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27、027

　　把于杭和七仔送回出租屋，林启明盯着于杭收拾行李。

　　“钱你也赚了点，你还想留到什么时候？”林启明看到于杭不想走，直接问，“小小年纪，就掉钱眼里了。”

　　于杭嘁了一声，说：“谁会嫌弃自己钱多啊？”

　　七仔看到林启明脸色不好看，于是也劝到：“杭哥，要不……要不你先回去吧，后头的日子，等哥他们几个进了新货，我帮你卖，卖了钱我分你！”

　　“不行，”于杭拒绝，“钱我得自己赚，而且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卖？”

　　林启明懒得跟于杭废话，拿起他的书包就往里塞东西，于杭看到想抢，林启明直接挑明：“你奶奶白天摔倒了，村里人找了一天，人才找到，你管不管？”

　　于杭听到，浑身一怔，愣住看着林启明，片刻后才开口：“我奶奶她……”

　　“人现在没事，”林启明表情有点冷，“你家里只有妹妹一个人，她能顾得来家？你做哥哥的，怎么能放心她两一老一小在家？”

　　于杭被问得哑口无言，平时伶牙俐齿的他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启明继续帮于杭收拾东西，于杭干看着不阻拦了，等上了林启明的车后，他才又问：“老林，今晚……你能送我回去吗？我付你油费。”

　　这回换成林启明笑了：“你身上才几个钱？还付我油费？”

　　于杭坐在副驾，舒姚坐在后排，林启明往后看了眼，接着说：“等我把舒老师送回学校，我再直接送你回家。”

　　**

　　现在夜已经有点深了，也冷，林启明打开暖气，舒姚望向窗外，因车内外温差比较大，车窗上起了一层雾，舒姚伸出手指，在窗户上划了几下，看到外头的灯光有些朦胧。

　　车子开到校门口时，林启明跟着下了车。舒姚看到于杭还坐在车上，于是压低声音对林启明说：“看得出于杭心很急。”

　　林启明点头表示认同。

　　“开车去他家大概要多久？”

　　林启明想了下：“得看路况，还有开的夜车，速度会更慢一些，得几个小时了。”

　　“那你一路小心，太困了就停车休息下。

　　“嗯，”林启明又笑了笑，“路上会经过加油站，到时候我休息一会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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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坐回车上后，没直接开车，而是侧着头，看着舒姚走进校园里，他的车前灯为舒姚照亮了脚下的路，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夜的尽头，他的手才重新放到方向盘上。

　　于杭嘴又欠了：“这才叫望眼欲穿。”

　　林启明：“……”

　　“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把你塞进后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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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开后，在出县城之前，林启明去把油加满。路上有加油站是他骗舒姚的，开去于杭家的路，又偏僻又难走，鬼都不一定遇到几个。撒尿要在路边，想停车休息，还得掂量一下会不会遇到野兽。

　　车子开进加油站后，林启明问于杭想吃什么。

　　“水，还有什么？”

　　于杭回到：“我能说我想来一包薯片吗？”

　　“你几岁了还吃薯片？”

　　“我晚饭都没吃。”

　　“你怎么不吃？”林启明问。

　　于杭不想说，他为了省钱，大伙儿一起去吃快餐时，他找借口溜掉了，别说晚餐了，这些天，他一天只吃两个包子，饿的前后肚皮都快贴在一起了。

　　林启明看到于杭没回话，也不再逼问了：“你等着，我给你买盒泡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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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走后，于杭往座椅靠背上靠了靠，说真的，他帮忙打工也就一周的时间，可他却累得难受。

　　尤其是心比较累。

　　看着别的人都是一家子来买年货，他心里真不是滋味。再听到自己奶奶出了事，他更加不心安了。

　　林启明在的时候，他没敢往家里打电话，这时他看了眼窗外，看到林启明走进了加油站的小卖部，才把手机掏出来，开机，然后拨通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嘟……

　　连续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于杭急得眼皮直跳，当他听到听筒那头缓缓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时，他的眼泪哗的就往下流了。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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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告诉于杭，自己没什么大碍，他的妹妹到隔壁家去取东西了，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立刻说自己就在赶回来的路上，让她别急，注意休息，不要再随便下床走动了。

　　咚咚。

　　于杭听到车窗响了几声，转头看到林启明已经站在了车外，他连忙挂了电话，抬起胳膊抹了抹眼睛，才把车窗摇下来。

　　林启明一眼就察觉到于杭的异样。他的双眼很红，明显是哭过了，林启明没问，而是说：“想在车上吃，还是下来吃？”

　　于杭偷偷抽了下鼻子，逞强：“在车上吃怕把你的车熏出味来，我到外头吃吧。”

　　林启明往后让了一步，于杭打开车门下来后，他把泡面递过去，说：“也成，往泡面里加点汽油味，你吃得更香。”

　　于杭咧开嘴笑了下，拿起筷子刚要吃，往碗里一看，里面没汽油，多了个卤蛋和卤鸡腿，他鼻子更酸了。

　　**

　　吃好后，林启明开车继续赶路。

　　一开始，两人有的没的，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因为林启明知道于杭心里绝对藏着点事，他在找机会问。

　　车子开在浓浓的夜色中，天上是一轮明月，泡过水的那种，白得很，路边是密不透风的树林，这车虽破旧，可车里挺暖和，于杭聊着聊着，嘴唇和皮肤都多了许多血色。

　　车子暖暖减速，绕过一座山转了一个弯，又开了段距离后，开上了一座桥。

　　这桥架在两山腰中间，窗外呼呼的吹着冷风，眼前是黑得能滴出墨汁的山影。

　　“说吧，”林启明开口，“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缺钱了？”

　　话题突然切换，换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林启明知道于杭自尊心强，可此时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继续逼问：“再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扔进这山沟里。”

　　于杭没忍住笑了，很快笑容又敛了去，又一会儿后，他才说：“这学期出了点意外。”

　　“嗯，”林启明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

　　“去网吧玩游戏的时候，跟几个校外的人起了点冲突，把人打伤了，不想生太多事，我花钱私了了。”

　　林启明看了眼于杭：“你们以多欺少？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

　　“操，”于杭骂了一声，争到，“胡说八道，就我一个人打他们几个好吗？”

　　“出息了啊，刚才你怎么不把那些人打跑啊？”

　　“我真动手了，你还能摆威风么？”

　　两人对视，一秒后都笑了。于杭接着挤兑林启明：“可惜了可惜了，刚才舒老师没看到你那威风样。”

　　“滚，”这下换林启明骂人了，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看着眼前的路，含笑道，“还是舒老师处理得当，她心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