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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众神壁画 ...

  •   半月时光弹指一瞬,今日是司命神殿安排差事的日子。

      神殿外桥宇之上的彩羽神鸟在这半月里日日见聆凰,她走过它身边时都懒得睁眼看她。

      拂过裙角的风是悠然的,沾染着花的绯色,聆凰逆着风追寻花的来源,旺盛生命力自从容绽放的花枝蔓延到树梢,让她不由得想起识海里那一节节枯萎桃枝。

      或许不能用枯萎这个词来形容它们,毕竟它们和冰珍糯稻一样的精贵,喝的是忘川水。

      ——【垂枝碧桃,灌以忘川水,安神镇魂魄】

      聆凰:怪不得在驱邪界,桃木剑能C位出道。

      然而忘川水从何而来仍是无解,经过上一次的经验她发现没有指定宝物的浇灌,田里的东西会成熟的很慢。同时间种下的冰珍糯稻,千年雪灌的那片已经上桌,普通泉水的那片到现在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哪里是种田,这是养了一群祖宗。

      正想着,柔软枝条轻轻荡漾的声响中多出轻柔脚步声,神鸟睁开五彩瞳眸,眼珠一眨不眨地注视来人走过桥宇。

      禾苗脚下的步子快起来,恭敬地冲神鸟点点脑袋,然后拎起裙子往聆凰这边跑来,“殿……”

      她像是回想起什么可怕的记忆,囫囵把余下音节咽回了嗓子里。小姑娘脸蛋都憋红了,却想不出该如何称呼聆凰,湿漉漉的眼睛盛满沮丧。

      所以不管是人是仙,本能中带着趋利避害,凤卿那一眼可比她苦口婆心好几回管用,聆凰无奈地摇摇头,试图说服禾苗唤她的名字。

      “直呼您的名字,这不合规矩。”禾苗连连摆手。

      也不知凡间是个什么光景,禾苗对她的敬畏之心丝毫不减,这让聆凰很头疼。

      然而禾苗也意识到如果不纠正称呼,可能会为自己也为聆凰带来大麻烦,她迟疑片刻小声地请示,“那我以后叫您聆凰殿下,殿下两个字我放在心里讲,不出声。”

      对上禾苗殷切的眼神,聆凰点头同意了这个“折中”的办法,还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太像她从前养的那只柯基了。

      禾苗沉浸在“殿下再爱她一回”的喜悦里,没晕乎多久桥宇上的身影渐渐增多,初上南天门的七人重聚在此,却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聆栖一见聆凰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整个人以一股子怨气上了她的头的状态站得远远的,排斥的意味再浓烈不过。

      她就想不明白了,聆凰那冷冰冰的性格怎么能得天后青眼。

      凤卿离开天界太久,许多散仙甚至是道行不够的小侍仙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天后召见聆凰的消息可谓是刷爆热搜榜。若是罚必定不会劳驾天后本尊,那么召见她的理由一定是好事。

      聆栖越想越气,活像只河豚。

      聆凰不知晓对方的心理活动,五千灵石与炼气境在手的她懒得理会红眼病和小团体。

      如果说聆凰一开始还想着和同期入职的新同事们搞好关系,现下的情形她已经觉得没必要了。

      呵,职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问题是,聆凰这回并不打算当个社畜。

      司命神殿檐牙隔离天日,东珠光辉不减,一行人沉默着走进殿内,华美宫殿中仍是只有悬浮着的玉石板。聆凰自进入殿内后便不再言语,悠哉地战立在队尾。禾苗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也同她一齐掉在尾巴处。

      众人站了一会儿,聆栖理理长袖上的微不可见的折皱,清清嗓子率先朗声道,“散仙聆栖求见神君。”

      风花都被隔绝在殿外,她只等到了寂静无声的沉默。

      聆栖面上有些挂不住,强行装作无碍仍是毕恭毕敬的模样。

      好在玉石板在此时亮了起来,聆栖胸口起伏几下也不管面子问题了,急忙上前。

      玉石板的效率值得嘉奖,没一会儿聆栖就领着自己多了一个浅浅图案的玉简离开,在经过聆凰二人时挑衅地冲她扬起下巴。

      奈何她与原身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挑衅时的眉眼除了骄纵之外聆凰没办法将她想得更坏。

      她选择收回之前的评价,比起职场争斗,这依然是小姑娘不和扯头花。

      禾苗身量还没长开,小小的身影仍是坚定横在二人之间,踮起脚用个黑乎乎的脑袋阻断掉聆栖的目光。

      聆栖再一次气成一只河豚:没出息!

      聆凰心中好奇更甚:这三人在凡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河豚气鼓鼓地走掉。

      不理会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聆凰拉拉禾苗的袖子,示意她跟上快速缩短的队伍,“可想好要去哪里?”

      禾苗脚下仿佛踩着云,飘飘然跟着前进,“您去哪儿我跟着您走。”

      聆凰呼噜一把小脑袋,笑眯眯地拒绝了她。

      云散了,禾苗吧唧一下落回平地。没等她开口询问缘由,玉石板已经近在咫尺。

      聆凰轻轻推她,“选个自己想去的地方,如果还没想好,问问神君能否通融你先四处领些零差。”

      禾苗满脸郁卒,却也知道一时半会拧不过聆凰的意思,也不敢让上神久等,只得耷拉着头走到玉石板前。

      如果说玉石板是个自助式咨询台的话,那么禾苗一定是最麻烦的客人,她站在那儿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问题,玉石板白玉光芒忽闪忽闪,不知是否是聆凰的错觉,到最后亮度都没那么耀眼了。

      最终,禾苗没拿出自己的玉简,反而领了则卷轴回来。

      “神君允我一月时日让我四处看看,我今日去灵山当值。”她小跑着回到聆凰身边,压低了声音,“神君还说不领差事是得不了功德的,于日后的突破有碍。但我还是想和您在一块儿,您决定之后告诉我好不好?”

      这倒是聆凰不曾知晓的消息,她冲禾苗露出个安抚的笑容,“一月之后你来寻我吧。”

      小姑娘欢天喜地地离开。

      殿内只剩下她一人,她不着急往玉石板前凑,而是去到边缘处查看浮雕玉砌的壁画,那里绘着源远流长的众神百态。

      世界之初是白茫一片,左眼慈悲,右眸睥睨,天帝天后创神之天界,率领众神拯救劫数重重的三界。珠光辉映着金粉红釉的壁画,聆凰自神殿一端走向另一端,她每走一段路,入眼的颜色更重几分,琅琅众神鲜活真实。

      她知道,尽头处是仙魔大战时血色的凤卿。

      所以这众神图,绘的极有可能就是天界历史。

      聆凰的目光掠过画上的司缘神君,处于他下一位的神祇,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不见温度,寒气肆意好似能将人冻住。

      他左手持稻穗,右手握了串金色铃铛状的花。

      聆凰觉得那花轻微动了动。

      她一惊,耳畔边响起细碎铃铛声。

      双眼首先褪去的是色彩,接下来消失的是光与影,在意识完全剥离出身体之前,她最后望见的是那双冰冷的眼睛。

      安宁寂静重回司命神殿。

      这里永昼无夜,月辉星光过不了五彩神鸟盘绕着的桥宇,不知过了多久,壁画中的一处出现奇异的空间扭动,正是司命神君的位置。

      画中人,活了起来。

      神殿中蓦地出现一个金红色身影,金丝高冠上的飘带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拂动。

      司命看了眼晕倒在壁画旁的聆凰,烦躁地抖抖长得过分的袖子,衣袖下露出一双孩童大小的手。

      “啧,真是麻烦。”

      声音清亮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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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众神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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