

　　云定意心念一动，甩袖送出一瓶丹药，并以传音入密之术道：“上巳丹，服之可疗愈内创。”

　　少年迟疑了一下，将丹药收进袖中，没有回身施礼，只微微点了点头。

　　藏在暗处的底牌，比放在明面上的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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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下少年一事，对于云定意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他素有仁心，前世救下的人不计其数，少年在他眼里，不过是值得施以援手的芸芸众生一员罢了。

　　在客栈里休憩一晚，次日，云定意打算出门买些东西，刚走到客栈门外，就见对面的馄饨摊下坐着昨日才见过的好友玉远凡。

　　他坐在靠近街道一侧，端着碗呼噜噜地喝汤，眼睛快乐地眯起，显见这汤味道不错。

　　许是察觉他人的视线，他转头望来，见是云定意，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的笑，用力朝云定意挥了挥手。

　　云定意顺势调转方向，走到他身前坐下。

　　“你怎会在此？”

　　“当然是来吃馄饨！”玉远凡答得不假思索理直气壮，“这家馄饨做得最好，皮薄馅厚，用的都是好猪肉，汤也是拿大骨熬出来的，又鲜又香，我每天都要过来吃一碗！”

　　如果是其他人，云定意可能会有他是调查自己的住址后刻意制造偶遇接近自己的揣测。但若是玉远凡，他便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他相信自己的好友不会使这种把戏，而是玉远凡根本没有这种概念。他这位好友心思极为单纯，真的是那种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小可爱。

　　前世两人之所以会认识，就是因为玉远凡被魔教之人拿假消息骗走，云定意受他兄长所托前往寻人。云定意找过去时，他正拉着那魔教弟子烤肉，脸被毒得肿得像猪头也没怀疑过身边之人。

　　他确实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单纯。

　　“是吗？那我一定要尝尝。”云定意微微一笑，“老板，来一碗馄饨。”

　　“好嘞！”

　　老板欢快地应了一声，拿眼偷觑云定意，却见方才一身脱俗气的世外仙人，此刻已染上红尘烟火，坐在往来人潮与烟尘之间，温和而真实。

　　不知怎的，这馄饨摊的老板莫名觉得高兴，捞馄饨时忍不住往碗里多捞了几个。

　　“哇——你的这碗比我的多一个！真好！”玉远凡火眼金睛，一下就发现了端倪，一脸羡慕地道。

　　云定意把多出的那个馄饨舀进他碗里：“就当是你带我发现这处馄饨摊的谢礼。”

　　“谢谢！”玉远凡抿嘴笑笑，低头把馄饨扒拉进嘴里，“一会儿我请你喝百花酿！”

　　云定意唇边的笑意加深些许，舀起一块馄饨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