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鹅卵石的夏天

5、第 5 章

　　“老爷早晨过来瞧过少爷，不过那个时候，您睡得正香，老爷就先去上朝了，现在估计快回来了吧。”砚喜道。

　　“我去接爹。”

　　王泊舟的话音刚落下，便听到院子里他爹怒气十足的声音：“那个孽子还没起来吗，他打算以后都昼伏夜出吗？还有个正常的样子吗？”

　　“看来我又把爹气得不清。”

　　砰。

　　王愚怒气冲冲地推开儿子的房门，还未发火，便见到王泊舟砰地一下跪在自己面前。满口要教训儿子的话，一时也说不出了。

　　“哎呀，儿子，你怎么跪下了。”王母弯腰要将王泊舟拉起，王泊舟一脸严肃地冲她摇摇头，王母无法，只好站起来，指着丈夫道：“你说说你，明明一副关心儿子的样子，现在偏偏摆出一副死人脸，要教训儿子，你说儿子到底哪里做错了，他也不想被人冤枉，现在心里难受，多喝一点酒怎么了。”

　　“我，我只是想让他吸取点教训。”王父是个妻管严，见到怒火值满满的妻子，吶呐解释道。“以后不要再重蹈覆辙呀。”

　　“那你不会好好说啊，发什么火，儿子现在的情况哪里能够受得了你这样，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我们的关心和爱护。”

　　“娘，娘，你不要怪爹，是我的错了，爹也是为了我好。”王泊舟见母亲一直冲父亲发火，急忙拉住母亲的手劝说。

　　王母眼一热，抽泣道：“你看儿子多懂事，你还要怎么样，你还要怎么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说他了。”王愚拉住妻子捶打自己的手，无奈地说道。“你起来吧，你自己知道错了，爹很欣慰，希望你以后做事能稳妥一点。”

　　然而王泊舟却还是硬绷绷地跪在那边。“爹，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完我才会起来。”

　　“说什么非得跪着，起来吧，儿子。”王母见父子和好，破涕为笑。

　　“对啊，起来吧。”王父也说道。

　　“不。”王泊舟固执地摇摇头。他认真地端详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和母亲，曾几何时，印象中高大伟岸的父亲，竟然微微有点驼背。而端庄美丽的母亲，竟然有了几缕白发。而自己这个本该成为父母依靠的人，竟然终日浑浑噩噩，不知为何而存在着。更让人气愤的，这样的自己，竟然还要让父母成日的为自己担心害怕。这样的自己，不但让父母失望，更加没办法替蒙蒙姑娘伸冤。

　　“爹，儿子知错了。儿子以后会听从你的教诲，改过自新，认真做人。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温习功课，参加科考。爹，娘，儿子以前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说完，王泊舟对着地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知道错了就行，怎么搞得这么严肃，吓死个人啦。”王母擦了擦喷涌而出的热泪，慈爱地将儿子搀扶了起来：“傻孩子，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父母。不过，为娘的，为娘的真的很高兴，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王愚乘妻儿不注意，抬起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老爷，我们儿子长大了。”王母将儿子拉倒丈夫面前：“我看你以后还能找儿子的麻烦，故意刁难他？”

　　“谁，谁说我是故意刁难儿子的。”王愚着急争辩道：“我的儿子，我疼还来不及。人家都说慈母多败儿，你做了慈母，坏人都只好我来做了，我也是为了我们儿子好啊。”

　　“娘，你就不要说爹了，爹是为我好。”王泊舟见父亲被母亲挤兑的不行，赶紧帮忙劝说。
　　“哼，你看你，儿子多孝顺你。”王母对着父子两个嗔笑道。

　　“王兄，我发现你是越来越难请了？如果不是哥几个三番两次地去找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打算见我们了。”李志一向心直口快，喝了一口酒，不满地说道。

　　“李兄，你错怪王兄了，王兄这段时间都在家里苦读诗书呢。我们应该支持他，平时你不是也总劝王兄多用点功吗？”狄忠是个老实人，害怕王泊舟和李志吵起来，赶紧打圆场。

　　李志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真的生气：“这家伙以前有多嫌弃那些‘之乎者也’的，你们应该还记得吧，我还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不过既然好兄弟打算浪子回头了，兄弟我自然不能不支持的，等下，我就把我之前自己做过笔记的书送去给王兄，希望对他的功课有帮助。”

　　“这才是兄弟嘛。”吴恩哈哈笑道，拍了拍李志的肩膀，李志还未咽下去的那口酒差点被拍了出来。

　　“傻大个，你不知道你的力气多大啊，我都要内伤了。”李志回头给了吴恩一拳。

　　王泊舟和狄忠见状，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话说，兄弟，不是兄弟我不信任你，你怎么突然转性子了，变得这么快。我记得以前王伯父天天追在你屁股后头，也不见你将读书这件事放在心上。”李志问道。

　　“这是什么问题。王兄经历多了，成熟了。这是好事。”吴恩道。

　　“其实，我也很奇怪。”狄忠憨憨笑道。

　　王泊舟将杯子中酒一饮而尽，笑道：‘其实，就是吴兄说的，经历的事情多了，就知道应该要去做什么了。”

　　“经历多了？”狄忠垂头，愧疚道：“王兄，都怪我，没有本事，到现在为止那个案子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怎么能怪你，你一个评事，你上头的寺正、寺丞、少卿那些人不也对这个案件没辙吗？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王泊舟拍了拍狄忠的肩膀。

　　“嗯。”狄忠用力地点点头，虽然王泊舟一点都没有怪罪自己，但是他还是会努力去查这个案子的，一定要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知道，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说着，说着，王泊舟突然脸一红：“狄兄，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破案暂时没有办法，其他事情，只要我狄忠做得到的，我一定帮你做到。”

　　“你，你之前不是说。说，在周，周府看到一副周小姐的画像吗？”王泊舟支支吾吾道。

　　“是啊。”狄忠不明所以，王泊舟结结巴巴的样子，可让他着急了。“王兄为什么问这个。”

　　李志和吴恩也很好奇。

　　“那，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拿到那副画。”

　　“不能！”狄忠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你不是说，什么事你都能帮我吗？”王泊舟十分失望。

　　“对啊，狄兄，一幅画的事，你去周府拿一下又会怎么样？”

　　“虽然我不知道王兄为什么要那副画，不过既然王兄开口了，狄兄，你就帮个忙吧。”
　　李志和吴恩劝说道。

　　“我，我。我为什么要去跟人家要这样一幅画呢。到时候周家人问我为什么要拿那副画我要怎么回答。再说了，我还未成婚，我一个单身男子，拿一个单身女子的画像，我的同僚们知道了，会误会我的。”狄忠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是不答应。

　　“说的有道理。”李志和吴恩点点头，然后齐齐转头看向王泊舟：“王兄，你的行为很可疑，你一个男子，要人家一个女子的画像做什么？”

　　“对啊，王兄，我记得你以前暗恋的对象，好像就是，就是那谁。可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况且人都死了，该放弃的想法还是要放弃。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狄忠努力找理由要打消王泊舟想要那副画的念头。

　　王泊舟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将酒壶的酒全部喝光，借着酒气冲狄忠道：“我真的很想要那副画，狄兄你就帮帮我吧，以后如果你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来王兄真的很想要这副画，狄兄，你忍心不答应吗？”李志轻快地摇着扇子道。

　　“对啊，狄兄。”吴恩道。

　　“我，你们。”狄忠看到王泊舟因为一幅画都成这个样子了，不忍再说什么：“那好吧，丢脸就丢脸吧。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那副画。”

　　王泊舟的脸因为酒气而涨地通红，他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狄兄，其实，我也见到了周姑娘了。”

　　“你也见到周姑娘了？等等，你是说，你也撞鬼了。”狄忠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着王泊舟，左看看，右看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娘上次去的那个庙还挺灵的，要不要我让我娘也去帮你求个平安符。你看，我最近一直都有戴着。”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李志伸手想拿。

　　狄忠立刻宝贝似的把从衣服里掏出的平安符塞了回去：“我娘交代了，平安符这个东西，别人不能碰，碰了就不灵了。”

　　“不给看，就不给看嘛，找什么借口。什么碰了就不灵了。小气鬼。”李志悻悻地收回手。

　　“李兄，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有些东西有些禁忌还是要尊重的。”见多识广的吴恩替被李志怼得满面通红的狄忠解释道。

　　“这个平安符真的灵验吗？”王泊舟问道。

　　“嗯嗯。”

　　“既然如此，王兄你不然也去求一个好了。见鬼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李志也赞同吴恩的说法。

　　王泊舟看着狄忠又看看吴恩和李志，叹气道：“如果真的这么灵验的话，那我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狄忠不解。“难道你还想再撞鬼？”

　　王泊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坚定地点点头：“李兄不是对我为什么突然发奋读书很好奇？狄兄，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那副画吗？其实，这些都是因为蒙蒙姑娘，其实我用功读书除了想好好做人，还有就是，我想为蒙蒙姑娘找到害她的人。那副画，如果有那副画，我想我会更有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