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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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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弟子倒是十分沉默,缩在角落里也不开口。
“许岁,你怎么不说话?”
许岁抬起头,看向温翘,“前辈,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对孩子好的。”
温翘拨了拨前面的火堆,看向许岁。这个是云仙谷的弟子,相处多日,温翘也发现了,这个孩子不怎么爱说话,但做事都很扎实。
“是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疼爱自己的孩子,他们爱的始终只有自己。”
许岁低下头没说话,对于他来说,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刻意的将他遗忘掉,可只要提起一点儿,就会想起来。
他出生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家里住的茅屋被风吹倒了,把他爹的一条腿给砸断了,自那后,爹娘就视他为灾星,想把他丢掉,是奶奶把他留了下来。
三岁的时候,奶奶也过世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人真正的关心过他,爹娘视他为灾星,根本不愿意养他,让他住在牛棚里,想起来就丢一块干馍给他,饿个两三天都是常事。
他还有个弟弟,跟他的待遇是千差万别,他只是捡了弟弟吃了两口就扔在地上的饼子,就被打的半死。
后来,灾荒来了,爹娘逃难的时候都没有叫他一声,还是他自己听到动静跟上去的。爹娘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如往常一样呵斥他,让他滚,反而温言细语的让他跟上来。
他以为,爹娘终于接受他了。
可是他错了,随着粮食越来越少,爹娘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让他胆战心惊,直到他听到爹娘商量着要把他煮了吃,他终于忍不住逃了。
可是到处都是逃荒的人,他们腹中饥饿,看见一个孩子,那不就是行走的肉吗?
他拼命的跑,拼命的跑,直到遇见师父。
云仙谷是医修,师父出谷济世,救下了他,给他吃的穿的,还给他取了名字,他不想跟爹娘姓,就跟着师父姓许,叫许岁。
师父说,要他岁岁平安。
可许岁觉得,他真的是个灾星,师父也没了。
除了奶奶,就是师父对他最好,可是这两个最疼他的人都没了。师父门下天赋高的弟子被师叔伯们挑走了,他们这些资质平庸的,随意丢到弟子堆里,一夕之间,他们就忘了师父。
温翘看着禁闭双目的许岁,听他呢喃道,“师父。”想到自己的师尊,不禁叹了一声。
那些弟子都睡了,温翘也觉得有些困,便闭上眼睛。
温翘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那些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愣了一下,原本他们该在义庄里,此刻却躺在一处城隍庙里。
周围拜城隍的百姓还不少。
几个人拜了拜,才离开。
出了城隍庙,四周的人多了起来。
“我们出来了吗?”于欢开心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没有,还在玄天镜里。”
“你怎么知道?”
“爱信不信。”
“你——”
“好了,别说了。温前辈,这又是怎么回事?”萧孱打断于欢的话,看向温翘,其他弟子也看向温翘,一副求教的模样。
温翘向四周看了看,“要寻一白面相士,有一把钥匙在他那里。”
“白面相士?”众人环视一圈,相士知道,白面相士是什么?
这么干看着根本就没用,大家干脆分头去找,约定是回合的地点,从街头寻到结尾,相士倒是有,可就是没见什么白面相士。
“倒是有几个相士,可是这哪一个都不像白面相士。”
所有人把自己找到的相士说了出来,那些相士长相黑瘦,面有胡须,而且上了年纪,脸上还有皱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白的,更别提什么白面相士了。
温翘背手在街道上走着,她现在对那些相士不感兴趣,她现在感兴趣的,是那些吃食。天知道她之前吃的那些烤鸡都要吃吐了,闻着是香,可吃起来,味道真不咋样,比起天玄宗十竹峰上养的那些鸡味道差远了。
“包子嘞,刚出炉的包子,热乎乎的大包子嘞。”
“烧饼啊,香喷喷的烧饼,小娘子,看尝尝吗?”老板见温翘看向他,很是热情的照顾她买烧饼。
她压根儿就没带钱,想当初她也就是打算去陵墓看看就回去,哪里想到这么倒霉,被吸进了玄天镜里。
没钱没钱没钱。
看看就行。
“前辈,温前辈。”那些弟子跑了过来,他们商量半天没得出什么结果,想问问温翘,结果发现她走了,连忙过来找他。
温翘看了看跑过来的几个弟子,尤其是走在前头的那个,天一宗的弟子,叫明川的。虽说他们这些弟子在门派中不得脸,可若是出来了,凡界的普通人可都是拿他们当神仙供奉的。
她记得在温家的时候,温三娘送了好些金银之物与他们吧?
当下也不与他们客气了,“带银子了吗?”
见温翘这么问,他们以为温翘已经找到白面相士了,可能需要银子,连忙把身上带的银子掏出来。温翘一看,这还不少,就从每个人手里拿了一点儿。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买了烧饼和包子,连带吃了两大碗馄饨。
“前辈,可是找到了那白面相士?”
“没有啊?你们有他的消息吗?”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温翘。
被他们紧盯着的温翘半点儿不心虚,拿了碎银子付给馄饨摊的老板,随口问了一句,“老板,你知道白面相士吗?”
“小娘子要找白面相士啊?”
“是啊,我想找他看卦。”
“找白面相士的都是看相的,不过他一天只看三人,今天你怕是看不了了。”
“无妨,也不是什么急事,我想请问一下,他住在哪儿?”
“哦,就住在街尾的十六巷里,进去头一家就是。”
“多谢老板了。”
这一操作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这,这样也行?”
“为何不行?”
“这就问出来了?”
“那不然怎么样?哎,剩下的人去哪儿了,你们派个人,把剩下的人找来,一起去。”
一群人就奔着十六巷去了,就不用特别辨认,门口排得长长的队伍,然后有人连被褥都拿出来了,显然就打算住在这里了。
温翘走上去去看了看,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一日三卦,有缘者先。”
有一穿着道袍的小童抱着一堆的木牌牌出来,看见温翘,就扒拉出一个木牌牌递给她,温翘接过,看了一下,木牌牌上有白色的数字,六百九十七。
那小童已经转身进了院子,又把院门禁闭。
温翘看向一旁的一个老伯,“老伯,这是什么意思啊?”总不能让她前面有六百九十七个人吧。
“你是第一次来吧,这是舒先生的规矩,舒先生一日只看三卦,看完了今日便不再看了,这个木牌啊,看到上面这个数了吗?舒先生是按数字抽取的,抽中谁,那便是谁。”
温翘了然,看向身后那一堆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领牌子呀,这么多人还能抽不中一个。”
那些弟子刚要过去,门开了一条缝,刚才那小童露出个头来,“不可,尔等是为一件事而来,那只得领一个木牌,若是作假,先生不会给你们看卦的。”
温翘拿着木牌在手里敲了敲,点了点头,很有个性的一个相士先生,将牌牌丢给那些人,都是一伙的,谁拿在手里都行。
反正人多,商量着来,一人守一天,其他人找个客栈休息。
等了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两个月,整整三个月了,比他们后来的都抽到了,偏就是没有抽到他们,这运气,忒背了。
几个冲动的弟子直接把人家的门给踹了,进去找人算账,温翘听了,差点没要抽死他们,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儿。
果然,连那相士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丢了出来。
温翘撑着下巴发了半天的呆,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们,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还是踹门,真是脑子坏掉了。
那白面相士作为玄天镜钥匙的守护人之一,在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动手,这得多不想活了。
越说那些弟子的头越低,这要是天玄宗的弟子,她老早抽他们了。
“算了算了,身上银子还有吧?”
“有的。”
“去买些东西,明日上门去给人赔礼去,记住,态度要好点儿,诚恳点儿,说话难听也要接受,最好能把木牌拿回来。”
那个木牌在他们被扔出来的时候,就被收了回去。
被训斥的几个人听了,互相看了看,谁也不动。
“你们要是不去,到时候得罪了人,你们出不去可不能怪别人。”
这下倒是积极了,去买了好些东西回来,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十六巷,那小童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他们不敢反驳,就听着,然后又被哄了回来。
温翘让他们每天都去,直到半月后才重新拿到木牌牌,很好,二千九百八十四号。
可见这个舒先生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