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黎三荀

4、澡堂

　　愉快的午饭过后，离下午上课的点还早，虞万柯带着俩妖孽回了宿舍。太阳正高挂着，这仨跟跑毒似的，一阵小跑跑进宿舍楼。
　　本来路上还有想截胡他们的女生，三人直接当没事人，一句借过直往宿舍冲。

　　陈晞回了自己宿舍，另外俩也回去瘫着。宿舍里已经有人先回了，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凉意，引得彭越直叫好“卧槽，舒坦！”现在身心皆得到安慰的彭越飘飘悠悠地，大字形瘫在床铺上。由于身高太高，还有半截腿垂在地板上。
　　虞万柯也悠悠地飘向彭越的小床，用力地推了推彭越，示意他往里去去。
　　“麻溜的，往里头去去。”虞万柯半眯着眼睛，整个人已经坐了上去，也不管彭越有没有挪动，直接躺了下去。
　　彭越往里头缩了缩，一手撑着脑袋，无语道：“大哥，你是没自己的床还是咋滴啊？这床本来就小得可怜。”
　　“啧，这不还要爬上去，我嫌麻烦。”眼睛依旧闭着，接下来也没听清彭越说什么，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宿舍里的人也都醒的差不多了。
　　刚出门就碰到陈晞，两人几乎同时打开了宿舍门，四目相对。这已经是第几次俩人对视了，虞万柯已经记不清了。

　　虞万柯宿舍里有四个他们班的，加上对面宿舍那四个，男生齐了。他给班长发了消息说他们男生都齐了，就直接去了领书的地方。总不能让女生来搬吧，毕竟还要来回跑四楼。
　　过了几分钟，冯晓青带着十来个女生过来了，分批把书一摞摞地搬回教室。
　　剩余最后一点的时候，虞万柯发消息给冯晓青，
　　“不用来人了，就剩一点了。”
　　“那行，纪委辛苦啦！”
　　虞万柯将手机丢进裤兜，抱起旁边的最后一摞书，走回班级。没走一会，迎面碰上陈晞，也没说什么，就抱走了虞万柯怀里的半叠书。
　　陈晞分担一半书之后，虞万柯松了松胳膊，书本的的重量压得手臂上多了几道红线，他皮肤本就比一般男生要白一个度，这几道红线就衬得更加明显。

　　“书都快把你脸给遮住了，不重吗？”
　　“重啥呀，遮太阳懂不？”说着，把脸往太阳方向一瞥。“嘶！哎操，这太阳光有够毒辣！”
　　虞万柯停下了脚步，两眼紧闭，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一旁的陈晞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你就装吧你，遭报应了吧！”
　　“给你脸了，给爷笑成这样啊？”虞万柯一只眼闭着，经历了短暂性的失明。

　　俩人到教室后，班里已经开始发书了。人来人往的，有些许凌乱
　　都发的差不多的时候，虞万柯开始一本本地写上名字。写到一半，写烦了，接下来的书上，三字的姓名就只剩一个“虞”。
　　下午依旧没什么事情要做，无非就是一堆人待在教室里无所事事。晚自习也就是对口班的学姐来讲讲学生守则什么的。

　　又是一个新的一天，宿舍里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外面的天空泛着白光，能清晰地听到属于清晨的鸟鸣声。
　　虞万柯这天醒得很早，为了不吵醒别人，就躺在床上玩手机，打算到点再叫其他人起床。翻了个身，打开2048。
　　“叮叮叮…叮叮叮…”
　　过了一小时左右，不知是谁的闹钟响了，宿舍里的人陆续起床。今天的新生统一换上了军训服，出了宿舍，很容易判断哪些是新生。
　　食堂进出的人很多，虞万柯站在离食堂十米开外的距离，看着一行又一行的人走过，就十分的不想进食堂。于是去食堂对面的小卖部凑合搞了个面包牛奶垫肚子。很显然彭越丢下了他的虞美人自个儿跑去食堂了。
　　彭越很能吃，少一顿都不行的那种。毕竟天天上窜下跳的，活似一只泼猴，体能消耗大。虞万柯就不一样了，体能上绝对是没有彭越强的，他的三餐也很随意，而且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拒绝人多的地方。
　　进了班级，果然没人。虞万柯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撕开包装袋，开始了他这顿简陋的早餐。他吃东西速度很慢，而且只要他有一只手空闲，总会抓着手机，而手机屏幕上出现的基本都是2048。
　　“啧。”屏幕上跳出免费复活几个字，又重开一局。
　　“呦！玩啥呢？”陈晞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教室，轻轻拍了一下虞万柯的背，在彭越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虞万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吃起面包，右手的小游戏也不落下。
　　“你咋坐这了？”彭越还没到，让陈晞坐会也没啥大问题。
　　“我跟他换座位了，谁让他座位靠窗呢。”陈晞一手撑着头，一手随意抓了一只笔，转了起来。
　　“嘿，我还想着跟老彭换来着，没想到被你抢先了。”莫名一股北京腔调就出来了。
　　“多有得罪哈哈哈！”
　　虞万柯只是轻轻一笑，没有接话。陈晞习惯性地趴在桌上望向窗外。
　　教室的窗户一晚上没关，整个教室的空气很流畅，今天气温也不算特别高，甚至吹来的风也多了一丝凉意。
　　虞万柯起身往垃圾桶走去，不知是哪个缺德的，把俩垃圾桶全拉前面去了。扔完垃圾，从前面顺来一个垃圾桶放在后墙。
　　陈晞转过头面向着虞万柯，嘶…这腰带是没束好吧？此时，一名强迫症患者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哎，你腰带是不是没弄好？我帮你理一下？”强迫症患者发话。
　　虞万柯低头瞅了一眼腰带，似乎是没束好，象征性的起身往陈晞那里走了俩步。
　　陈晞没有站起来，仰着头帮虞万柯调整着腰带大小，“你手抬起来点啊，不然你让我怎么弄？”陈晞仰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虞万柯正好低着头。啧，这兄弟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远看，身体比例就够吸引人了，这么凑近一看，更要人命。五官已经不能用端正来形容了，精致又俊美，面部轮廓分明，深邃的眸子，瞳孔是少有的淡灰色，眨眼时细长的睫毛跟着颤动，薄唇色淡如水，皮肤白皙程度不亚于虞万柯，整个人看起来很单薄，但不至于瘦的皮包骨。似乎陈晞更配得上美人一词。
　　陈晞双手环住虞万柯的细腰，调试了一下松紧度。正好，教室前门进来了一批人。
　　“我操，虞万柯，你个老流氓，你这么主动吗？”彭越几乎是冲过来的，右手摩挲着下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要对陈·可爱·晞干什么坏事！”
　　虞万柯转过身，看了看腰带，也没正眼看彭越“你就贫，我看你哪天找对象了，要敢这么贫，我叫你爷爷好吧？”
　　彭越乐呵呵的，回到座位上思绪就飘出了窗外。虞万柯一眼就看出，这二愣子在幻想未来的对象，可能连孩子叫什么，坟在哪都想好了。
　　陈晞也在旁边偷着乐，总感觉别人误会了什么。

　　早上很意外的没有军训的任何消息，新生依旧是在教室自习。这开学初的生活，美好得让虞万柯不敢置信。直到下午两节课过后，一个比军训还麻烦的东西，练操。

　　每个班都配有两三个部门里的学姐学长。而虞万柯对他学姐们最大的错觉就是：长得好看的人会很温柔。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练操让虞万柯不禁汗颜。
　　“手都抬高！有一个人动了，就全班一起重新来过，都好好做！”这是一个样貌清秀身材高挑的学姐在发令。接下来就一直在念口号，念啊念啊……
　　汗水浸湿了墨绿色上衣，学生们终于度过了这闷热的一个小时，一堆又一堆的人影往不同的方向散去。

　　虞万柯和彭越挤进了澡堂。里头人多得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挨着一个地相互拥挤着，根本没有一丝缝隙。澡堂里热气腾腾，热乎得让人窒息。
　　“哎呦我丢，这他妈…”彭越身体左右侧着，尽量避开一些刚洗完一身水的“出浴美男子”。找到位置之后抓紧时间冲着比泡脚水还烫的流水，身体不一会就变得通红。
　　“老彭，洗发水递我。”虞万柯紧闭着眼，花洒洒下的水流覆盖了整个脑袋。彭越没有吱声，虞万柯不耐烦的把手往旁边伸过去“麻溜的，洗发水啊！”手继续往前递着，突然摸到一片湿润光滑的区域。不是墙壁，因为明显有点发烫，更像是人的皮肤？
　　“？？？彭越？”
　　对方没有说话，明显能感觉到那人愣了两下，又抓着虞万柯的手挤了点洗发液。
　　虞万柯随意抓了几下头皮，由于水流一直流过眼睛边上，他依旧没睁眼，直到最后冲干净了泡沫，抓起毛巾，抹了一把脸。睁开眼后往旁边一瞥，发现旁边的彭越才刚开始冲洗。
　　“你怎么才开始洗？”虞万柯刷卡停了花洒。
　　“什么啊，我刚上厕所啊，刚才在这洗的是陈晞啊。”彭越抬着手臂抓着头发，水滴顺着紧致的肌肉往下嘀嗒。
　　“刚才是陈晞？”
　　“我跟你说了我去上厕所，你自己没听见吧。”
　　虞万柯怔住，我草？我了个大操？刚刚还咸猪手摸了一把的虞美人不禁汗颜，就这么吃了人家豆腐，虽然说大家都是男的。
　　虞万柯没顾上彭越，自己先去穿了衣服。
　　这燥热的澡堂真的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出了澡堂，相比里面的室温，外面的温度舒适多了。
　　澡堂的墙边倚着一个低头看手机的白T男生。男生的发梢还有点湿润，体格略有些单薄，腿型很好看，笔直又修长，脸上还留有些红晕，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

　　“陈晞？”
　　男生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啊，你洗好啦？”
　　“恩，那个…刚刚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
　　……….
　　……….
　　“…没事儿。”

　　两人陷入了尴尬，虞万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隔着陈晞一米不到的距离，一起倚着墙面。
　　他悄悄用余光看去，又在陈晞抬头向前看的瞬间收了回去。

　　陈晞的下颌线很明显，勾勒出一幅好面相，高挺的鼻梁让侧面更有立体感，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物……

　　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