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5、005

　　舒姚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一条紧身牛仔裤，t恤以打了个蝴蝶结的方式进行束腰，既显得休闲随意，又把她的腰线衬得很美。

　　她的穿着风格跟别的女老师画风都不一样，别的女老师穿得相对保守，而她，即便很日常的打扮，也会下一些小心思，她是一个爱美的女人，打扮对她来说是必须。

　　走进教室后，她扫视教室一周，目光落在于杭身上，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男生这会儿没急着把头低下，反而嘴角上藏着一点笑意。

　　“Class begin.”

　　开始上课，舒姚如同昨天，习惯性地用全英文授课，上了一小会儿后，她发现基本没多少人愿意跟她互动，于是她停下授课，第一次用中文发问：“大家有什么疑问吗？都能跟得上我的课么？”

　　人群骚动了，不少学生开始嘀嘀咕咕。

　　“听不懂啊。”

　　“如同听天书！”

　　“原来老师你还会讲中文的啊？”

　　舒姚看了一圈教室：“我会放缓一下节奏，你们尝试跟上来吧。”

　　“可是老师，英语口语高考又不计入总分。”

　　“不考口语的话，我们干嘛要浪费时间呢？”

　　“对啊，而且这样听课真的很吃力很费劲啊。”

　　大家抱怨的声音，舒姚都听进去了，不过她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而是淡淡地说道：“英语是一门语言，语言是需要用来交流的，只会做题而不会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所以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尽快用英文跟我进行沟通。”

　　**

　　林启明站在后门靠窗的位置，教室里的动静他听得很清楚，老师和学生在教学观念上有分歧，是一件常见的事。

　　他虽没有专门学过英语，但也知道这门学科想学好不简单，同时，对于学生们来说，很多人学英语都是因为应试教育，是考试要考，他们才学的，他们并非出于本意想掌握这门语言，所以学生们对舒姚的教学方式提出异议，他没有特别意外。

　　看来，她上课似乎也没有特别顺利，林启明心想，这么看着也有点揪心，自己帮不上忙，还不如先走吧。

　　林启明刚想离开三班教室，就听到教室里有人拉开椅子起身，一开口，声音是他非常熟悉又非常意外会出现的一个人。

　　于杭。

　　**

　　于杭起身前，回过头看了眼林启明所在的位置，当他看到林启明要走时，他立刻站了起来。

　　“Teacher Shu.”

　　看到于杭突然站起来，舒姚也有些意外，她微微点头示意，让于杭接着往下说。

　　于是于杭就又说道：“Outside our classroom, a poor（可怜） man is watching you.”

　　他这话一出，全班立刻爆笑了。

　　一是他这英文发音特别搞笑，不标准不说，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大家听过美式英语，英式英语，还有日式韩式那种别扭的发音，而“于式英语”接地气的程度，依然让人叹为观止。

　　坐他旁边的熊波刚好在喝水，没忍住，一口水直接往前面喷射出去。

　　前面的某同学：“……”

　　“大熊！你作死啊！你他妈杰尼龟是不是！”

　　而坐在于杭右前方的英语课代表袁葉也没忍住，她趴在桌子上笑，还转过头偷看于杭。

　　于杭糟糕的英语口音成功地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愣是没有人关注到他说的是什么，除了舒姚。

　　舒姚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Be quiet.”

　　舒姚平静地看着于杭，又问：“Who is watching me？”

　　于杭有点吊儿郎当地侧过身，抬起手直指刚好挪步出现在后门，完全状况外，且一脸懵逼的林启明。

　　所有人顺着他所指方向都看到了林启明，接着班上又是一阵爆笑。

　　大熊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他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于杭说：“杭哥，你可以啊，开天辟地啊，头一次见你在大家面前飙英文，为了黑一回老林，你脸都不要了啊？”

　　“嘁，”于杭不以为然，坐了下来。

　　**

　　见到林启明，舒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在这里？

　　“林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被舒姚一问，林启明更窘迫了，只能厚着脸皮道：“没什么事，我只是路过，抱歉打扰到你们上课了。”

　　这时于杭慢悠悠地说道：“林老师，上课之前我就看到你在教室外候着了，是想听一堂舒老师的课吗？”

　　林启明直接印堂发黑。

　　于杭勾起嘴，笑道：“别不好意思啊，林老师，进来跟大家一起坐着听课啊。”

　　“对啊！”

　　“林老师，你就进来呗！”

　　“反正第四节课你也不上了，那就跟我们一起上英语课吧！”

　　大家立刻跟着起哄，平时林启明为人亲和，早就跟同学们打成一片了，所以大家都很敢开他的玩笑。

　　见着林启明被学生们“欺负”成这样，舒姚在心里偷偷乐了，不过为了保全林启明的面子，她解围道：“林老师要是有别的事的话，那就先去忙吧。”

　　“好。”林启明梗着脖子点了点头，转身就溜了。

　　**

　　林启明躲回了教职工宿舍，躺到床上，他极度崩溃地用被子盖住头，心想，下次得想点招儿教训一下于杭这个臭小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不过到了中午的时候，于杭来了，他整个人还跟没事儿似的。

　　一见到于杭敲门进来，林启明便质问：“你小子还有脸来见我？”

　　“你脸皮比谁都厚，”于杭说，“那有什么的。”

　　于杭拎着两个食物袋，走到床边踢了踢林启明，又说：“给你打的饭。”

　　“算你还有点良心。”

　　林启明从床上爬起来，找来两个干净的碗，然后两人对着坐，闷头吃饭。

　　这已经不是于杭第一次来林启明的宿舍吃饭了，他平时要是没事，就总爱跟林启明凑一块，时不时地打饭来林启明这儿吃，或者来看体育赛事。有时候为了图个方便，还要蹭林启明他们宿舍的热水洗个澡。林启明也习惯了，除了石磊那几个比较玩得来的同事，自己又多了个学生做小弟，也挺好。

　　吃到一半，石磊又来了，见到石磊，于杭还是比较客气地起身打了个招呼。

　　“你坐你坐，你继续吃你的，别耽误了发育，”石磊嘴上总没几句正经话，他转而对林启明说，“老林，这周五晚上有空没？”

　　林启明想了想，目前是没什么事，但他依然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再去一次‘风月’啊，刚我遇见舒老师，也问了她，她说她知道那个酒吧，还说周五晚上没什么事，答应跟我们一块去，你呢，去不去？”

　　林启明原本不怎么想再跟他那几个男同事去酒吧鬼混了，可一听到舒姚也去，就改了主意，刚要开口，被于杭先插了嘴：“他没那个胆，让他光明正大地坐下来听一堂舒老师的课，他都做不到。”

　　石磊立刻来了兴致：“什么？老林？你哪根筋搭错线了，居然想在黄昏的年龄重学英语？”

　　“滚蛋，你才黄昏，”林启明气笑，然后瞪了眼向他示威的于杭，斩钉截铁地说，“我有什么不敢去的？”

　　见林启明态度那么明确，于杭又嘁的一声笑了，石磊接着挤兑他：“呦，老林，今天你雄壮了啊！那这次去你可别又提前跑了，敢不敢跟哥几个去跳舞？！”

　　林启明一听跳舞就发怂，不回答，只能低下头继续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