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黄河》北山漠

11、011

　　林启明一走，于杭便躺到自己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头严严实实地盖住。

　　熊波关心地问道：“杭哥，你真把问题给解决了？那帮人不找你麻烦了？”

　　于杭蹬了下腿，没回话，就在熊波以为他快要被闷死时，他才掀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说：“破财消灾。”

　　“哈？”

　　“老子给了那几个孙子一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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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明离开于杭的宿舍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到校外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走回校园内某处比较安静的角落去抽。

　　他极少吸烟，只有在心情异常烦躁的时候才会这样。

　　他还记得，于杭读高一的时候，学校派他开车去接人，于杭家住在县下面某个乡镇的寨子里，那里的路很难走，他开了大半天的车，一路颠簸，颠到他要怀疑人生了，才来到于杭的家。

　　于杭家很穷，特别困难的那种，他的父母都在外打工，只有一个年迈双耳失聪的老奶奶留在家里，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准备读初中，家里的农田没人种了，全靠父母外出的打工费和政府的补贴来养活全家。

　　好在于杭的成绩特别好，他中考完，他的初中校长就跑来高中反映他的情况，最后高中给他批了一笔奖学金，这事林启明知道，学校还特意让林启明开车去接于杭来上学。

　　林启明见到于杭的第一眼，觉得这个男孩天生有一股子拗劲儿，刚开始时对他总是爱搭不理的，他都觉得好笑，自己是送奖学金来的，还那么不招待见。

　　那一晚林启明留宿于杭家，看到家里的活儿，大事小事的，于杭和他的妹妹都会帮着做，林启明有点担忧，就去找于杭问话，想问明白如果他兄妹两都到县城上学了，家里的老人怎么办？

　　那时于杭个子比现在要矮一些，他抬起头，盯着林启明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奶奶虽然听不见了，但是可以照顾自己。”

　　林启明还是有点不放心，第二天离开之前，他又到附近的邻居家里打听了一下，知道他们邻里乡间的，彼此都会互相照料一下，他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留了下来，说有事找他，他才放了点心。

　　他做的这些，都被于杭看在眼里，来到学校后，于杭慢慢地就跟他熟络起来了，于杭现在用的那部专门来气他的手机，也是他送的。

　　**

　　“兔崽子，白眼狼。”林启明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骂道。

　　“林老师？是你吗？”

　　不远处，舒姚的声音传来，林启明一愣，回道：“是我，舒老师，你怎么来了？”

　　舒姚的鞋跟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到林启明的视线之内时，带着温和的笑容。

　　林启明觉得当着舒姚的面抽烟不好，于是把烟扔地上踩灭了，又觉得在校园里乱扔垃圾不好，还把烟头捡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举动舒姚看在眼里，让她想发笑，不过林启明心里的气倒是消得差不多了。

　　“你们回来了？”

　　“嗯，”舒姚点头，“刚回来的。”

　　“我没扫你们兴吧？”

　　“石老师的风格，你还不清楚吗？我们哪能闲得住呢？”

　　林启明和舒姚相视一笑，说：“那就好。”

　　**

　　两人往职工宿舍楼的方向走去，舒姚没直接问林启明发生了什么，倒是林启明想跟舒姚倾诉一下。

　　“是于杭的事，”林启明含糊说道，“他跟三班的一个同学在校外玩，遇到了点麻烦。”

　　“现在解决没有？”

　　林启明失笑：“那小子牛逼大发了，说是自己解决清楚了，搞得我瞎操心了似的。”

　　舒姚说：“我觉得于杭那个学生挺有个性的，也比较独立，很有自己的想法。”

　　“嗯，”林启明点头，“跟他的家庭成长背景有关。”

　　舒姚又说：“我布置的作业，他爱做就做，不爱做就交空白。”

　　林启明：“……”

　　“他这不是有个性，是欠抽，”林启明又气得咬牙切齿，“等我去教训他。”

　　舒姚笑了笑：“林老师，你想过他为什么英语会那么差吗？”

　　林启明恍然：“没想过，你知道？”

　　“我问过袁葉，她是班上的课代表，对于杭的情况有一些了解，”舒姚接着说，“她说于杭的英语基础很差，他的初中不是在县城里念的，乡镇的那所初中，英语老师只会教单词和语法，口语什么的都没教。完完全全的哑巴英语。”

　　“他来到班上后，很快发现了自己跟大家的差距，我猜，他自尊心强，碍于面子，导致他不怎么爱开口说英文，然后呢，恶性循环吧，渐渐地他对英语也不上心了，”舒姚停了一下，又笑道，“所以啊，上次林老师你出现在我的课堂上，他能主动站起来说一句英文，是做了很足的思想斗争吧。”

　　林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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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林启明以前搞体育的风吹日晒，练就了一张厚脸皮，可也经不起舒姚当着面这么说的。

　　“那次……”林启明想解释，可总卡壳，“哎……”

　　舒姚偷笑一声后，转移话题：“林老师，我还有个忙，想让你帮一下。”

　　“什么忙？”

　　“我想单独给于杭补一下英语，”舒姚说，“他各科的成绩中，唯独英语不怎么好，拖了后腿，我想吧，把他的英语成绩提上去，不仅仅是为了高考，也为了他的将来，他那么聪明，以后会成大事的，他不应该留有短板。”

　　听到舒姚这么说，林启明内心很感动。他呢，没舒姚心那么细，对于杭的关心，他只是停留在比较泛的层面上，为什么于杭功课有短处，他一直没有去深想。

　　舒姚来到三班的这一周时间里，都在观察大家的表现，于杭属于比较瞩目的那一类，她会比较敏感地捕捉到他的信息。

　　为了摸清于杭的底子，她亲自去找袁葉了解情况，袁葉很喜欢她，于是就跟她好好地交流了一回。知道于杭的问题根源后，她便想着替于杭弥补一下。

　　林启明回到：“我先替于杭谢谢你了，他那边由我去说吧，就算我摁着他的头，也会让他去找你补习的。”

　　舒姚莞尔：“好的，全靠你了，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