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喜》恣意儿

9、第 9 章

　　天还没黑，窦桃一路小跑下楼。

　　穿过长长的巷子，来到巷口第一个小院。

　　许爷爷亲自来开的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你可好久没来看爷爷了。”

　　窦桃笑得乖巧，“这段时间可太忙了，等有空了我天天来。”

　　说着把鱼递给他，“我爸来让我给您送鱼，是他早上去水库刚钓的，野生的。”

　　“你爸有心了。”许爷爷笑着接过。

　　又问她窦兴和最近还忙不忙，窦桃有问有答，乖巧又嘴甜，逗得老人家笑声不断。

　　两人在院子里多聊了一会儿，窦桃走的时候还被塞了袋外地特产。

　　从许爷爷家出来，窦桃还在回想着刚刚许爷爷交代的这个特产要怎么做菜。

　　余光里看见两个熟悉身影，在身侧的路口。

　　偏头看过去。

　　是还穿着校服的许尧，和扒着他肩膀又说又笑的张佑奇。

　　她还是第一次在校外遇到许尧，虽然还穿着校服，但姿态闲适，眼底隐约带着笑意。

　　和她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天色已经有了转暗的趋势，巷子口的路灯亮起来，忽闪忽闪的黄色灯光融进即将到来的夕阳里。

　　照在他冷硬的轮廓上，像是打上柔软的滤镜，整个人都温和起来。

　　张佑奇表情夸张地说着什么，他听完回了一句。

　　然后抬起头。

　　四目相对。

　　许尧的步伐蓦地停住。

　　张佑奇还眉飞色舞地说着话，不由自主地跟着许尧停下，又顺着他的视线往前，这才看到窦桃。

　　“呦，桃子妹妹，回来挺早啊。”

　　窦桃笑着和他打招呼，“你们这是去哪？”。

　　张佑奇也跟着笑，“嗐，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被许尧用手肘捅了一下。

　　“路过。”许尧面色平静地说。

　　他这一记肘击看着就疼，张佑奇捂着肚子，夸张地嚎叫。

　　窦桃：？
　　只是路过有必要……

　　疑惑的眼神转向张佑奇。

　　这样？

　　而许尧对张佑奇的痛苦不为所动，语速比平时略快了一些：“你在这干什么？”对窦桃说。

　　窦桃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唱哪出，更不知道眼前的出现这个奇奇怪怪的许尧是什么情况。

　　表情木楞地指向旁边的院门，“来给邻居爷爷送鱼。”

　　张佑奇捂着肚子看向她手指的院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许尧则是看向她拎着的特产，眼皮跳了下。

　　“天快黑了，送完就回家吧。”

　　“……哦。”窦桃又看看张佑奇，还是不明白。

　　张佑奇憋着笑挥手，“小心路黑。”

　　“还没黑呢。”窦桃不明就里，看看他，再看许尧，转身走进巷子。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一眼。

　　张佑奇在原地挥手。

　　窦桃挠了下头，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看着窦桃在巷子那一端转弯消失，张佑奇放下挥舞的手臂。

　　弯腰狂笑不止：“哈哈哈……”

　　“许尧啊许尧，你可真是让兄弟长见识了。”

　　冷静濒临破碎的许尧黑着脸：“闭嘴。”

　　-

　　这个周末难得放松，窦桃和窦兴和去郊区水库体验了钓鱼的快乐。

　　什么也没钓到，还晒黑了不少，让她对窦兴和的爱好产生了困惑。

　　周一一早到校时年级排名还没贴。

　　赵琼在前门贴班级名次，周围围了一群人。

　　窦桃放下书包也扎进人堆里。

　　上一次她考了全班39名，倒数第13名。

　　这一次她从表格最下排看起，从下往上挨个数。

　　视线一行一行上移，在倒数第19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正数第34名。

　　杏眼不由得弯起。进步了五个名次。

　　赵琼贴好名次表，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可以啊，中午请客。”

　　窦桃反手还了他一下，往姓名之后的单科成绩看。

　　视线触到数学，陡然一停，89分。

　　嘴角的弧度随即拉平。

　　果然是老大难学科，有着不会轻易妥协的坚韧。

　　脑袋上摇晃了一早上的太阳花又藏了起来。

　　窦桃唉声叹气回到座位。

　　早读课上老赵在台上说着这次月考的总结，窦桃还在撑着脑袋，一会儿笑，一会儿惆怅。

　　用手肘捣了捣赵琼。

　　“你说学数学是不是全靠脑子？怎么我做了好几天卷子，还是89？”

　　老赵在讲台上表扬这次考试中有进步的同学，点到了窦桃的名字。

　　窦桃配合微笑，虚心接受表扬。

　　赵琼：“你才做几天题？再说上次作业不也是89，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

　　窦桃脸上的微笑都不走心了，“上次是作业，满分100，这次月考，满分150啊大哥，再说了，上次的大题是抄璐璐的。”

　　“……往好了看，至少你地理进步了。”

　　窦桃点头：“没错，我脑子有问题。”

　　“……”驴头不对马嘴。

　　赵琼配合着班主任的发言点头，试图转移话题：“你看到许尧的成绩了吗？”

　　“没看呢，多少？”

　　“十五。”

　　窦桃不为所动，“正数倒数？”

　　“他可是漏考了两门啊。”赵琼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歪着头靠近，语气夸张地小声惊叹。

　　“什么漏考两门？”
　　窦桃确实被惊到了。

　　“你不知道？星期五上午他没来考试，听说是去三中打架了。”

　　这下窦桃彻底呆住，“他怎么会和三中的人打架？”

　　“这我哪知道。”

　　讲台上的老赵突然看过来，赵琼连忙恢复认真听讲状，配合着点头鼓掌。

　　过了会儿又继续说：“听三中的人说还有人报警了，他和张佑奇那天一上午都在警察局。”

　　“……”

　　成绩带来的开心与失落顷刻间被抛到脑后，窦桃的脑袋里不断涌入古惑仔电影的剧情。

　　再联想到校园论坛贴子里从城东打到城西的恶魔校霸。

　　三中可不就是在城东吗。

　　恶魔校霸这是打算东山再起？

　　“那学校会处罚他吗？”

　　“不知道，不过没准许哥是被害者呢，三中学生欺负咱们一中新同学，学校必不能让三中骑到咱们脖子上，得为许哥主持正义。”

　　赵琼之后的中二言论窦桃一概没听见，脑袋里循环播放古惑仔剧情。

　　接着就想到了周五放学后，许尧和张佑奇在一起的画面。

　　上午打架进局子，下午在外面乱窜，还是两个惯犯一起行动。

　　难怪当时就觉得他们有古怪。

　　果然有猫腻。

　　仔细想想老巷附近有不少在三中上学的学生，他们俩去那里果然不是偶然。

　　讲台上的老赵不知说到了什么，全班一起鼓起掌。

　　“漏考两门还能考第十五名，我许哥打架学习两不误，牛批。”赵琼借着鼓掌声掩盖，由衷感叹道。

　　还在兀自琢磨的窦桃猛地转头，“是正数十五名？”

　　讲台上的老赵随即看过来，赵琼默默和她拉开些距离。

　　却没停止小声嘀咕：“不止，除了没考的生物历史，科科第一。”

　　窦桃再一次被惊到。

　　赵琼：“英语比你还高两分，这下徐光棍可是儿女双全了。”

　　窦桃眼睛一眯，抬脚踢了他椅子一脚。

　　咯吱一声。

　　老赵说话的声音停止，凶煞的眼神直射过来。

　　聊天声戛然而止，两个人都老实了。

　　被盯了一会儿，两人不敢再顶风作案，老实了不少。

　　不再交头接耳，窦桃还依旧沉浸在许尧成绩带来的震惊里。

　　虽然她没有和个别人一起冷嘲热讽，但也默认许尧是个学渣。

　　可他漏考两门，满分比别人少了两百分，还能考全班前十五。

　　恶魔校霸，还是个双重身份的学霸？

　　这么想着她又想起了学校论坛里，那个被她和习璐璐盖章绿贴的贴子。

　　除了“从城东打到城西”，还有一句“连续蝉联三年实验中学初中部年级第一，从未落榜……”

　　恶魔学霸，恐怖如斯。

　　-

　　班里有几人进步就有几人退步，几人欢喜几人愁，但也没能挡住许尧的成绩带给所有人的震撼。

　　甚至连任课老师都不能免俗。

　　一连几节课，每门课的老师都特意点到许尧的名字，有的是为了表扬他，有的是为了看看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学霸长什么样子。

　　总而言之，轮番表扬。

　　相比之下窦桃的地理成绩多考的那么点分数，根本不值一提了，但她也因此荣获了许尧同款待遇。

　　平时没少埋汰她的地理老师对着她连说了三句“老师很欣慰”，害她险些羞愧地钻到桌子底下。

　　但地理课上的荣光无法掩盖数学成绩带来的阴霾。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从中午吃饭，窦桃就开始散发丧气。

　　上课铃响后更是丧得无以复加，看到数学老师进班，只差没哀叹出声。

　　数学老师提前挑了几张试卷出来，其余交给课代表发下去。

　　窦桃托着腮，眼巴巴地看着在班里来回穿梭的数学课代表。

　　无论老师手里的名字是要接受批评还是表扬，她都不想被叫到名字。

　　接着耳边又一次传来：“许尧”。

　　——看来被叫上去的人是要接受表扬。

　　窦桃跟着大家一起向行注目礼。

　　“许尧同学才刚转学，还不适应咱们这边的教材，但是考得很好，值得表扬，其他同学要像许尧学习，有不懂的互相交流。”数学老师开始了新一轮的夸奖。

　　“尤其是这次月考的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的人不多，许尧不仅做出来了，方法还是最快速明了的，等讲到的时候，让许尧来和大家说说解题思路。临近的同学平时也可以多看看许尧是怎么做题的。”

　　窦桃支棱着脑袋听着，十分确定，老师的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她说的。

　　课代表停在赵琼旁边，越过赵琼把试卷递给她。

　　窦桃接过试卷，看到卷头上的89从未有过的鲜艳。

　　抬起头看见许尧从讲台上走下来。

　　和他第一天转校时一样，对其他人视若无睹。

　　一天之内接受了这么多表扬，还能这样冷这样一张脸。

　　这要是换成她，尾巴早就翘到天上了。

　　窦桃扁着嘴，想起了那个被扔掉的花猫脸横线本。

　　恶魔校霸+冷酷学霸=没有人情味

　　没毛病。

　　她看得不加掩饰，许尧自然注意到了。

　　迎上她的视线，微扬了下唇角。

　　然后就看见她没有犹豫地收回视线，还转了脸。

　　“……”

　　许尧盯了她一眼，回到座位。

　　转校后两人接触不算多，但他多少也看出了她的一些小变化。

　　小时候的小桃子是个胆小又总闯祸的哭包，只跟着他和窦槐，其他人谁都不认，不闯祸时乖巧的像个娃娃。

　　现在的窦桃人怂还爱凑热闹，和谁都能扯几句，整天弯着双月牙眼，和她的班长同桌有说不完的八卦。

　　两个人一个中二，一个傻。

　　依照小桃子的性格，刚刚这个扭头是不高兴了。

　　但依照窦桃的性格……除了生气，更可能是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三个被叫上讲台的是中二病赵琼。

　　歪着头的窦桃听见名字立刻坐直了，很给面子地使劲鼓掌。

　　等到人下来时还殷勤地擦椅子。

　　语气夸张：“学霸好棒棒，学霸教教我。”

　　赵琼撩了下不存在衣服后摆，款款落座。

　　“好说好说，请爸爸吃饭就行了。”

　　窦桃横眉：“呵，竖子尔敢？”

　　怎么看都和小时候那个乖小孩没关系。

　　许尧感到深深的无奈，收回眼。

　　以她现在所呈现出来的智商，他不说，她怕是永远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最近也是脑子不清醒，竟然和傻子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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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琼：你吐槽她归吐槽她，干嘛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