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竟是白月光（重生）》夜轻

9、谢礼

　　“完蛋？好端端的王妃怎有这般想法？”

　　萄萄从廊柱后绕过来，稍加思忖后，眸底闪着光，压低了声音问：“莫不是回来这一路你和王爷在马车上……”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昔语急急打断了萄萄的话。

　　她一时不小心对他做出那般失礼的事情已经是够糟糕的了，若再让他知道她将此事传扬出去，恐怕得……

　　昔语后怕地抖抖肩，不自觉地摸上自己微微泛凉的脖颈，陷入沉默。

　　而她这一默，便是连着默了两天。

　　在这期间，年时佑不曾再踏入临风院，连道影子都没瞧见，是以迷迷糊糊呆了两日，没见着那一张冷然俊脸在眼前晃悠，昔语便也很快将他抛之脑后了。

　　这一日早膳后，她瞧着院里日头暖融，惠风和畅，喊着萄萄将藤椅搬到院中的桃花树下，半躺着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许是风和日暄，今年的春意来得比往年都早，仰目望去，那一簌簌花骨朵中，掩了几枝悄然绽蕊的胭脂娇靥，风一拂，恣意摇曳。

　　昔语凝了半晌，忽而脑中灵光一闪，直起身来问萄萄：“萄萄，想不想吃桃花糕？”

　　“桃花糕？”萄萄揉了揉眼，“王妃你想吃桃花糕啦？”

　　“我问你想不想吃？”

　　“我？”萄萄点了点头，随之又皱起眉，“可我阿娘做的桃花糕不好吃，而且这几日王爷也不让我出府了。”

　　昔语瞧着萄萄的苦恼神情，低低笑了声，顺手将接在手里的花瓣别在她的发髻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朗声宣布：“还有我呢！”

　　“……您？”

　　“昂！”昔语想起先前兄长的夸赞，连梨涡都漾满了骄傲，“我做的桃花糕可好吃了，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呢。”

　　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怎会像她们寻常人这般来往庖厨，当下萄萄显然是不信的，但又收着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迟疑着再问了声：“真的吗？”

　　昔语只笑不语，拉着萄萄去往后院的小厨房，着手就开始准备起来，动作游刃有余，叫跟在一旁帮忙的萄萄看得失了神，嘴巴张了好半晌才想起合上，又咽了咽，喃喃叹着：“王妃原来你真的会啊。”

　　昔语忍俊不禁，指着刚采下的鲜嫩桃花，“去将花瓣挑拣出来洗净。”

　　萄萄便听话去了，但实在好奇得紧，手里没歇下，嘴里亦没停：“王妃，你何时学的这些呢？”

　　昔语愣了下，想起制作桃花糕的初衷，心里淌过一阵苦涩，但又极快压下，转头朝萄萄笑了笑：“先前我一直待在芙蓉殿，除了养养花就是弹弹琴，无聊得紧，就闹着我兄长给我找点别的乐子，他被我吵烦了，找来一嬷嬷教我做些小食打发时间。”

　　“那您的厨艺一定很厉害！”萄萄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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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语面上一窘，“我只会做些轻便小食，再重的活儿兄长就不准我碰了。”

　　萄萄“嗯”了声，摇头晃脑继续着手里的动作，须臾，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浮起新的疑惑，问着：“可是王妃，皇宫里那么多人陪着你玩，怎还会觉得无聊呢？”

　　“人是挺多的，可她们都是来看着我的，从不陪我玩，也不与我闲聊。”

　　芙蓉殿里的嬷嬷和婢女加起来，也足足有几十号人，可除了曾经短暂出现过的杏儿，昔语竟难再寻出一个能陪她好好说话的人。

　　她眼帘低垂，眸里的光暗了几分，“她们口口声声说着不敢，却事事都违逆于我。”

　　这话昔语说着绕口，萄萄更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挠着头发出疑问：“啊？”

　　昔语见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便停下来坐到萄萄身侧，挑眉轻笑：“我问你，若此时我叫你陪我对弈，你去与不去？”

　　“去啊。”

　　萄萄答得干脆，又补充：“可我笨笨的，每次都输给岚哥哥。”

　　昔语便笑了，一束暖芒斜进窗牖，洒落在她的鼻尖发梢，嫣然明媚。

　　“可她们会说，”她接着诉起过往，声音却轻松许多，“她们总是说‘公主恕罪，奴婢不敢’。”

　　萄萄一时无言，再次呆愣地“啊”了一声。

　　昔语又问：“再来，若我让你给我讲讲城中的趣事，你讲与不讲？”

　　“王妃想听谁家的趣事？”

　　“其实谁家的趣事都一样，听过便罢了。”昔语笑着摇了摇头，“可无论我问什么，她们都只会回答‘不知道’、‘不会’、‘不敢’……十句话中有九句都带着‘不’，这哪里是不敢，分明胆子大得很呢。”

　　萄萄不了解皇宫内院的事情，但仅听着昔语的话已是不忿：“她们怎这般无趣？如此岂不与木头一般？”

　　“嗯……也不全然一般。”昔语若有所思，“她们是会动的木头。”

　　说完，两人齐齐笑开来。

　　一通忙活后，昔语将饰了桃花瓣的面团放进笼屉，撒上小料，再合上锅盖，等待间隙又同萄萄闲聊：“萄萄，在我没来临风院之前，你平日里都忙些什么？”

　　“我啊？”萄萄掰起手指数着，“在厨房帮我阿娘打打下手，到宿云院给王爷送膳食，逗逗小鱼……还有找岚哥哥玩。”

　　昔语顿了下，听着这小丫头左一个“岚哥哥”右一个“岚哥哥”地唤着，眼前陡然浮现出前几日所见的一幕，晏风岚着一身绸缎白袍，银丝勾绣出细致花纹，与腰间的莹润玉佩相交辉映，确是道不尽的高雅秀逸。

　　他与年时佑的冷然不同，与她兄长的温润亦有所不同，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煞是会惑人心神。昔语总隐隐觉得，像晏风岚这样眉眼含着情思万种的男人，便是如清风朗月，拂过万花，也绝不留恋半刻。

　　思及此，她再转而看向一脸懵懂的萄萄，试探问着：“萄萄，你，你是不是喜欢晏公子？”

　　“岚哥哥？”萄萄不假思索，“喜欢啊，岚哥哥每次出去喝花酒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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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语话一噎，再“噗嗤”笑了起来。

　　萄萄虽不明所以，但眨了眨眼眸，亦扬起了唇角，叹道：“王妃你笑起来真好看。”

　　旋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太子殿下也好看，本来岚哥哥在我这里是第二好看的，但现在只能排到第三了。”

　　昔语笑不可仰，缓了缓，假意揶揄：“你这么说就不怕你的岚哥哥伤心难过？”

　　“不会的。”萄萄笃然，“岚哥哥可是咱们王府最受欢迎的人了，不会计较这个的。”

　　“最受欢迎的人？不该是你们王爷么？”

　　萄萄转过脸往屋外看了一圈，挪到昔语身侧，极小声回：“王爷凶。”

　　这倒是事实。

　　昔语甚是赞同地点着头，再反问：“我瞧着晏公子长得与你家王爷也差不多，怎么就不能是他第一，让你家王爷往后排一排了？”

　　“那不行。”萄萄想都未想就做了选择，“我和阿娘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王爷给的，无论怎样，王爷都得是第一。”

　　昔语不得不佩服这小丫头稀奇古怪的想法，对于王府亦多生出一丝好奇，“晏公子，他同你家王爷相识很久了？”

　　“嗯呢，我听说他们打小就认识了。”

　　“听说？”

　　“嗯，年老将军和夫人一直驻守云州，王爷也是在那边长大的，偶尔才回来京城，我听阿娘说，王爷和岚哥哥就是在云州的时候认识的。”

　　昔语讶然：“晏公子是云州人士？”

　　“不是的，岚哥哥的家就在京城，但从云州回来后就一直住在王府的妙竹别院，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阿娘让我不要过问大人的事情。”

　　萄萄本来一脸纠结，但说着说着又露出了那两排雪细白牙，道着：“不过岚哥哥住在这里也是极好的，可以给我带好吃的。”

　　“你哟。”昔语无奈地点了下她的脑袋，往旁侧清香四溢的灶台看了眼，打趣道：“好吃的来了。”

　　萄萄跑得极快，迫不及待揭开锅，霎时，糅了清香的浓烟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昔语尝了一小口，便是恰到好处的软绵香甜，再一细品，唇齿间还弥留着轻淡桃花香。随之，她又切了一块递给身旁的小馋鬼，“尝尝。”

　　萄萄早在一旁咽着口水，便是顾不得烫，囫囵塞到嘴里，嚼了几下后眸里溢满了惊喜，“好吃！”

　　“太好吃了！”

　　“比那桂华斋做的还要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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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萄萄发出接连不断的赞叹时，昔语已经笼屉里的糕点拿出来分块切好，但好像今日心情颇好，便不知不觉中多蒸了些。

　　她垂眸看了片刻，轻拍了下萄萄的肩：“去寻一个食盒过来。”

　　“给王爷？”萄萄脱口而出。

　　年时佑？

　　昔语摇了摇头，她从未有过这念头，即使在萄萄提醒后，也没挂在心上。那日在马车上她拿了那么多好吃的小食软言软语讨好他，都换不来他半句话，她才不要再自讨没趣呢。

　　没多久，萄萄送来食盒，昔语将桃花糕小心摆放好，再递了过去，吩咐道：“你替我给晏公子送去，那日在街上蒙他出手相助，我还没来得及道声谢，便当是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