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把风点燃吗》折耳大官人

82、Chapter 83 天籁之音哑了

　　李迤行下飞机后马上给喻晚风打了手机，电话那头却提示无法接通。李迤行心里咯噔一下，雪山上只有半山别墅区附近是有手机信号和WiFi的，喻晚风十之七八是进山了。
　　待到他赶到雪山，已经是夜里了。
　　他原本还有些不确定，在到便利店里打听过之后却再没有怀疑了。喻晚风真的去了雪山，而且很有可能到现在都没下来！
　　此时Jeffrey的航班也已经落地了，李迤行匆忙给他打电话安排了救援事宜，自己却等不及搜救队，一个人先上山了。
　　李迤行的野外生存经验比喻晚风丰富得多，在便利店采购了一部分山上会用到简单工具，行程比喻晚风顺利得多。
　　可是夜色如墨，饶是李迤行再如何老练，面对着七零八落的树林和深厚的积雪，也不知该从何寻起。只能环着山从半山腰一圈一圈地往上走，沿路留下记号，免得走冤枉路，也让后来的搜救人员了解自己行进的轨迹。
　　李迤行很快发现了新鲜的脚印，但是树林里倒下的树和散落的树枝错综复杂，一时也看不出喻晚风的方向，李迤行只能按照原来的方法继续一圈一圈地找。
　　李迤行独自在山林里找了两三个小时，直升机和搜救队终于到了。
　　山上难得有一块足够直升机降落的平地，李迤行循着灯光朝直升机的方向走过去。直升机的大灯把周围一片都照得亮如白昼，李迤行眼尖地看见尾翼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一团东西。
　　他疾步向那团东西走去，离得老远就认出了那是喻晚风的背包，在葡萄盆地时他还用这个包装过老婆瓜，李迤行决计不会认错！
　　李迤行匆忙慌乱地松开包的抽绳，抓着包底把包倒过来，包里的东西倾囊而出。水、饼干、巧克力，还有喻晚风的护照、钱包全都在！
　　这么重要的包丢在这里，人却不在附近，李迤行不敢想喻晚风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放下了这个背包。他把慌张的情绪和地上杂乱的东西一并收起来，拎着喻晚风的背包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继续他刚才步行的路线绕着山低空飞行，为了方便查看树林里的状况，直升机的门一直开着，李迤行安全带都没系，身子探出飞机一大截观察地面的状况。
　　黎明从东方的天际掀起一条缝隙，夜幕退场，天色渐明，从东方推移过来的光一寸寸照到喻晚风身上。冷白的雪地上，面容姣好的青年像一朵只在盛夏绽放的奇花，靡艳又静谧，仿佛被冰封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凝成了隽永。
　　“降落！我看到他了！原地降落！”李迤行激动地扭过头扯着喉咙向飞行员大喊，撑在机舱门口的手背青筋暴起。
　　“地面状态无法降落，前方约800米有适宜降落的空地。”飞行员话音未落，Jeffrey在第一时间抓住了李迤行，他毫不怀疑在无法降落的情况下，李迤行会直接从20米的半空跳下去。
　　“那就保持原地悬停！”李迤行只简短仓促地说了这一句，便迅速从工具包里找出绳索，像训练有素的大兵一样，动作干脆利落地将绳索一头扣在直升机门口的拉手上，另一头直接朝机舱外丢出去。
　　Jeffrey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在绳索上缠了一下，李迤行便如断了线的鹞子似的消失在机舱门口。真不愧是有前苏联血统，情急之下抄起一根绳子就敢索降？！可是……
　　半空到地面的距离让Jeffrey头皮发麻，他拉着门边对李迤行大喊，“小少爷不要！绳索太短了不要跳！”
　　李迤行充耳不闻，顺着绳索滑到尽头，松开手纵身一跃，轻飘飘翩然落地。饶是如此，也须得护住头地上翻滚一段距离缓解冲击。李迤行急而不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刚好借着缓冲的力道滚到了喻晚风身边。
　　见李迤行还能从地上爬起来，Jeffrey的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同时又有些唏嘘，“小少爷这个疯病，怕是治不好了。不仅自己没治好，新娶回家这个，病得也不清楚。”
　　再说被李迤行救起来的喻晚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发烫。李迤行解开自己的外套，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脖子，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热度都传递给他。
　　“晚风，亲爱的，晚风……喻晚风！你醒醒，醒醒，你醒过来！”李迤行半跪在地上，摇晃着怀里的人。
　　喻晚风神志不清，偶有梦呓呢喃出声，“不要了……不要了……都不要了……只要你……”
　　喻晚风被送到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除了禁止进入的项目，李迤行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Jeffrey怕他精神过度紧张自己先撑不住，便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苏玉。苏玉昨晚回家听管家说风少爷和小少爷一前一后去了北海道就觉得不对劲，一听是这样的状况，不仅报告了李老爹和李夫人，自己也和李迅识赶去探望。
　　李老爹和李夫人离得近，到医院比李迅识他们还早些，李迅识赶到时已经是晚上了，喻晚风还昏迷着，李迤行的样子看上去比死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翻过年来到现在，不过才四个多月的时间，李迤行和喻晚风加在一起已经三度徘徊在生死线上了。李夫人见李迅识来了，忍不住又扑到大儿子怀里哭了一场，“这是不是沾染了什么妖邪啊，这肯定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事？等晚风好了，我要带你们几个一起到庙里去做一场法事呜呜。”
　　李迅识心说可不就是有妖邪么，就是您生的那个怪胎和他娶的的那个玩意儿，一而再再而三，这哪件事不是他们两个浑球自己作出来的？
　　面上却轻抚着他老娘的背说，“行，都听您的，回头我把时间空出来。”
　　李迅识又问李迤行，“好端端的，他怎么一个人跑雪山里去了，还是大半夜去的？”
　　李迤行双目通红眉眼低垂，“不知道，要等他醒了才知道了。”
　　苏玉揽了揽李迤行比自己宽出不少的肩膀，“别太担心了，第一轮检查下来医生不是说没有大碍吗？”
　　李迤行双手捂住脸，“嗯，可是中枢神经的诊断结果还没有出来。”
　　李迤行难得的脆弱看得李迅识牙酸，他故作轻松地说，“不会有事的，你那时候在山里跑了一天一夜，我都以为你被兔子当成豆芽吃了，最后不也好好的回来了么？”
　　兄弟几个说着话，李迤行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不一样的，我那时候是夏天。”
　　李迅识歪着头回忆起当年的事，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俩也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都闲着没事喜欢成宿成宿地在树林里瞎跑，这回你知道着急担心了吧？该！就该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李迤行闻言却是一怔，难道喻晚风夜入雪山树林也是想找他小时候捉住的那只鸟？
　　医生从喻晚风的监护病房里出来，李迤行暂且停住了思绪。“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说，“病人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预计2-3个小时内就会醒转，醒来的时候家属最好在身边。”
　　李迤行看得出医生话只说了一半，点了点头等他说后面的话。
　　医生思忖片刻，才又说，“病人高烧并伴有低温症症状，神经中枢受损，苏醒后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失语、记忆混乱、平衡能力失调，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迤行心头一紧，“‘短暂’……是指多久？”
　　“一般3-5天就会好转，如果一周后还没有痊愈，就需要再复查。”
　　送走医生后，李迤行和护士一起陪喻晚风转到了普通病房。夜深时分，病房里只剩下夫夫两人，李迤行靠着床头半躺着，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揽着喻晚风。
　　迷迷糊糊间，李迤行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他猛地睁开眼，看见喻晚风正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试图环住他的腰。
　　两人视线交汇，一个心疼，一个委屈，眼底却都是沉沉的思念与爱意。
　　李迤行后背用力，身子往下拱进被子里，喻晚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他便配合地缩进喻晚风怀里。
　　李迤行手搭在喻晚风的腰间，问他，“还冷吗？”
　　喻晚风微低下头和他鼻尖蹭着鼻尖，摇了摇头。
　　李迤行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喻晚风仍是摇头。
　　“下次别再这样吓我了。”李迤行仰着脸轻吻了吻他的下巴，“我以后也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
　　喻晚风点了点头。
　　李迤行兴奋地看着醒来的爱人，眼中仿佛映着夜空的星海，“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喻晚风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已经苏醒，头却依然昏沉，睁了一会儿眼睛便又开始犯困。
　　李迤行见他眼皮打架，状态也还算正常，便没有再多说话，一下一下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明天再告诉你，今天先休息。”
　　喻晚风想说“好”，但实在太困了，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口了没，便很快堕入了梦乡。
　　大约一昼夜的充足睡眠让喻晚风恢复了精神，翌日早上Jeffrey和护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清瘦的喻晚风靠在床上，而李迤行在他怀里酣睡的场景。
　　护士忍不住问了一句，“哪位是患者？”
　　李迤行似乎被吵醒了，遂又往喻晚风怀里拱了拱，含混不清地说，“再抱一会儿……”
　　喻晚风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对着Jeffrey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瞧着喻晚风对待怀里人那个小心翼翼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迤行是豌豆公主，Jeffrey怀疑昨天像个特种兵似的在高空索降英勇救妻的那个人不是眼前这货。
　　好在李迤行很快感觉到了房间里有其他人，揉着眼睛坐起身，讪讪地下了床。
　　李迤行问护士，“今天还要做什么检查吗？”
　　护士红着脸说，“九点钟的时候主治医生会过来面诊，如果都没问题就不需要再做检查了。”
　　Jeffrey把从医院食堂买来的早饭一样样摆在茶几上，“还有半小时的时间，你们先吃点东西吧。”
　　高大的李迤行半跪在地上从柜子里找出拖鞋，招呼喻晚风下床吃饭，“我记得这里的饭团你很喜欢，上次我住在这里的时候，有一次看你连吃了三个。”
　　喻晚风没吭声，李迤行又说，“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再来这里吃饭了。”
　　听喻晚风还没动静，李迤行疑惑地拎着拖鞋抬起头看他，却见喻晚风正捏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咳嗽了一声。
　　李迤行扔下拖鞋站起身，轻拍喻晚风的后背，“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喻晚风又咳嗽了两声，张着嘴发出不清晰的气声。他焦急地指着自己的喉咙，对李迤行拼命地摇头。
　　护士反应迅速地去叫医生，李迤行也陡然想起喻晚风苏醒前主治医生说过的话，中枢神经受损的其中一条症状就是失语。
　　他坐到喻晚风身侧，伸长手臂把人揽进怀里，轻声安慰，“不要怕，也不要急，这都是正常的反应，医生昨天跟我说过了，都是正常的，过几天就会好的。”
　　喻晚风推开李迤行，一直拼命地咳嗽，仿佛自己的喉咙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要咳出来就能发出声音似的。
　　“不要咳了，晚风，乖，不要咳了，这样对你的喉咙反而不好，过几天自然就会好起来的。”
　　喻晚风不相信，跑到洗手间里对着洗面池用力地咳，可是直到可出血丝，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主治医生过来后带喻晚风去做了简单的检查，结果就如他昨天和李迤行说的一样，这是高烧和低温症造成的不良反应，跟头晕一个道理，过几天就会自然康复，只要注意休息即可。
　　可是直到喻晚风身体不适的症状完全消失，失语的毛病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喻晚风甚至已经渐渐习惯了用打字代替说话。
　　既然不是器质性病变，留在现在的医院也没有意义，两人回到森城，再次去见了之前催眠过喻晚风的那位心理医生，何医生。

　　话说，有人注意到何医生之前说的那位失去伯乐的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