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46、046

　　医院里。

　　“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了？”一位中年女医生问舒姚。

　　“两年前吧。”

　　“嗯，”医生含笑，她试图让舒姚不要感到紧张，“之前乳腺有查出什么来么？”

　　舒姚想了下，回到：“记得是没有查出什么的。”

　　“嗯，可能是当时还没有病变，”医生点了点头，然后把舒姚的体检化验单拿起来，接着说，“之前根据初步诊断，我们认为你是得了乳腺癌，所以单独给你电话，让你再过来复检确认，经过这次复检，我们断定你确实是乳腺癌。”

　　舒姚片刻后也点了下头，在来之前，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医生立刻安慰道：“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们判断你的症状目前是早期，发现得早，你及时治疗的话病情是可以控制住的，临床上治愈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乳腺癌这种病在女性当中很常见，现在的医疗手段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你还年轻，早点接受治疗，会有比较好的治疗效果，对你自身的身体损害也不会特别大。”

　　“谢谢您，”舒姚回到。

　　**

　　舒姚充分听取了医生给她的建议，为了防止癌细胞进一步扩散至全身，她决定进行乳腺切除手术。

　　如果在以前，一个女性治疗乳腺癌，传统的方法会把整个乳--房进行切除，并且还会留下难看的伤疤。乳--房是每一个女性最在意的地方，失去了这段曲线后，很多人会因此感到自卑。

　　好在治疗手段一直在进步，当前的保乳术取得了比较大的成功，舒姚选择进行保乳术，不仅能让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能够得到最大的保持，同样也能让她获得与传统疗法相同的长期生存率。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舒姚又做了另一个决定。

　　在期末考结束后，舒姚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她告诉校长，她打算辞职并离开这里，她感谢学校给了她任教的机会，以及给予过她的帮助和包容。

　　她选择回深圳去，不仅仅因为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同时还因为在那里，她才能感受到她生命的心跳，她属于那里，她更向往那种快节奏的，前卫的生活。

　　校长出于对一位年轻教师前途的考虑，对她进行了挽留，毕竟能在一所公立学校里当老师，在传统观念里，是一份很体面也很稳定的工作。

　　校长对她说：“舒老师，你不用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未来的道路还很长。”

　　舒姚明白校长的意思，她回答道：“谢谢您，我这次选择离开，并非学校不好，也并非当一名老师不好，而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里，也不适合这份工作，这完全是我的个人原因。”

　　**

　　期末考结束后，老师跟同学们一起迎来了暑假，在高三开始补课前，大家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假期。

　　林启明驾着车，把舒姚带到了县郊的一处山上，两人站在观景台边上，远眺着火红的太阳和开始弥漫的黑夜做最后的抗争。

　　舒姚选择在这样一个夏天的傍晚告诉林启明，只是她并没有提起自己的病，她淡淡地笑着对林启明说：“我要回去了。”

　　“回去那个我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城市。”

　　“我失业后回来，我父母其实很开心，他们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在外漂泊？常年累月的工作，只能在春节的几天里回一趟家。”

　　“在他们看来，留在学校里教书，当一名安静的老师，就算要长期留在县城里，也比在大城市里奔波来得靠谱。”

　　“如果我留在这里，”舒姚接着说，“我便能提前看完我的人生了。”

　　她笑了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波澜不惊。自己的激情也会随着时光一点点流逝。”

　　林启明一直知道舒姚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她想的，她说的，她一定会去做，也一定能做到。

　　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听她把内心深处的话讲完。

　　在他眼里，舒姚是一只一直在飞翔的鸟儿，雨露的温暖不会让她一直停留，她还会继续飞，跃过无数的山川和大河，去到一个更远更远的地方，她的羽毛上闪烁着自由的光，她所要到达之处，应该是梦想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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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不能坐地铁，不能坐大巴？”阿伟开着车，颇为不爽，只要事情跟林启明有关，他就来气。

　　“人家林教练是第一次来深圳，你能不能大肚一点啊？”坐在副驾驶座的女孩瞪了眼阿伟，然后又转头对后座的舒姚笑笑，“舒姐，你别理他，他就这个德性。”

　　舒姚也笑了。

　　舒姚的手机号一直没变，她从深圳回到县城教书时，用的也是深圳的号码，回来后，继续沿用至今。

　　时间过去了三年，跟林启明分开之后的这三年，他们两人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联系过对方，直到昨天，林启明给舒姚发来短信，说自己带队来深圳比赛，想见一见她。

　　“放着好好的老师不做，当什么教练啊？”阿伟嗤笑了一声，又说，“哎我说舒姚，你答应给我介绍的新调酒师什么时候到啊？跟我这未来的老板面试还摆谱，那人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舒姚说：“人家现在正在澳大利亚海钓，我劝你认清现实，Jackie和他的女朋友走之后，你的酒吧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给你推荐的这个调酒师，想雇他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跟你见面。”

　　“我靠！”阿伟怒了，“你怎么处处向着别人啊！这人还没上岗，就骑到老板头上来啦？！”

　　“你专心开车！”副驾女孩也骂道，“脾气那么大，当初是怎么拿到驾照的！”

　　“考驾照不考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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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一路吵吵闹闹的，终于要到深圳宝鸡机场了，林启明坐的飞机是下午六点二十五分抵达，阿伟通宵经营酒吧，睡醒后饭也顾不上吃，就被舒姚叫来当司机。

　　眼见着机场的航站楼就在前方了，阿伟问道：“舒姚，你跟那林启明这三年真的没见过面？”

　　“没有，”舒姚回答。

　　“真没有？！”阿伟又问。

　　舒姚皱眉：“我骗你干嘛？”

　　“对啊，舒姐骗你干嘛？”

　　“哎呀你不懂！”阿伟不耐烦，侧头看了眼舒姚，又说，“那你当时离开的时候，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舒姚望了眼窗外，是相同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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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林启明站在舒姚曾经到过的位置，看壶口瀑布的黄河水不停地向前。

　　十二月份的天很冷，河面上刮来的风裹着水汽，如刀割一般。岸的对面是陕西，林启明能看到对岸大舞台上“黄河大合唱”五个鲜红的大字。两岸的石壁上悬挂着一根根冰柱，那是被冻结的河水。而更多金黄色的河水冲破了寒冷的束缚，像燃烧的阳光，从高处一泻而下，腾起了阵阵水雾，发出了如同千军万马过境般的咆哮声。

　　奔腾的黄河水一直在远去，母亲河用它最奔放的旋律，在演奏着一曲生生不息的生命乐章。

　　**

　　舒姚收回思绪，回答阿伟：“我跟他说，去看看黄河，那里有生命中需要的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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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啦。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节选自《黄河大合唱》中的《保卫黄河》唱段。
本来还在想要不要继续往下写点番外，最终还是打算按照一开始的设想就写到这吧，算是个开放性的结局。
故事的开头和结尾是一开始就想好的，灵感来得也比较突然，故事不长，但是写了好久，躺平，自己还是不够勤快…
下一本写《少女情怀总是吃》，跟这本偏正剧的风格不同，会是一个比较轻松搞笑的故事，跟《他对我过敏》风格类似，会有金融领域的东西。
今年要加油了，打算把《慕山石》也写完，发现已经三月份了，惊！时间好快，写之前不仅要整理大纲，还要看很多资料书，平时工作也特别忙，只能想办法从业余挤出点时间来写了，不过我会全文存稿再发，这样我也安心点。
我写文完全是兴趣爱好，不一定会写到当前大家比较爱看的热门题材，这本文是临时想开的，没什么曝光机会，期间也是人来人往，自己又断更过几次，收藏涨了些又跌了些，不过还是感谢大家的喜欢，只要有人愿意看，这个故事就有存在的价值。
特别感谢从头到尾不离不弃一直给我留言的“栗子甜不甜”，还有没有吱声一路走下来的别的读者朋友，没有大家的支持真的很难坚持下来，这是实话。希望这个故事能在越发急促的生活中给了大家带来一点点快乐或者欣慰，又或者其他吧，生活安好，我们下本见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